這話到了嘴邊，最后卻沒問出口，只是隱隱的像是一根刺扎在心里，拔不出也忘不掉。

　　他見我欲言又止，問，“有心事？”

　　我搖搖頭，睡了。

　　他把手從衣服里伸進來，摸了摸我的肚子，又攀上前胸。

　　我一瞬間雙頰滾燙，慌忙按住他的手，“王爺，別……”

　　“本王不做什么。”

　　他用臉貼了貼我，“只是摸一下。”

　　我身上難受，噎得說不出話。

　　他是不是以為，只要不進去，女人就不會有什么反應？只是這個話題容易擦槍走火，我也沒再多說什么。

　　忍了一會兒，耳邊終于傳來他淺淺的呼吸聲，手也老實了下來。

　　我把他的爪子從衣服里拿走，他又不甘心地環住了我的腰。

　　我扭頭看著他的臉，輕輕問了一聲，“我是誰？”

　　月色靜靜落在枕頭上，他雙眼緊閉，鴨黑的睫毛擋住了那一雙攝人的眸，沒有任何回應。

　　我緩緩深呼吸，又想到了裴雪瑤。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她在完顏梟那邊，是否也如我一般，雖然算不上難過，卻又如鯁在喉？

　　……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的時候寒王正在穿衣服，他幫我掖好了被角，道，“本王先進宮一趟，你在家等我回來，下午帶你去教坊司。”

　　又叮囑，“一定要當心昭和苑那邊，不要支開雪影。”

　　我點頭，看著他的背影說了句，“愿王爺早朝順利。”

　　他在門口扭頭，看了我一會兒，忽而露出笑意，輕哼了一聲。

　　莫名的，竟有幾分“嬌俏”。

　　我意識到腦海里滑過的這個詞兒，感覺自己大概是魔怔了，才會這么形容他。

　　但這“嬌俏”也只是轉瞬即逝，屋檐下很快便傳來他肅殺的聲音，“寸步不離地跟著阮美人，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她。”

　　“是。”

　　緊接著，腳步聲遠去了。

　　我在床上翻了個身，他體溫的余熱還在身側。只是不知，如今我與寒王這樣，又算是什么樣的一段關系？也有可能，男人們并不在意自己和每個女人之間到底是什么樣的關系。

　　他們沒空琢磨這個。

　　只有女人們自己把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放在這個上面……我意識到這個搖搖頭，起身點了燈，拿起鬼醫留給我的《金匱要略》看。

　　我在寒王心里什么位置，什么關系，這都不是我能掌控的事情。

　　我能掌控、能改變的只有我自己。

　　要把力氣用在能得到成果的地方。

　　門外傳來雪影的扣門聲，“凌音，你醒了？”

　　“你進來吧。”我心下一喜，招呼她。

　　她推門進來，身上沾了夜露的清寒，走向我問，“在看醫書？”

　　我點點頭，“以前沒看過多少書，這書對我而言有些晦澀，不好懂。”

　　她伸手接過醫書，一句句解釋給我聽，“‘上工治未病，何也？’意思就是，最好的大夫能在疾病尚未發生的時候，就能發現、并預防疾病，從而阻止疾病的惡化與傳變。”

　　“夫治未病者，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意思就是說，如果發現肝臟生了病，那便應該想到肝臟的病會傳給脾，因此治療肝病的時候，應該先調補脾……”

　　這下子，就好理解多了。

　　她坐在床邊靜靜地解讀，我靠在枕頭上默默地記，不知不覺便已經日上三竿。

　　宋媽媽送了飯菜進來，“哎喲美人，你怎么還沒起來？快起來吃飯，喝保胎藥。”

　　我意猶未盡地起來洗漱，朝著雪影笑，“謝謝你了。”

　　又問，“你讀過很多書吧？”

　　她笑，“不多不少，剛夠念給你聽。”

　　宋媽媽聞言笑起來，“你瞧瞧這小嘴兒甜得，別說是美人，便是個男人，都要被你夠了魂兒去！這誰能頂得住啊！”

　　雪影道，“我從未想過勾走誰的魂兒，能守在美人身邊，保她周全足矣。”

　　我心里暖洋洋的，再加上下午要見瀟瀟，難得開心起來。

　　早上吃得不少，宋媽媽也跟著高興，“就照著這么吃，必定能生個大胖小子。”

　　等她歡天喜地走了，我才坐下來繡蟒袍。

　　雪影幫我做，道，“你在一邊看書吧，針線活兒往后我幫你，懷胎做這種事情，往后容易手指疼。”

　　“會嗎？”我狐疑地看著她。

　　“會。”她認真點頭，低下頭來做相思繡，動作行云流水，一點都不比我生疏。

　　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以前就會相思繡？

　　這么看著看著，不禁有些失了神。

　　她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多年前池華的母親教我學相思繡的模樣。她坐在櫥窗前面，就是這樣靜靜地，整個人仿佛沉浸在繡品當中，猶如一副安靜的畫。

　　我忍不住道，“其實，你早就會相思繡吧？畢竟，我的繡工也是你娘教的。”

　　她抬眼笑，“嗯。”

　　我跟著笑，難得有種和自己人在一起的安全感。

　　說起來，這種安全感在旁人身上并沒有感覺到過，所有的爾虞我詐，仿佛都在這一刻消散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青鸞突然來了，“阮美人！”

　　雪影眼疾手快，一把收了相思繡。

　　門被推開，青鸞詫異地看了我們一眼，但也只是一瞬，隨后便緊張道，“昭和苑有人試圖闖秘牢被我們抓了，但是現在老王妃在門外鬧，說我們欺辱她，要是再不把人交出來，她就一頭撞死！”

　　“王爺還沒回來，屬下等人無論怎么說都是下人，該怎么辦啊？”

　　我愕然，“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攔不住？”

　　“我只是一個美人。”

　　小小的寒王之妾，哪里能擋住老王妃？

　　青鸞焦頭爛額，“那怎么辦啊？要不我去找王爺？”

　　說著便往門外走。

　　然而剛跨出大門，屋外便“哐”一聲有什么東西砸了進來，“奴大欺主！誰給你們的膽子？”

　　緊接著，一塊石頭迎面砸了進來。

　　我下意識抬手格擋。

　　誰料雪影反應比我快，抬手一揮那石頭便倒飛了回去，只聽“哎喲”一聲慘叫，門外傳來丫鬟驚慌失措的聲音，“老王妃！老王妃你別嚇唬奴婢！”

　　“快來人啊！老王妃頭上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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