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冥婚后相公被我氣活了55
脖頸處傳來的力道在一點一點加重。
安然的呼吸因為被不斷地擠壓而困難起來。
不過還好,雖然困難,她還能勉勉強強呼吸。
黑霧順著他的四肢源源不斷地蔓延開來,交織著纏繞上她,也把他裹得嚴嚴實實。
她和林檀爾就好像是在一片黑霧的海洋當中。
而這片海洋連自然的月光也吞噬了。
安然眼前是一重又一重的黑,這令她再也無法看清林檀爾的面容。
刺入肌理的寒意已經把她渾身上下的感覺都凍結了。
極度的冰寒與由此產生的刺痛和麻木充斥著四肢百骸。
除此以外,安然再也無法感受到其他。
明明兩人近在咫尺,卻仿佛遠隔天涯,飄忽到無法捉摸和真正地觸碰。
那黑霧入侵帶來的寒意讓她的雙眼也覺得不適。
安然閉上了眼睛。
“林~~~”她勉力開口,費盡力氣才擠出那么一個字來,聲音小到可憐。
就連她自己都不怎么能夠聽得清。
安然索性放棄了用語言溝通的打算。
她將所有的感覺都集中于自己已然麻木的雙手。
該說是幸運么,盡管這黑霧牢牢貼著她的肌膚,一副不把她吸干不罷休的樣子,可它卻沒有真正禁錮住她的行動。
在安然的掙扎之下,她的手指動了動。
安然終于找到了自己手還在的感覺。
只不過它此刻已然僵滯到不行。
可她沒有放棄。
全神貫注,她的手一點一點地抬了起來。
猶如墜著千斤重的大石塊,安然艱巨地驅使著雙手穿過層層黑霧。
僅僅片刻的時間,她卻好似花費了所有的力氣,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由于用力過度,安然喘不上氣來,漸漸的,頭暈眼花,意識模糊起來。
她最后緩緩呼吸了一下,睜開雙眼。
視線下落,濃重的黑之中,一抹淺淡的輪廓若隱若現。
是這個位置沒錯了。
安然驅使著快要再度不聽使喚的手指握了上去。
十指交疊,陷入了一點點有彈性的柔軟之中。
剎那間,整個時空都好像停滯了。
安然周圍的黑霧不再流動著要吸附甚至是鉆入她的身體,那要命的寒冷也稍稍退卻。
而她驚喜地發現自己的呼吸順暢了不少。
于是安然緊握著他的手腕不放,連忙又用盡剩下的力氣叫了一聲。
“林檀爾。”
這次聲音大了些,也不再那么費力。
她的這一聲猶如解開封印的咒語,停頓的黑霧重又開始動作。
它們如流水般迅速從安然身上撤退,回到了林檀爾身邊。
與此同時,安然失去知覺的身體也漸漸回暖。
皎潔的月光再次出現,映照出安然面前這一張蒼白的臉。
林檀爾面若冠玉,唇上卻毫無血色,宛若一尊用陶土捏好的假人。
他的雙眸不再完全漆黑如墨,而是清凌凌的,只兩點黑色的瞳仁點綴其間,眼型優美,好看得緊。
安然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樣。
衣衫不整,不僅狼狽,還很是憔悴。
她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這口氣帶著體內蘊含的灼熱,輕輕地拂過掐著她脖頸的那只手。
林檀爾顫栗了一下。
安然察覺到這力道又松了不少。
相比原先的緊縮,現在這手的虎口不過是虛虛地貼于她的肌膚之上罷了。
她扭了扭脖子。
像是碰到蛇蝎一般,林檀爾迅速松開了她。
五指在身前張開,他低下頭,呆呆地看著掐過她脖子的手。
安然揉了揉自己被掐得過久的脖子。
其實林檀爾并沒有真正對她下死手,不然她也不會還有呼吸說話的余地。
只不過被掐得久了,脖子還是會不舒服。
安然悄悄往后退了兩步,離林檀爾遠了些。
她開口,“你恨我,想要我死。”
林檀爾放下手,抬眸看她。
冷峻的面上竟然顯出了幾分無辜與無措。
“我與林檀爾從無過節。”安然問,“你是誰?”
林檀爾像是在反應思考她話中的意思,神色晦澀不明。
“我是林檀爾。”他肯定般地說。
看來她的推斷有很大可能是正確的。
它是真的把自己當作了林檀爾。
安然攏住了自己下滑的外衫,系緊帶子。
看著對自己的身份無比堅信的林檀爾,她忽然笑了笑。
林檀爾見到她的笑容,尤為不解,她方才受了如此大的一場折磨,竟然還有心思露出笑來。
“你不信我?”他問。
安然揚著唇角,冷靜道,“你是林檀爾,也不是林檀爾。”
林檀爾疑惑,“什么意思?”
安然畢竟是被黑霧困了一小段時間,與它們的對抗也耗費了她諸多心神,此時有那么些力虛,身子也疲乏酸軟了些。
虛脫的感覺從頭傳到腳,她只覺得自己晃晃悠悠的站不穩當,下一秒就可能栽倒到地上。
安然面上冷靜,實則腳踩著棉花般地朝一旁挪動過去。
伸手碰到飄拂的輕紗,她靠倒在一邊的木質結構上。
頭重腳輕的感受這才好了些。
暫時解決了身無依靠的問題,安然開始集中火力猛攻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的林檀爾。
現在的他又與要殺她時的他不一樣了。
“你沒發現你說的話很不對勁嗎?”安然反問。
“一會兒說從白塔上墜落,一會兒說在破廟中死去。”
“一個人能死那么多次嗎?”
“我。”林檀爾出口想要反駁,又被安然堵了回去。
“就算你真死了那么多次,那與我又有什么關系,我說了,我與林檀爾從無過節,以前甚至都沒有見過面。”
“前言不搭后語,毫無道理可言。”
安然話語決斷冷酷,“你不是林檀爾。”
“不。”林檀爾不假思索地反駁,“我是。”
“那是因為你認為你是。”安然說。
所以她才說他既是又不是。
林檀爾被這繞口的話打得懵了一瞬。
安然后背靠在木架子上,冷汗黏膩,內襯冰涼涼地貼著她身子,怪不舒服的。
他忽地搖頭,看著安然,神色多了些急切,像要證明什么似的,“我有林檀爾的全部記憶。”
如果他不是林檀爾,他怎么會有林檀爾的記憶呢?
安然絲毫沒有被難住,她早就料到林檀爾會說這個,閑適地雙手環胸,“可你也有另外兩個人死亡的記憶啊。”
“你要不要問問你自己,林檀爾的記憶是怎么來的,那兩次死亡的記憶又是怎么來的?你身上的黑霧又是為何存在?”
“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安然音色如厚薄適中的木片,流淌在潺潺溪水之中,讓人不知不覺就跟著她的思路走,“還是說,哪個都不是真正的你。”
林檀爾的神色出現了動搖。
黑霧再次從他身上四散而出,卻沒有朝著安然來,而是圍繞著他,從腳跟開始,交織著螺旋上升,要給他織出一個橢圓形的繭,把他完全納入進去。
安然笑笑,給出了最后一擊,“真正的你,其實已經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現在的你,不過是個縫合怪罷了。”
一個集了許許多多靈魂碎片,吞噬了林檀爾的魂魄得以有了自我意識的縫合怪。
黑霧編織繭的速度陡然加快,很快就漫到了他的上半身。
而林檀爾就定定站在那兒,沒有掙扎,只是不住地重復著——
“我,縫合怪。”
“我,不是我。”
每重復一遍,他便崩潰一分,黑霧的流動便更加迅速。
因為林檀爾的動搖,他失去了對這些黑霧的壓制與掌控。
而暗中窺伺,本就不安分的黑霧,正在把握這個機會,想要吞噬掉他。
本來黑霧就與林檀爾一樣,皆是靈魂碎片,只不過林檀爾更強大些,占得了機遇。
現下他弱下去了,黑霧怎么可能不行動?
安然冷眼看著林檀爾被黑霧環繞,漸漸要消失在橢圓之中。
就這么讓他被吞了會不會太便宜他了?
而且,黑霧吞完他,下一個要吞的是不是就是她了?
她得想點自保的手段。
就在安然思考的時候,整間屋子都震顫起來。
安然抬眼看向四周,便見周邊物件都隱隱顯出透明的跡象。
一道道裂縫自墻上無端出現,貫穿了四面八方。
地上方磚突兀翹起碎裂,月光也像有了形狀一般,在半空中裂成一段又一段。
這是怎么回事?
安然看向林檀爾。
他只剩下了一個頭,下邊全是黑霧。
而他身旁的東西,都有渙散消融的跡象。
安然腦中一個想法閃過。
這莫不是就要破境了?
真的假的?
安然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就在她要仔細觀察這一現象的時候,一道古樸的琴音自半空中突兀出現。
空氣中撕開了一條發著藍光的口子,緊接著,那藍光便以水波紋的形式不斷擴大著涌向林檀爾。
林檀爾身邊的黑霧一下子就被打散了不少。
安然眼中那些裂縫透明的動靜一停。
她立刻看向林檀爾。
他不再碎碎念,而是被這藍光打清醒了不少,抬起頭來,也看著她。
四目相對,安然在他眼中讀出了錯愕。
但方才的動搖、猶疑都消失不見了。
啊這······
安然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一只手半空里斜斜伸出來握住了她。
安然下意識望過去。
葉君瀾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他眉眼銳利,端著濃重的警惕。
“走。”他沉聲。
一張符從他指尖出現,被貼到了安然手腕上。
霎時間藍光大作,安然還沒來得及說幾句話,就要被傳送走。
她只能在離開的最后一刻看了眼仍處于靜止狀態的林檀爾。
他眼中的錯愕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的憤怒。
安然明白了。
原來他的錯愕不是對她的,而是對猛然出現在屋子里的葉君瀾的嗎?
傳送不過幾秒,安然眼前的景象就變了。
她從林府出來的時候,明明還是深夜,然而,一轉眼,她就到了白晝。
閑云漂浮,天空湛藍,偶有瑰麗光芒自天際流轉而過,極目遠眺,還能看到一條清晰的地平線。
而在那地平線的上方,則晃動著更加七彩絢麗的光,那感覺就如同小孩子用肥皂水在陽光底下吹出的泡泡放大了。
符紙自她手上飄落,燃著金火掉到地上化作藍光消失。
安然抬了抬腳,又踩了踩,走動幾步。
地上綿軟,卻自然而然就給了她一股力,讓她站得穩穩當當。
她問葉君瀾,“這是哪里?”
葉君瀾轉身,望向地平線,“滄瀾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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