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他的眼珠子顫抖起來，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我說，寒王就打算靠著門外這二三十個東西，把我留下來嗎？”我從容起來，漫不經心地看向他，再次確定，那天在鬼城里面，花葉放出去的那個人，并沒能堅持到目的地。

　　所以，寒王也沒能收到他傳遞的消息。

　　他還以為，鬼城和附近村子里的尸體，依舊可以被他操控，用來控制我。

　　他盯著窗外。

　　外面白茫茫的大雪當中，笛聲層層疊疊，還在吹奏著，可是并沒有更多的支援到來。

　　我端起了一杯酒，緩緩品著，“現在，中毒的是你，不是我。我來這里，也不是毫無準備。明早之前，我要是還沒回到西秦去，那么，西秦大軍就會傾盡全力攻打西川。”

　　在他的目光回落到我臉上的時候，我嘴角上揚，說，“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來之前，從西羌調兵二十萬，跟他們說，一旦我死了，西秦軍就交給他們來掌管。”

　　“而西羌這次來的大將……”

　　我看向他，臉上露出笑容，“你猜是誰？”

　　他的臉皮顫抖起來，雙拳緊握。

　　這是認識他以來，我第一次看他臉色這么難看，于是繼續補充道，“是我小姑父。就在前天，本王滅了雍王府，所以，現在西羌軍，也等于是我的。”

　　“你猜，如今的西羌軍，會怎樣對你？”

　　“再加上原本在關外的五十萬西秦騎兵，你覺得你群龍無首的西北軍，是對手嗎？”

　　對于西秦的情況我并不了解。

　　但是，賀蘭絕臨走時說的話，讓我確定他一旦回去，第一個要對付的，肯定是梁王和原本的西羌雍王府。

　　而前天晚上，殷采稚提供的那些消息，放在今天的談判中，格外有用，“你不要忘了，殷紅衣、殷采稚這兩人是怎么被算計的，西羌王又是怎么死的。”

　　我停了下來，沒再理會他。

　　他的拳頭攥緊又松開，松開又攥緊，半天才不可置信地盯著我，后怕道，“賀蘭絕！難道，你想要奪位嗎？雍王，梁王也出事了吧？”

　　“西秦帝難道不管你！”

　　我打量著他的表情，逐漸琢磨出一些真相：寒王最近，多半和梁王、雍王聯系了。

　　畢竟，他想要率軍前往盛京，總要先穩定西北。

　　穩定西北，第一是要拿下月牙關。

　　第二，是穩住賀蘭絕，不能讓賀蘭絕趁機東進。

　　那么，梁王和雍王，就是牽制賀蘭絕最好的選擇。

　　但是，從他現在的反應來看，他給雍王和梁王的消息，多半沒有回音。

　　所以，我說的話，他相信了！

　　我琢磨著這些，眼底露出一絲絲冷笑，道，“本王走到今日，你覺得他管得了嗎？”

　　“……”

　　他張了張嘴，原本的囂張氣焰被被壓了下去。

　　“不是，賀蘭絕，上次咱們說好的，只是在此處談判，你怎么還扯到攻打西川上去了呢？”他在我對面坐了下來，語氣也虛了。

　　“現在又說好了？”

　　我瞄了眼外面，冷笑一聲，“寒王把這些東西叫回來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不是要把本王的命，留在這里么？”

　　我把酒樽放在桌上，正面看向他。

　　他的瞳孔縮了縮，放在桌上的雙拳又攥了攥，又退了一步，道，“那不是試探么？”

　　“你賀蘭絕是什么人？本王一個人過來，總要先試探一下虛實，否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么？”

　　我打量他這個嘴臉，有種由衷的諷刺涌上心頭。

　　但今天我是來接四公主的，因此也沒必要和他在這里動嘴皮子，于是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把四公主和阮瀟瀟給本王吧。”

　　寒王眉心緊皺，眼底滿是不甘。

　　他扭頭，看了窗外一會兒之后，終于起身道，“行，我去把人帶來。”

　　我沒說話。

　　目送他出了門，才聽見對面火箱邊上，那燙傷男人道，“西秦攝政王賀蘭絕？”

　　我扭頭時，他面帶微笑地看著我。

　　笑容雖然丑陋，但是眼神清澈。

　　我微微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間福至心靈，笑道，“這位大哥就不要取笑我了，我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只是，能在此處遇見你，我很開心。”

　　“謝謝兄弟請的羊湯，我也很開心。”他朝著我笑，在寒王進來之前，再次低下了頭。

　　我也低頭，忍不住笑了一下。

　　開始我沒認出來。

　　沒想到他竟是賀蘭絕，裝扮成這個樣子，可真是膽大又稀奇。

　　我很想靠過去，和他聊聊。

　　但是現在不行。

　　外面傳來腳步聲，寒王扛著一個麻袋走了進來，把麻袋往我跟前一放，解開麻繩，說，“這是四公主。”

　　我低頭，看著地上昏睡不醒的小女孩，心情十分復雜。

　　四公主嫁給眼前這個男人的時候，她是宮里嬌養的小公主，面頰粉嫩，臉上帶著嬰兒肥，猶如一顆飽滿的小果子。

　　可此時卻滿臉臟污，頭發干枯，小臉都瘦了一圈兒，整個人就像是剛從牢里爬出來的。

　　“寒王可真是個男人，對一個小姑娘下這么狠的手……”我抬頭，諷刺地看向他，“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是你主動求娶她的。”

　　寒王看著我，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賀蘭絕，你帶走她，不也是為了威脅大魏嗎！難道，你會把她像個公主一樣，供起來嗎！”

　　“是，”我看向他，“我是要用她來威脅你們的大魏的皇帝，當人質的。但是，我還不屑于虐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只有懦夫，才對弱者下手！”

　　我想到了瀟瀟，再看看四公主，恨不得直接殺了他，“阮瀟瀟呢？”

　　他臉色難看至極，“是，你清高！”

　　“但是，沒有看到解藥之前，我是不會把阮瀟瀟給你的。”他氣急敗壞道，“解藥呢？”

　　“我怎么知道，你拿到解藥，就一定會把阮瀟瀟給我呢？”我瞥了他一眼，演戲演全套，“萬一，解藥給了你，你卻把阮瀟瀟帶走了，本王找誰說理去？”

　　“你當我傻？”

　　說著，冷笑了一聲。

　　他眉心緊皺，“你先把解藥給我，我吃了解藥，如果覺得有效，就會告訴你阮瀟瀟的下落，你去找。”

　　“或者，派人去找。”

　　“否則，我怎么知道，你給我的解藥，就一定是有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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