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已經完全被廢太子掌控了。”

　　“原本的城防軍是寒王的人，但是后來被父皇聽你的話，換成了自己人。但是這些自己人，卻都被廢太子下毒的下毒，下蠱的下蠱，控制在了自己手上。”

　　“就連兵部尚書，也都宣布支持廢太子。”

　　“整個京城，所有人，現在都成了廢太子的傀儡，我走的時候，城中的壯丁全都參了軍，正在沒日沒夜的緊急訓練。”

　　“聽說，廢太子帶著一群南疆的人，還給這些人吃什么藥，說是會讓戰斗力增加三倍以上。”

　　“盛京已經完了！”

　　他的筆跡變得凌亂，逐漸力透紙背，“阮將軍，面對此情此景，除了你，我不知道該去找誰。”

　　“你是隱族選定的人，求求你救救大家吧，也許，只有你可以了！”

　　“此去東軍，我會設法說服華將軍配合你。你有什么要求，給我寫信吧，我會配合你完成。”

　　“就當，我給你跪下了！”

　　書信不長，但是盛京的情況，基本上說明白了。

　　只是這信讀來更叫人難受。

　　三皇子是皇家貴胄，曾經站在這個國家頂端的權貴，而他表面看著軟弱，但實際上卻一點都不。上次在圍場，我就見識了他的重情重義和堅強勇敢。

　　可是，卻在如今這樣的境況之下，卑微至此。

　　這證明，盛京真的沒了。

　　能讓普通人爆發出三倍戰斗力的藥，絕對會把人變成魔鬼。

　　那么，盛京現在還有多少正常人？

　　而這些人，就算是不會戰死，也會在極致的燃燒之下，壽命很短。

　　所以，無論寒王是否攻打盛京，盛京都已經完了。

　　而廢太子這個樣子，作為他親弟弟的寒王呢？他會不會對西北軍做這樣的事情？又會不會，對百姓們做這樣的事情？

　　對，藥草有限。

　　但是，人命都是貴重的，哪怕只有一個人，也不應該為此犧牲。

　　我心里像是被人捅了刀子那樣難受。

　　想了想，又給三皇子回了一封信，送去東軍那邊，和給華將軍的一起。

　　我與皇家的恩怨，在這場浩劫當中，變得一文不值。

　　我們必須合作。

　　三皇子的母妃和華將軍是表兄妹，東軍會支持三皇子，眼下的節骨眼兒上，我們要并肩作戰。

　　我把書信交給小酥丫，讓她去送。

　　然后，一個人去找馬良勇，一起去礦上。

　　“將軍，西川那邊怎么樣了？您這次來，是？”馬良勇跟在我身邊，小心翼翼地試探。

　　雪影就在他后面。

　　我沒回答他的話，只是問他，“今天晚上，我們要去造火炮那邊看一眼。”

　　他點頭，“那自然是沒問題的。”

　　我沒再多說什么，他大概也是看出我心情不好，路上沒再追問，直到到了密道外面，這才問道，“幻薌最近還好嗎？”

　　我扭頭看向他，迎上他有些閃爍的眼神。

　　他低下頭，說，“是我對不起她，但是……”

　　我覺得，他大概是想說，但是他還是愛著她，真心實意的。

　　但是，光是愛著，卻不知如何去愛，那有什么用呢？

　　給別人帶來的，只有傷害而已。

　　“她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回答了他的話，轉身往礦山走，“如果你真的愛她，就讓她做她自己。”

　　他沉默了一會兒，點頭，“你說得對。”

　　到達礦山的時候，快傍晚了。

　　我進去檢查了一部分火藥，往里面加了點料，道，“接下來，把這些運到西川去。剩下的不要動。”

　　“這件事情很重要，如果出問題，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我轉身看向他，“如果你辦得好，我給你一條活路。”

　　這是一個條件。

　　馬良勇罪不可赦，可是與換取更多人活下來相比，他的命又變得不值錢。

　　他聞言有些震驚，“你愿意放我走？”

　　“前提是，把我安排的事情辦好，一旦出問題，我唯你是問。”我看了眼那些火炮，道，“裝車的時候，你要親自盯著。另外，大炮送過去的越少越好。”

　　馬良勇點頭，隱約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喉嚨滾了滾，似乎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咽在了肚子里。

　　我處理好之后，又吩咐雪影幾句，這才往回走。

　　路上問雪影，“最近，有沒有池華的消息？”

　　盛京出事了，我很擔心池華，也很擔心西川瀛和殷紅衣，半個月過去都沒有他們的消息，我就算是再冷靜，心里難免也犯嘀咕。

　　在我看向她時，她眼神一閃，看我的眼神變得古怪。

　　片刻，才道，“他肯定沒事，這一點你放心吧。可能，是少主安排了什么事情，讓他去辦了。”

　　像是怕我不放心，又補充道，“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肯定是離開盛京了。盛京不論發生了什么，也都是傷不到他的。”

　　我點點頭，“那，有沒有其他人的消息？”

　　雪影這一次說得倒是快，道，“已經在路上了，估摸著，也就三五天的時間便到月牙關。”

　　我點點頭，與她告別，回到月牙關去。

　　我回去的時候，花葉已經回來了，正在給四公主和瀟瀟喝藥，瀟瀟依舊認不得任何人，整個人像個被抽空了靈魂的木偶娃娃，也不說任何話，只是喝完藥之后，倒頭便繼續睡。

　　而四公主稍微比她好一點點，她至少認出我來，愣了一下之后便撲向我，撞進我懷中渾身顫抖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唯有仿佛流不盡的淚水，打濕了我的衣衫。

　　我抱著她，幾乎能感覺到她骨瘦如柴的身體。

　　“會好起來的。”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告訴她，“從今往后，月牙關就是你的家，我會殺了寒王，報仇。”

　　這仇，不只有四公主的。

　　還有我的，很多人的人。

　　她只是哭，哭了好久好久，才說，“凌音，他是個惡魔！惡魔！”

　　“我知道。”我擦拭她的眼淚，沒忍住紅了眼眶，“以后我不會再讓他傷害任何人了。”

　　她靠著我，眼淚又落下來，“謝謝你救了我。”

　　我說不出話。

　　我答應過孟貴妃，會照顧好四公主。

　　孟貴妃，是被我連累的。

　　直到她在我懷里睡著，我都沒想到能夠安慰她的話語，我感覺到自己的貧瘠，猶如這片正在蒙受苦難的土地，此刻只有一片枯寂。

　　春天，還很遠。

　　花葉問我，“你親眼看寒王吃解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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