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說話，她又說，“你把她弄出來，皇后娘娘肯定要恨死你。”

　　“是我不能決定的。”

　　我看向她，見她正捏著筷子，并沒有胃口很好，一點也不像是大婚當前的樣子，忍不住提醒一句，“等到了寒王府，盡量離寒王遠一點，他可能是我們的敵人。”

　　四公主臉色微微一變，沉默了下來。

　　孟貴妃心生擔憂，看向我，“凌音啊，這婚約就沒辦法取消么？寧婳她不如你啊，若寒王府是虎狼之穴，她想要自保恐怕很難。”

　　“大家都要維持面子上過得去，不到迫不得已，寒王應該不會狗急跳墻。”

　　我只能安慰孟貴妃，說，“新婚夜我會纏住他，四公主好好休息就行，注意防范蘇若顏。若她找麻煩，直接打發給我就行。”

　　“這樣的話，你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孟貴妃嘆息，眼底沁出淚意，“也不知道這日子要怎么樣，我兄長找不到，往后只會急轉直下。”

　　我略微沉默片刻，說，“我已經托人去找了，若他活著，必定會給娘娘來信。”

　　再多的，我也不能說了。

　　孟貴妃揉了揉發紅的眼睛，說，“謝謝你啊，凌音。”

　　我笑了笑，道，“娘娘在宮里對瀟瀟照顧有加，這也是我應該的。”

　　孟貴妃點頭，伸手摸了摸瀟瀟的腦袋，說，“寧婳嫁出去之后，宮里也就瀟瀟陪著我了。”

　　然而話沒說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了宋公公的聲音，說，“阮將軍在里面嗎？皇上請她過去一趟。”

　　我只能起身告辭，“娘娘，我先走一趟。”

　　出去的時候，外面天空中飄起了零星的雪花，西北風席卷著地上的枯葉肆虐而過，空氣格外地冷。

　　宋公公看我的眼神多少有種看自己人的感覺，小聲地問我，“四公主還好嗎？”

　　頓了頓，又說，“她是在皇上跟前長大的，皇上寵她，她長這么大，從來沒受過什么罪，就是宮里勾心斗角，也都不敢對她下手。”

　　“這本來是好事情，放在現在，卻又不好了。”

　　“那寒王府龍潭虎穴，她在那邊，也不知道要怎樣生活……唉。”

　　一聲嘆息，盡是無奈。

　　“我會盡量照看。”我也不知道怎么說，話鋒一轉道，“皇上尋我何事？”

　　宋公公面色一變，說，“裴愈從山里回來了，帶來了四皇子的尸體，在宮外求見呢。皇上心里不安，想著召見他的時候，你最好在身邊。”

　　我點點頭，問，“裴愈還不知道麗妃娘娘出事吧？”

　　“按理說，他是不知道的。”宋公公深吸一口氣，嗓音沉甸甸的，“就不知道，今天要怎樣收場，裴愈又查到了什么。”

　　“我去看看。”

　　我沒再問什么，心里頭比今天的天氣還要沉悶。

　　卻沒有想到，走到一半居然遇上了二皇子，他看我的眼神很是復雜，盯著我說，“你剛進宮，父皇就把冷宮那位放了出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我知道二皇子在怕什么。

　　只是，皇帝的這幾個兒子們，還不知道這朝中埋藏著更可怕的旋渦，遠比他們幾個奪嫡兇險多了。

　　于是道，“她就算是出來了，也越不過皇后娘娘去，再說她如今沒有子嗣可以傍身，必定也不會礙著二殿下的事情。這個事情，你暫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說完，丟下他跟著宋公公去御書房。

　　二皇子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背后，到我轉過拐角這才消失。

　　宋公公問我，“阮將軍，你對二皇子怎么看？你與昭和苑有過節，又與皇后不對付……”

　　“現在根本顧不上看他。”

　　我這話是真，但也是不想談及二皇子。

　　阮家保家衛國，為的是黎民百姓不被外敵踐踏，至于誰來當皇帝，并不那么重要，我們家也很少摻和這些事情。

　　只不過到了我這里，我想當皇帝，去逆轉一些事情。

　　準確的說，我對這幾個皇子都沒什么看法，能不能在這樣混亂的局面之下活下來看他們本事。我也不會像是廢太子那樣著急，在別人還沒動手的時候，自己先入局。

　　先入局就是槍打出頭鳥。

　　那樣的事情，我不會去做。

　　轉眼到了御書房。

　　皇帝正在里面等著我，見我進來直截了當地說，“裴愈帶著四皇子回來了，你有什么想法？”

　　宋公公關上了門。

　　我看向他，說，“四皇子死了，沈霈死了，他后繼無人，再想要拿皇位，那就只有控制陛下一條路可以走。所以今天見皇上，是他最好的機會。”

　　“只有末將在場，是不夠的。”

　　“末將的戰斗力不足，而且加入他會一些下三濫的，末將恐怕攔不住。皇上還要找人前來防范，這樣才能萬無一失。”

　　我身上有花葉給的毒藥，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

　　皇帝聞言眉心緊皺，說，“現在不怕他下毒、下蠱。上次你師父給了朕一些藥，應該可以防范。就怕他下咒。”

　　說到這里，我想到了殷紅衣。

　　皇帝給她下毒下咒控制她，那么這個下咒的人又是誰？殷紅衣沒提裴愈，那必定是另有其人。

　　而我，也想看看這個人到底是誰。

　　我覺得，他多半和徐老側妃有關系。

　　于是，我提議道，“若他下咒的話，恐怕只有和他一樣會咒語的人，才能破局。皇上身邊若有這樣的人，還是叫過來吧，這事大意不得。”

　　皇帝聞言沉默了下來。

　　我不知道他在顧慮什么，到最后他居然拒絕了我的提議，說，“一會兒，朕躲到后面去，你替朕和裴愈交涉，你會模仿朕的聲音嗎？如果能的話，你就躲在那個垂簾后面，他看不見你，會把你當成是朕。”

　　我差點無語，“陛下，您是九五之尊，怎能被人代替？末將不敢！”

　　說完，我直接往地上一跪。

　　這可不是個好差事。

　　學得不好被發現，皇帝會怪我。

　　學得好了，讓裴愈難辨真假，皇帝還是會在心里怪我、忌憚我。

　　皇帝盯著我，好一陣子，說，“你的忠心朕明白，今日讓你替朕，是為了保護朕。阮將軍，你愿不愿意？”

　　他說出這話，就是不讓我拒絕的。

　　我只能咬牙，道，“末將試試。”

　　皇帝打了個響指，片刻之后從屏風后走出來一個黑甲將軍，上前看向我說，“阮將軍，這邊請。”

　　他戴著黑色面具，面具猙獰，正是一張兇神惡煞的麒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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