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得可真是叫人難以回答。

　　我會愛上自己的殺父仇人嗎？那我肯定是腦子被驢踢了。

　　扭頭，我看向他，“王爺何出此言？”

　　他皺著眉，臉色很不好看，“我覺得，你最近對我的態度變了。以前你是迫不得已，現在你翅膀硬了，所以開始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我靜靜地看著他，有無數話想噴到他臉上。

　　最后，笑了一聲，“王爺有沒有想過，是因為我突然不再是那個罪奴了，你才失去了掌控感？王爺問我愛不愛你，你怎么不問問自己，對我到底是什么感覺呢？”

　　“我可是記得，最初王爺看我的眼神，都是充滿恨意的。”

　　快要入冬了，天真的有點冷。

　　我緊了緊衣裳，道，“如同母妃所說，王爺理應三妻四妾，在你們眼中，女人只不過是個錦上添花的點綴，生兒育女的工具罷了。”

　　“難道作為一個工具，需要有感情嗎？”

　　“如果這是王爺想要的的話，那你可能找錯了人。”我看向他，突然說起一件事情，“只不過，既然王爺這么問了，那我有件事情也是不吐不快。”

　　“這一次在燕南山，我不巧聽說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他的嗓音突然變得緊繃起來，眼神也直直落在我臉上。

　　我第一次見他這么緊張，于是緩緩道，“我聽說，西秦的使臣點名要我進燕南山，是和王爺商量好的。王爺想留下裴姑娘，用我跟西秦的使臣換。”

　　“原本我是不相信的。”

　　“可是，那天進山之前，我把裴姑娘留在孟貴妃身邊，原本是為了保護她的。王爺與她青梅竹馬，理應高興才對。可王爺看我的眼神，卻充滿了憤怒。”

　　“當時我還覺得奇怪。”

　　“后來才明白，原來是我破壞了王爺的計劃，你說可笑不可笑？”

　　西北風掃過葉子已經掉光的白楊樹，傳來嗖嗖的聲音，可四周的空氣卻像是凝固了。

　　寒王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變得僵硬，嘴角緊繃起來，“這話，你聽說誰說的？”

　　“不知道，但應該是王爺自己的人。”我看向他，說的話半真半假，“當時下了暴雨，路上太難走，我們就躲進了東山腳下的熔巖山洞里。”

　　“沒想到，卻聽見里面有人說，‘王爺本來是讓我們帶走裴姑娘的，可是好奇怪，怎么沒見到裴姑娘進來’，緊接著，就有人沖進來，說計劃變了，裴姑娘沒能進山，讓他們務必留下我。”

　　我的目光定定落在他臉上，“除了王爺你，我實在想不到他們口中的人是誰。”

　　“你能解釋一下嗎？”

　　他的拳頭在緩緩攥緊，明顯有些緊張起來，但還是矢口否認，“沒有這回事情！我那天不高興，只是因為賀蘭絕盯上了你，和裴雪瑤一點關系都沒有！”

　　“至于山里的人是誰，我怎么知道？”

　　“再說，山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誰知道是不是有人栽贓陷害！”

　　但他的眼神有些閃爍，并不能與我直視。

　　我嘴角上揚，道，“可是，王爺在回宮的路上，分明問我有沒有見到你的暗衛。”

　　“這證明，那天晚上，王爺的暗衛也在山里。”

　　“我很好奇，他們現在在哪里？”

　　“和廢太子又是什么關系？”

　　大冷的天，他的額間變得潮濕，眼角微微跳了一下，緊盯著我，“阮凌音，你今天到底想說什么？”

　　我看著他冷冷一笑，“不是王爺攔住我的嗎？怎么變成了我想說什么？”

　　“……”

　　他緩緩深呼吸，強壓著怒火。

　　我看向她，“王爺問我愛不愛你，那么我問你，在這種情況下，加上徐老側妃天天威逼利誘想要你娶我師父，我應不應該愛你呢？”

　　“還是王爺很自信，覺得我、我師父、裴雪瑤、四公主、蘇若顏都應該愛上你？”

　　不顧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我笑著說，“其實我覺得，蘇小姐一個人愛你，就已經足夠了。而且，你們的確很般配。”

　　說完，轉身往隔壁的空屋子走去。

　　身后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我，我能感覺到那種注視，但是沒回頭。

　　我在想，也許我和寒王之間，真的撐不了多久了。

　　畢竟，徐老側妃都給我下咒了。

　　不知什么時候天又陰了下來，應該很快就要下雪了。

　　然而沒等我進屋，門外就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一個小廝進來，急匆匆道，“王爺，皇上請阮淑儀進宮去，說要和四公主一起嫁給您……”

　　我有些詫異地轉身。

　　見蕭景行滿臉寒意，而門口的小廝看我的眼神則有些復雜，還多了幾分敬畏。

　　我微微一笑，看向寒王，“看樣子，我是不必住在紫云闕了。”

　　說著，往門外走。

　　和寒王擦肩而過時，他一把拉住了我，急切道，“阮凌音，你是不是不想嫁給本王了？”

　　“怎么會呢？？”

　　我停下來看向他，“那可是皇上的圣旨。”

　　他緩緩深呼吸，松開了我的手，突然壓低聲音跟我說，“皇上拿走了我的虎符。”

　　說這話時，眼底露出一絲絲罕見的委屈，似乎在乞求誰的憐憫。

　　但同時，又充滿試探。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眼底露出一絲絲驚訝，道，“什么時候的事情？為什么啊？”

　　他猛地一噎，“你不知道？”

　　“我怎么會知道？”我皺眉看向他，不就是演戲么，在寒王府茍且偷生這么久，我早就學會了，“上次不是說假意拿掉的嗎？也沒見他要你虎符啊！”

　　他眉心緊皺，狐疑地看著我，“是你們回宮那天晚上。”

　　“理由呢？”

　　我看向他。

　　他卻沒告訴我，搖頭敷衍了過去，說，“說朝廷動蕩，本王辦事不力……”

　　“可是最近，王爺也沒辦什么事兒啊！”我心里有些諷刺，表面上認真陪著他演，“況且他要，你就給啊？”

　　“……他是君，我是臣。”

　　他噎了一下，憋出這樣幾個字，眼底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拉住我的手，“我知道我們之間有些誤會，但是凌音……”

　　說著，看向我的肚子，“我需要你的幫助，哪怕……只是為了咱們的孩子。”

　　我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

　　要是他知道，這孩子早就沒有了，作何感想？

　　緩緩深呼吸，我抬眼看向他，“王爺想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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