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惡毒到底后質子發瘋了(61)
他表情誠懇,語氣堅定,仿佛虔誠的信徒,無怨無悔。
按道理來講,在這樣的情況下,人很難不被感動。
可是,安然心底升起了濃重的不信任感和排斥感。
這股不信任感從她有意識起便與她相伴,在面對每一個氣運之子的柔情蜜意時都會出現。
毫無緣由地出現,令她對氣運之子由衷地泛出了惡心。
控制不住的,她想要說些什么來回絕這種奇怪又難受的感覺。
她斂了焦急的心思,仰頭靜靜望著姬清晗,將他的虛弱盡收眼底。
安然背轉過身,低下頭,“少君這是打算為本郡主獻身?”
她放輕了嗓音,縹緲如山中薄霧,“姬清晗,你心悅本郡主么?”
看不見背后人的神情,滿室安靜。
姬清晗緩緩道,“除夕那夜,郡主不是知道了么?”
安然雙手背在身后,“本郡主要聽你親口說。”
像是意識到不對勁,姬清晗不說話了。
她清泠泠地笑了幾聲,“看來少君對本郡主愛得不夠深沉吶。”
“不過也無所謂,你原就只是本郡主閑來無事時逗弄解悶的玩意兒罷了。”
室里氤氳了寒氣,靜悄悄蔓延。
身后人語氣低沉,不辨喜怒,“把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好玩么?”
“怎么,動真感情了?”
安然勾了一縷發絲繞在指尖,渾身松懶,語氣也是憊懶無比,帶著絲微微的嘲諷,“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別這么玩不起。”
她毫不留戀地往外走去,“戲演到這兒也夠了,作為獎勵,本郡主便全了你這最后的心愿。”
姬清晗卻不再回應,他只喘息著聲音問,“你要離開我么?”
安然沒有聽出他話里藏著的慌張,也不明白為什么他關注的事情是這個,“從未在一起過,何談離開?”
身后人突然爆出一陣笑來,如劃過竹林的清風一般揚進安然耳里,“你真是個惡毒的人。”
安然并不覺得自己有特別惡毒的地方,但她不在乎姬清晗的評價,繼續往外走。
“但我喜歡你的惡毒。”
她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因為沒得到過氣運之子的表白,除夕那日被姬清晗驚了一下,之后發現不過如此,現在更加不會動容了。
“珞安然。”他的話自后背一句接一句地咬過來,“你如果離開我的話,我會發瘋的。”
安然頭也不回地邁出門口,“你瘋與不瘋都與我無關。”
她步入通道,沒走幾步,便見到了掩在陰影處的顧辰鈺。
他在這兒多久了,方才她與姬清晗的對話,他全聽進去了么?
顧辰鈺含笑對著安然做了個“請”的手勢。
安然撇了他一眼,默默地走到前頭。
待到地面的一剎那,安然第一眼見到的是在口子處踱步的忍冬。
她眼睛一亮,撲到了安然身邊。
安然順勢接住了她,輕輕問,“沒事吧?”
忍冬咧出笑來,“沒事。”
她便松開忍冬,有意識地將忍冬護到身后,緊緊盯著顧辰鈺。
顧辰鈺閑閑走了幾步,逼到安然跟前,“何必如此緊張?”
他心情頗好的樣子,話語流淌如汩汩清泉,“不過我倒真沒想到,你竟能將愛一個人演的如此之好。”
“你再一次讓我刮目相看了。”
話雖如此,心里的疑慮卻未曾完全打消。
安然呵呵道,“能讓你刮目相看的地方還多著呢?”
她朝顧辰鈺溫柔又俏皮地招呼,“你要抱抱我么?”
那笑容是如此燦爛而絢麗,宛若陽光照在初開的冰面,晃出一道又一道綺麗的波光。
這是顧辰鈺從不曾見過的安然的笑。
他難得遲疑了,露出幾絲羞赧,就連疑慮也暫時放在了一邊。
“我,可以么?”
安然可愛地歪頭,大方又坦然,“為什么不可以?”
她潔白的貝齒在嫣紅的唇瓣間若隱若現,“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難道不值得一個擁抱嗎?”
顧辰鈺被她的唇所吸引,喉結微動,盡管意識到不對勁,還是沒抵擋住。
他正要張開臂膀,只見面前的姑娘等的不耐煩了,嘴里一迭聲嘟囔著抱了上來。
宛若一簇藤蔓,溫柔卻又緊緊地纏住了他。
顧辰鈺在她懷里,動彈不得。
他那迷醉的思緒清醒了幾分,就要伸出手臂,意圖將主動權重新掌握在自己手里。
姑娘頭抵在他肩頸,嬌笑著調侃,“你真可愛。”
他張大了眼,渾身上下都酥了。
想要撐開的手,還未真正舉起便軟軟地垂了下去。
安然感受著懷里男人身體上的變化,將他抱得更緊了些。
從昨日顧辰鈺對她坦露心跡開始,她腦海中就形成了一個計劃。
雖然她不懂得這些情情愛愛,但仔細琢磨琢磨,還是可以把握拿捏住的。
相比姬清晗,她對顧辰鈺的感覺更為平和正常,不過這并不妨礙她做接下來的事。
安然一只手緊貼著他的腰,另一只手伸入了袖子,緩緩抽出,一道锃亮的光閃過。
顧辰鈺腰間一痛,瞬間從迷醉中醒了過來,想要推開安然,耳畔傳來她冷靜的聲音。
“匕首中部涂了劇毒,再深入幾分,可就要沾到你了。”
他登時停止了動作。
顧辰鈺緊貼著安然,身子是熱的,心卻是冷的。
事到如今,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珞安然確實是在演戲,不過演戲的對象是他罷了。
這一停,他便再也動不了了。
血液還在血管中暢快地流動,可他卻從上到下都僵硬了起來,連一絲一毫的力氣都用不上。
“你對我做了什么?”他問。
安然拍了拍懷中男人的后背,發現他確實無法動作后松了開。
忍冬連忙把早已準備好的繩子遞上來,幫助安然一同把顧辰鈺綁好。
安然悠悠然將匕首收回,“匕首上涂的藥無毒,只是會讓你睡一覺。”
幾道黑影閃入大開的口子。
顧辰鈺眼睜睜看著他們進去,視線又慢慢轉向安然,“你要救走他。”
安然神秘地搖頭,“是命運要救走他。”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氣運一旦在這個時候消散,她和天道就會被困在小世界,她是不會來多費心思整這一出的,等到“熒火”發作完走不舒服么?
這么說起來安然還有點怨姬清晗。
眼前的景象已經開始模糊,顧辰鈺潔白如玉的面龐上溢出一抹苦笑,“你愛他。”
安然果斷搖頭,“不,我不愛他。”
顧辰鈺徹底陷入一片黑暗。
云闋宮,黎旸在門口等著,懷里抱著一只通體雪白的小貓。
小貓探頭探腦,綠汪汪的眼眸滴溜溜轉,在看到不遠處走來的人影時,它興奮地叫了一聲,一躍而起。
“女鵝,你成功了,姬清晗的氣運又聚攏了,而且我們已經把該拿到的氣運都拿到手了。”
怎么會全拿到手了?
安然心里閃過一絲疑惑,很快又把它拋在了腦后。
她伸手抱住天道,順了一下它凌亂的毛,抬眸看向黎旸,“黎旸姑姑。”
黎旸看見她,松了一口氣,露出笑來,隨即又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指揮著人將宮門合上。
安然隨著黎旸急匆匆進入正殿,抬眼便看到趙落蘇和蘇青禾端坐于高位之上。
看安然進來,兩人雙雙站了起來。
“然然。”趙落蘇親昵又自然地迎上去抱住了她。
蘇青禾看著這一幕,面色復雜,腳底生了根似的,怎樣也邁不開步伐。
“趙姨。”安然低喚一聲,視線落到蘇青禾身上,有幾分疑惑,“皇后娘娘為何也在此處?”
趙落蘇放開安然,扭頭斜瞟一眼蘇青禾,“昨夜能將信遞到你手上,還要多虧皇后娘娘相助。”
安然心下恍然,難怪,她說一直以來兢兢業業帶兵將童華殿圍得水泄不通的侍衛首領怎么會半夜敲響她的門。
“原來那個侍衛首領是娘娘您的人。”她盈盈一拜,“兒臣謝過皇后娘娘。”
蘇青禾似是想起了什么,感嘆一句,“他妹妹雖在早年背叛了我,他倒是一直忠心耿耿。”
另一頭黎旸從內間拿了一個包袱過來,手上還托著一套衣服。
趙落蘇將衣服接過塞給安然,催促她,“你快去換了,一會兒便將你送到和樂山與少君見面。”
安然低頭看看懷里質樸的衣裳,給天道使了個眼色,一同進入內間。
她坐到床上,散下床簾,天道則在床外邊蹲著。
一邊套換衣物,安然一邊問,“氣運真的都到手了么?”
“嗯嗯。”天道激動應聲,“我們可以提早離開這個小世界了。”
“奇怪。”安然呢喃自語,“我都這樣對他講話了,氣運居然不減反增。”
但這又有什么關系呢?于她而言總歸是好事一樁。
她套上外衣,給自己系上衣襟前的帶子,一撩床簾后下了地。
伸手貼著脖頸,將掩在后衣領下的長發輕輕挑出來散在后背,安然彎腰抱起天道,“我們要如何離開?”
天道目光灼灼,正為第一個小世界的成功而喜悅,“先遠離這些真正認識和深入接觸過珞安然的人,然后我就能帶著你脫離小世界,順便把珞安然送回來。”
安然抱著天道走出內間。
趙落蘇和蘇青禾正焦急地等待著。
見她出來,趙落蘇眉頭一松,“都準備好了?”
安然點頭。
趙落蘇走上前去,撫平安然肩上的褶皺,又拉了拉安然的袖子,不舍地看了又看,才給黎旸遞了個眼色。
黎旸會意地走上前,“郡主,請隨奴婢來。”
安然跟著黎旸,待要完全跨出大門之際,她回轉過身,朝趙落蘇和蘇青禾拜了兩拜。
城外,小道上灰塵四起,馬蹄聲清脆。
安然掀開車簾,看著周邊景色愈發熟悉。
天道探出車窗,他靈活地動了動小腦袋瓜子朝四周望去,扭過頭對安然說,“現在四下無人,正是我們離開的好時機。”
話落,他的身上浮起了淡淡的白色熒光。
這光在天道周身游走,將他的身體也變得虛幻起來。
安然悄悄看了眼前頭的車夫,他正急于趕車,絲毫沒有注意到后面的動靜。
不過幾息,那純白的貓咪便在她懷里消失了。
光點仍在半空中浮動,它們四散游動著,似乎是在尋找下一個目標。
安然情不自禁伸出指尖去觸碰。
霎時,所有的光點都朝她涌來,仿佛層層疊疊的海浪,將她裹挾其中。
在一片純白中,安然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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