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懂。

　　但我總會懂的。

　　人的伎倆就那么多，更何況這么多人，在活生生的演給我看，看了這么多教材吃了那么多苦，我總要長點記性。

　　我抬眼看向她，“母妃認為，妾身能左右王爺的想法嗎？妾身在寒王府不過是一個妾，能做什么我以為母妃心里有數……”

　　徐老側妃一噎。

　　扭頭盯著我，凝眉道，“凌音，你這是在暗示本妃什么？”

　　她也是妾，一路爬上來的。

　　至今還要被昭和苑壓著，自然知道妾什么意思。

　　但我卻否認了，“妾身不是這個意思，那天晚上妾身還盡力保護王爺，怎么今天母妃就怪罪起妾身了？況且皇上做決定，又豈是妾身能左右的？母妃自己也說了，朝中的事情妾身終究不懂。”

　　說到最后，我的嗓音微微有些顫抖。

　　花葉上前一步，擋在了我面前，看向徐老側妃，“側妃娘娘，如果阮淑儀能左右朝中的事情，還輪得到今天在寒王府做妾嗎？”

　　“她可是月牙關的將軍，護佑過月牙城二十萬的黎民百姓，腥風血雨廝殺出來的。寒王府既然想要我留下，那就不要這么對我的徒弟！”

　　她的眼底涌上寒意，“朝中的事情，還請娘娘去問寒王。”

　　徐老側妃眼神流轉，幾番糾葛之后，道，“我也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生氣，她是我兒媳婦，也是我孫兒的娘，我不至于因為這個事情當真就生她的氣，只是寒王府如今危機四伏，我也是在為他們小兩口擔憂。”

　　“娘娘請。”

　　花葉直接下了逐客令。

　　徐老側妃心里不滿，但卻還是賠笑，“既然花神醫忙，那我就不打擾了。”

　　說著，帶人走了出去。

　　等人走了，花葉才瞇著眼，道，“這世上，無論貧富貴賤，命都是一樣的。”

　　說著，扭頭看向我，“凌音，我會把醫術毫無保留地教給你。一個能真正拿捏別人性命的能力，可比孩子重要多了。你看看，徐老側妃那個態度。”

　　我看見了。

　　唏噓不已。

　　寒王與徐老側妃對花葉刮目相看，是因為用得著她。

　　這天下人都希望自己能巴結上神醫，尤其是花葉這種，生死人肉白骨的。

　　那就等于多了好幾條命。

　　誰也不會因此免俗。

　　拜師宴還沒開始，我在空落落的院子里朝著她跪下來，“徒兒拜見師父，徒兒如今身無長物，也出不起拜師禮，但往后，只要是師父的事情，徒兒都義無反顧。”

　　寒王府的拜師禮是寒王和花葉的交易。

　　這是我的。

　　她把我拉了起來，看著我眼神幽邃，“你要知道，我只希望你過得好，活成你想要的樣子。”

　　“而且，你也不欠我什么。”

　　她抬眼看向遠方，西邊的天空風起云涌，她的聲音也顯得沉重，“你曾浴血奮戰，保護了那么多人。這世上，理應有更多的人來保護你，而不是蠅營狗茍，都想要你的命。”

　　我心頭微顫，一股熱血自胸腔里涌了上來，便見她看向我，眼神古怪地道，“再說，你救池華的時候義無反顧，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既然喜歡池華，便也應該感激你當初救了他。”

　　我點點頭，只是覺得她看我的眼神又好像話里有話，太奇怪了。

　　我們又練習了一會兒，她坐下來教我把脈，觀舌象。

　　到了中午，寒王回來了。

　　他臉上有些疲倦，看向我們道，“開始學醫了？午后拜師宴開始，請帖都送了出去，你們休息一下做下準備吧，如今寒王府沒了兵權，今天來的人恐怕目的都不會太單純。”

　　“還有蘇家。”

　　“蘇二公子的傷，不是太醫能治療的，今天下午蘇家的人肯定會來寒王府請花葉神醫，不知花葉神醫愿不愿意去給他治療？”

　　他說著，看向花葉，又加了一句，“正巧，凌音估計惦記蘇家有一陣子了，那個文琴還藏在蘇家，這是一個好機會。以蘇家的地位，蘇二公子若是病危，皇上肯定也會下旨讓你去治……”

　　潛臺詞很明顯，若蘇家求花葉，他希望花葉答應這個差事，然后順騰摸瓜，讓我跟著去查蘇家的事情。

　　不論他怎么打算，這個想法倒是正中我下懷。

　　花葉臉上沒太大反應，道，“都是治病救人罷了，只要他們出得起診金，都好說。”

　　寒王點點頭，“那就麻煩花神醫了。”

　　說著，看了一眼我的肚子，問花葉，“昨天晚上，凌音在秘牢受了些驚嚇，她沒動胎氣吧？”

　　那眼神里，關切變得濃郁。

　　花葉道，“沒有，她畢竟是腥風血雨的戰場上下來的，雖然不是暗衛的對手，但也絕不會害怕生死。”

　　寒王點點頭，隨后看向我，“確實，她與眾不同。”

　　他的眼神當中是有贊賞的，也有關心和驕傲，可是這一刻我卻分不清楚他究竟是在演戲還是真的，就算是摻雜了幾分真意，我也不敢再相信了，于是道，“王爺讓師父帶我去蘇家，是為了給瀟瀟報仇嗎？”

　　還是拿我去探路？

　　畢竟，以他和蘇家的關系，去蘇家一探究竟實在是太冒昧太容易惹人懷疑，何況蘇若顏還堂而皇之來退過婚，他若再找上門去，就顯得沒臉了。

　　畢竟，如今在外人眼中，他可是連兵權都沒有了。

　　沒有兵權的寒王府，就像是被拔掉了牙齒的老虎，不過是一坨肉罷了。

　　如若不然，蘇家也不會欺到他頭上。

　　卻聽他道，“你不是對這件事耿耿于懷嗎？去找個借口解決一下，也省得心里郁結。”

　　我想諷刺問他，是不是怕我郁結把孩子流掉了，但到底不是撕破臉的時候，便把這話吞了回去，道，“謝謝王爺。”

　　他點頭，隨著我們進了屋，道，“暗衛本王留下了，暫時不準備打草驚蛇，但是都叫人盯住了。”

　　“如今花神醫在你身邊，本王也就放心了下來。以花神醫的武功，暗衛不可能傷到你。”

　　我聽著他這話，詫異地看了眼花葉。

　　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居然讓寒王說出這樣的話？

　　卻聽花葉道，“王爺還是先去紫云闕解釋解釋吧，免得徐老側妃找上門來，敲打本姑娘的徒弟讓她不要蠱惑了你，害了寒王府。”

　　“什么？”

　　寒王一愣，“你是說我母妃？”

　　“她怎么可能說這話？凌音還是她從教坊司帶出來的，就連碎玉現在都在她那邊養病，以她的性子……”

　　花葉打斷了他，“你覺得我在說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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