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第一天
謝穗睜開眼,看見的就是殘破不堪的老房子,還是熟悉的土墻瓦房,陽光透過瓦縫照射進來,形成一道道光柱,她猛然一驚,太不可置信了,這個老房子早就拆了重建了,在她十八歲那年,早就隨著沉痛的回憶湮滅在歲月長河里。現(xiàn)如今,她是又夢魘了嗎?
她想起自己腦海中的最后一幕,在湍急的湖水中不斷撲騰著,大量的湖水進入她的口中,從呼吸困難直至失去意識。現(xiàn)如今,她應(yīng)該是死了吧!而如今,她是在夢里還是在另一個世界?
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穗兒,你醒了?我看看燒退了沒?”
謝穗抬眼一看,竟然是她的媽媽劉嵐,她瞬間呆住了,眼淚不自覺的撲簌簌而流。果然是到另一個世界了吧?死去十多年的母親,現(xiàn)在竟然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只是年輕了許多。
劉嵐覺得十分奇怪,怎么發(fā)個燒女兒似乎有些變了,看著哭成淚人的心肝寶貝,她走過去,一把抱住了女兒,溫聲問:“穗兒,你這是咋了?做噩夢了嗎?怎么哭成這個樣子?”
謝穗把頭埋進媽媽胸前,好不容易,止住眼淚,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沒什么,我是開心,媽媽,沒想到死了的世界這么美妙,還可以看見你,我真的很高興,媽。”
劉嵐嚇壞了,把手覆在她的額頭上,“還是有點燙啊,怎么回事,是燒傻了嗎?怎么說起胡話了?”
這時,屋里又走進一個男人,國字臉,長鼻子。一雙眼睛顯得有些兇狠,卻是謝穗的父親謝明,他粗著嗓子問道:“阿嵐,穗兒在家,你和我一起去地里干活吧。”
“孩子她爸,我看穗兒腦子好像有些燒壞了,不如再帶到縣里的醫(yī)院去檢查檢查。”
“查什么查,她不是好好的嗎?去醫(yī)院得多少錢?今年收成本來就不太好,燾兒還要上學……”
“可是穗兒……”
謝穗聽著父母在耳邊吵起來,乍然驚覺這個場景實在熟悉,這是她十七歲發(fā)高燒時的場景,那時,她退燒醒來,爸媽也是穿著和現(xiàn)在一樣的衣服說著話,媽媽讓她爸帶去村里的小診所看看,謝明說她媽小題大做。
“不就發(fā)個燒嗎?我們村里很多人捂著被子出點汗就好了,她藥也吃了還去診所干嘛?”
謝穗握緊了拳頭,卻溫柔一笑,“爸,媽,你們放心吧,我已經(jīng)沒事了。”
劉嵐叮囑了她幾句,終究是跟著謝明下地去了。
謝穗起床,繞著家里走了幾圈,終于確定,自己確確實實重生了,重生在1991年,她十七歲的這年,正好是她高二結(jié)束的暑假,所有的故事都還沒有發(fā)生,媽媽沒死,謝明也沒徹底變成后來那個唯利是圖,薄情寡義,賣女求榮的模樣。
她去廚房盛了一碗粥,就著家里腌制的蘿卜干,雪菜吃了下去,眼下,她的身體有些虛弱,先把身體調(diào)養(yǎng)好,其他的事情還可以慢慢籌謀。
中午,謝明和劉嵐從地里回來,劉嵐趕緊系上圍裙做飯去,謝明做在堂屋的松木椅子上,端著茶缸喝茶,他看了一眼還有些虛弱的女兒,17歲的謝穗柳葉眉,丹鳳眼,鵝蛋臉,鼻子也遺傳了他的長而挺直,容貌則更肖母一些,卻比她媽好看許多,謝明目露精光,謝穗敏銳的察覺了他的打量,心中冷哼一聲,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容貌多么出眾,前世,就是因為這幅容貌,才導致了自己悲劇的一生。她寧愿自己只是相貌平平的普通人,也不愿意重蹈覆轍。
劉嵐的聲音傳過來,“吃飯了。”
謝穗看著桌子上三個菜土豆絲、大白菜,豆腐湯,不禁又有些想哭,十年了,她又重新吃到媽媽做的菜了。謝穗小口小口的吃著,就見劉嵐剝了一個雞蛋,放進她碗里。
“把這個蛋吃了,你身子弱,要好好補補。”
又聽到她對謝明說:“明天你去鎮(zhèn)上買菜的時候能不能買點五花肉,給穗兒好好補補。”
謝明看了母女兩人一眼,有些不大高興的說:“知道了,我心里有數(shù)。”又扒了兩口飯,問道:“穗兒,你明年就高三了,女孩子高中學歷已經(jīng)很好了,到時候我讓你二叔給你在縣里找個工作。”劉嵐擔心的看了一眼女兒,她知道女兒一直想上大學。但是謝明只希望她早點工作賺錢,當初若不是女兒爭氣,中考考了全校第五,估計初中畢業(yè)就得去打工。從前謝明每次一提起這個話題,就免不了和她爸吵架,最后被謝明打上幾棍子。劉嵐很怕謝穗馬上發(fā)作起來。
這時,謝穗?yún)s柔柔一笑:“我聽爸的。”
謝穗心里無比清楚的知道,謝明是一個多么自私自利,重男輕女的人,二哥謝燾第一次高考失利,復讀之后上了一個考很一般的本科,1991年他讀大二。
謝明給謝燾打生活費從來不吝嗇,大姐謝潔卻過得十分辛苦,中考那年,大姐本來已經(jīng)考上了縣四中,謝明卻不讓她繼續(xù)讀書,他讓二叔幫著在縣里找了個服裝廠,硬逼著大姐輟學打工。七年過去,大姐已經(jīng)做了好幾年正式工。不幸的是,她的工資除卻基本開支,都如數(shù)交給了謝明。
這樣的父親,她知道,與其與他爭辯一通,落得一頓毒打,還不如自己慢慢籌謀,帶著母親和大姐逐步脫離。她知道謝明打的什么主意,有這樣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兒,他豈能不盤算著靠親事賣個好價錢?
謝明見謝穗如此乖巧,心里十分滿意,對劉嵐說:“我看不光要買些五花肉,家里那只最老的母雞也不生蛋了,趕明兒殺了給穗兒好好補補。”
劉嵐難得得見謝明對女兒這么大方,脾氣還這么溫順,一時也覺得十分高興,與謝明又聊了幾句家長里短的事情,謝穗處在這“和樂融融”的環(huán)境中,覺得莫名的諷刺。她只想大笑幾聲,然后狠狠給謝明一個巴掌。
在家里休養(yǎng)了一周,謝穗氣色好了許多,第二天就是高三開學,謝穗在家整理作業(yè)本,課本,還有衣服被子,明天開始,她就要住校,開始她的高三生活了,她拿出自己上學期的語文書,輕輕一翻,一張精美的明信片夾在里面,上面寫著瀟灑的一行字,“謝穗,愿你乘風破浪,高三加油!”
謝穗笑了,她想起來,這是她的初戀秦安寫給她的。
說起秦安,就很容易想起她的高中生活,謝穗自打高一開始,就迅速的成長發(fā)育,模樣也長開了,成為了一中校花級的人物,送零食,水果給她的男生絡(luò)繹不絕,她從來不收,又莫名其妙得了一個高冷難搞的名聲,女生也不喜歡她,覺得她清冷高傲,目中無人,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她有一點輕度近視,走近點才能看清人的臉龐,謝明對此不以為意,說等她高中畢業(yè)有工作了再買眼鏡。沒想到這卻讓她成為目中無人的形象。謝穗彼時真有些苦笑不得。
秦安卻是完全不同的一個人,他相貌清秀,帶一副黑框眼鏡,長年霸占全年級前三的寶座,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學霸。他從來也不送她零食水果之類的,卻總會把他的筆記借給她看,耐心和她講解題目。前世,他們是在明年的五月確定關(guān)系的,那時離高考還有將近兩個月時間,他對她說:“穗兒,到時候我們考同一個大學,我定不負你。”她紅著臉,緊緊的抱著他。那個清風明月的夜晚,成了她前世難忘的回憶。
第二天早上五點,劉嵐叫醒了她,再吃過一碗白粥后,謝穗準備回學校上學了,謝明要送她,劉嵐打包了兩罐家里的腌菜,對謝明說:“孩子她爸,你今天去縣里,這兩罐腌菜一罐給穗兒,一罐給潔兒,順便你買點水果面包給潔兒,她在縣里打工不容易。”
謝明有些不耐煩,“知道了,你真是啰啰嗦嗦的,我今天還要順便去銀行給燾兒打點錢,再打個電話給他,也不知道燾兒過得好不好?”
謝穗聽到這話,心中冷笑,她真是為大姐不值,為家里做牛做馬,結(jié)果謝明心中毫不在意她。
謝明借了龔二叔家的三輪自行車,把她的行李通通搬上車,又拿了一個板凳放在車上,說:“穗兒,上車。”謝穗一下子爬上了車,自行車緩緩駛離,她看著斑駁著絲絲白發(fā)的劉嵐,臉上布滿了皺紋,眼淚禁不住落下,“媽,我國慶節(jié)放假回來看你。”
劉嵐也有些不舍,“穗兒,你在學校好好吃飯,照顧好自己啊,不用擔心我們。”
看著漸行漸遠的身影,謝穗握了握拳頭,如果說,重來一世,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媽媽和大姐,前世,謝明有了錢就想著在外頭找小三,劉嵐抑郁成疾,最終早早辭世了,誰料到她媽才過世三個月,謝明就光明正大把小三娶進家門。
大姐更慘,她看上了廠里一個機修工,兩人蜜里調(diào)油的處著對象呢,彼時還沒發(fā)家的謝明卻看不上這個窮小子,硬是要他拿出2000元彩禮,否則結(jié)婚免談,然而人家小伙子也是貧寒出身,哪里拿的出那么多錢最終兩人只得分手。
謝明硬是逼著大姐嫁給了鎮(zhèn)上雜貨店家的二兒子王大業(yè),誰承想王大業(yè)不是個好東西。賭博、抽煙喝酒樣樣精通,雜貨店的家業(yè)也敗光了,大姐在紡織廠里辛苦勞作養(yǎng)活王家,累的身體也敗壞了。劉嵐因這事和謝明吵了好多次,謝明卻只說大姐命不好,怨不得他。
后來還是她被祁裕安“包養(yǎng)”的時候,手頭上錢很多,便明里暗里的接濟大姐,誰料到,王大業(yè)竟然拿著錢去□□,最后被警察抓了,最后,大姐終于下了決心離婚,卻被那殺千刀的王大業(yè)打的重傷進了醫(yī)院,幸好在醫(yī)院治好了,王大業(yè)也被送進了醫(yī)院。
想到母親和大姐悲慘的上一世,謝穗就恨不得現(xiàn)在就結(jié)果了謝明的性命然后自首去,但是,她不能,重活一世,她是來早早帶著媽和大姐脫離苦海的,不是來坐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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