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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 章 吳軍的話


  學期開學很久了,我也換了班主任老師,民主小學四t7再是謝艷華老師帶了。但我蹺課依舊。原本和老媽講好,讀完小學三年級直接上初中,結果新學期一開學,老媽忙乎起來把這茬忘了,我也便不再提起。啥時上初中啥時上高中都很無所謂。想想還是留在民主小學好一點,小學蹺課應該比初中蹺課容易吧?不過這次蹺課卻沒有動用老爸的勢力,也不曾重演《陳情表》的舊戲。比較起一年前,本衙內自身的實力已今非昔比,搞定這么件小事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江友信出面找到班主任老師說了說,班主任得了禮品,再得到每次大考必定第一的保證,自然什么都不多講。人家謝艷華老師是柳主任的同學,她都不管這小紈绔,自己吃多了撐的,去操那份閑心干嘛?不過教室里倒是給我留了個位置,八組最后一個,歷來是最差學生坐的。留給本衙內這個保證次次大考第一的三好學生,那個位置與有榮焉!說不定若干年后,能激勵一個差生奮發向上呢!

  大凡沒事,我照例在十點左右去巧巧面包屋,享受巧兒的溫柔伺候。貌似現在還要加上小青姐。自打上次小青姐公然和巧兒叫板,便很主動來分擔“伺候”我的任務。一開始的時候,我腦仁生痛生痛的,但時間一長,眼見她倆尚能相安無事,也就由得她去。

  反正眼下我年紀還小著,她們暗地里較較勁可以,總不至于矛盾公開化。論起來,梁巧是很溫柔賢淑的那種女孩子,小青姐個性似乎強一些,不過也并非潑婦類型的,至少在我面前未曾表現出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小青姐見得世面多了,眼界廣了,自然會找到年歲相當的合適伴侶,將對我的這種朦朦朧朧的所謂好感封存在少女時代的青澀記憶之中。

  至于梁巧,那是打死我都不會放手的。無恥也罷,混賬也罷,怎么說都好,愛誰誰!誰想從我手頭搶走梁巧,老子就找誰拼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這個沒得任何商量余地!

  施施然走過來,老遠就看見方奎賊膩兮兮的站在面包屋外,眉花眼笑的在說著屁話。

  這小子,如今正經穿起上白下藍的公安制服,儼然人民警察了。只不過那副賊膩兮兮的油滑模樣怎么也改不了。難怪梁國強只要一提起方奎就搖頭不止,這小子,確實太沒個正形了。若不是為了個匿名信,他想進公安局?美得他吧!

  “方奎,干嘛呢?”

  我板著臉喝了一聲。

  “喲,俊哥……”

  方奎一驚。趕緊扭過頭來。

  自打我叫人在招待所摁住他地光屁屁。公安局內一個晚上嚇得夠嗆。隨后又給他弄了一身公家皮子。這小子見著我就點頭哈腰地。狗腿得很。

  “有話說有屁放。沒事趕緊滾蛋。在這里膩歪什么?”

  對這種草包紈绔。就不能給半分好臉色。不然他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其實我并不討厭方奎。只是知道他這種性格。你要同他和顏悅色。他鐵定順著桿子往上爬。跟韋小寶一樣。再也收服不了。

  見我小小年紀。如此毫不留情地訓斥一名人民警察。店里幾個女孩都抿著嘴笑。

  巧兒和小青瞧我地目光便亮晶晶地。要多溫柔有多溫柔。

  “俊哥別生氣,是老大叫我來找你的!

  方奎口中的老大,便是公安局治安大隊長程新建,我的鐵桿死忠。方奎這小子草包了點,卻有一個好處——極有眼色,打從進公安局第一天起,便認定跟程新建混了,將衙內的架子放得很低,一天到晚老大前老大后的,哄得程新建直后悔當初為啥要派人去摁人家的光屁屁,也忒不厚道了!

  “什么事?”

  “老大說,俊哥前些日子吩咐他辦的事有點眉目了,問什么時候有空跟俊哥匯報一下!

  這小子,滿口“老大”“俊哥”,怎么看怎么像個混混,沒一點人民警察的模樣?磥磉@輩子就這么個前途了,不管怎么說,餓不死吧!

  “知道了。我呆會過去找他。我警告你方奎,別在這里膩歪,tm的,小心老子把你這身皮子再給扒掉!”

  我故意裝出惡狠狠的模樣嚇唬他。

  方奎對我真是怕得很,想想看,他家老大怎么跟他說的——“小俊吩咐的事”!這話是從治安大隊長嘴里說出來的呀!

  “行行行,我這就回去了……”

  方奎說著,還有點戀戀不舍地向店里瞄了一眼,見我臉色不善,趕忙跑掉了。惹得店里女孩們一陣嬉笑。

  我往店里一瞧,恍然明白方奎膩著不走的原因了,敢情店里又多了個準“禍水”級美女。

  “少蘭姐,什么時候來的?”

  梁少蘭也穿起了淡藍色工作服,腰間圍個圍裙,收拾得極其干凈利索,不復往日哺乳婦女的邋遢形象,雙峰高高聳立,較之梁巧的清純,自有一番成熟少婦的迷人風韻。

  “昨天下午。”

  梁少蘭盡管做了媽媽,在我面前仍免不了一絲靦腆羞澀之情。她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大約是見識到了我對付曹家的雷霆手段之后,心里起了敬畏之感,不敢再將我當小屁孩看待。

  這也正常,女人天生敬畏強有力的男人。

  “哦,他們都來了吧?”

  “都來了,就住在離這不遠的地方……租的房子。他媽,就是我婆婆,原本不肯來的,后來想起可以經常去看看我公爹,也就答應來了……”

  我點點頭。

  曹斌眼下還羈押在收審所,檢察院已經向法院提起公訴,不久之后便要宣判。估計十年刑期是跑不掉的。不過我也沒打算再去干涉法院的判決,做什么事情都要講究個度。

  “那曹生勇呢?”

  “他跟著小關出去跑了,說是先熟悉一下向陽鎮的情況,明后天就開始自己送面包了!

  關是店里送面包的兩個小工之一,人勤快,也熱情。估計也能適應曹生勇那張臉。

  “嗯,這就好。有事情做,人就充實……曹生明呢?”

  梁少蘭就是一滯。

  我心道:怎么,這小子還敢;ㄕ校

  想想又覺得不會,論起來他比方奎還草包。

  “他……他早就來街上

  天和老街的幾個二流子混在一起,幾天都不歸屋。

  梁少蘭有些難為情,仿佛她應該為曹生明的混混負責似的。

  我微微一曬:“由得他去,自己不爭氣,沒人幫得了他!

  再說,我干嘛要幫他?

  梁巧陪著姐姐和我說話,小青姐已經在店里的小桌子上擺好濃茶、面包和醬牛肉。她和梁巧都知道我喜歡吃肉,每天都去人民飯店買點醬牛肉回來。當然,也不是我一個人吃,人人有份。只不過女孩子吃起來斯文些罷了。

  程新建找我有事,我本沒打算多停留,想了想,不可辜負小青姐一番心意,還是走過去,吃了一個面包、幾片醬牛肉,再喝兩口茶,這才出門去公安局。

  我要程新建辦的事很簡單,想辦法收集一些徐國昌的材料。

  匿名信那事,我查出是徐國昌干的,嚴玉成和老爸都裝作不知道。那意思很明白,這種陰謀詭計,他們不方便參與。不過,本衙內卻是百無禁忌。

  誰跟我過不去,我就跟誰過不去,天公地道。

  而且徐國昌這老小子,壓根就不是什么好人,一貫的喜歡出陰招耍小動作,連人民飯店找嚴明的麻煩這樣下三濫的手段都把了出來,這種人還人模狗樣在正科級副局長的位置上呆著,本衙內想想就生氣。

  然則徐國昌遠非曹斌可比。曹斌說白了就是個普通小干部,有點玲瓏的手段,為自己斂聚了些家財罷了。說到在向陽縣的官場,他根本上不得臺盤。若不是教壞了兒子,料必不會有人故意與他為難,也就不至于落到今天的下場。徐國昌可就大不一樣了,王本清當權的時候,堪稱位高權重的一方諸侯,若非因緣際會,眼看就要上一個臺階成為縣革委副主任,在小小向陽縣,也要算一個牛人。雖說現在失了勢,被發配到統計局坐冷板凳,真要將他連根拔起可不容易。他又不像曹斌,會蠢到砌那么大一棟招搖的房子給紀委去查。

  嚴玉成那天不溫不火的言語和平淡似水的態度,十分明白地傳遞過來一個意思:這事可以搞,但是要小心些,不要給人家抓到什么把柄,偷雞不成蝕把米。

  所以我吩咐程新建,私下里打探一下,看有沒有可以下嘴的地方。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能讓人家察覺了有所防備。

  許多天了,程新建一直沒消息。今天既然叫方奎來傳話,想必是有了些進展。

  走進公安局,一路上見到的警察大都認識我,笑瞇瞇地與我點頭打招呼。每天早上一大堆晨練的人里頭,只有我這么一個小屁孩。一打聽,柳主任的少爺,梁局長的得意弟子。由此,大伙也慢慢猜出一點端倪,難怪梁國強能從縣革委保衛科長一躍而成為公安局長,敢情走的是衙內路線。

  當時的縣公安局,辦公條件也就一般,程新建身為治安大隊長,居然也沒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和兩名副大隊長在一間辦公室內辦公。好在我去的時候,兩名副手都不在,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發付出去的。

  “來了!

  程新建趕忙起身泡茶。

  俊喜歡喝濃茶這個習慣,親近的人大多知道。

  我雖然不渴,也并未阻止他這個動作。我年紀太小,有個時候,該擺的譜還得擺一擺。無威不足以服眾。如今攤子大了,手下人也不少,擺擺譜還是有必要的。再說程新建這也是表示一種親熱。

  “怎么樣?”

  我在辦公桌對面坐下來,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面上的茶葉,很隨意地問道。

  “怕是真有點問題!

  程新建將腦袋湊過來一點,有些神秘地說道。

  “哪一方面的問題?”

  “錢。”

  我頓時精神一振。

  官場上,陰人的手段數不勝數,有時在領導面前看似無心的一句話幾個字,就能給人足足上一回眼藥,讓你靠邊站了都不知怎么回事。但要徹底整倒一個人,招術卻不多。無非是一個錢字和一個色字。到了后世,色字都不大起作用了,完完全全落在了“錢”字上。

  當然,換作前些年,最主要的是“路線錯誤”。不過現今這招不太好使了。而且“路線斗爭”這個東西是把雙刃劍,弄不好就要割傷自己。

  “他有手長的毛?”

  “聽說是!

  我微瞇雙目,淡淡道:“聽誰說的?”

  “吳軍!

  我笑了:“是他啊!

  程新建有些詫異:“怎么,俊少爺也認識這個吳軍?”

  沒人的時候,程新建也會叫我一聲俊少爺,透著親近。當然大庭廣眾之下,還是挺規矩的,要不叫“小俊”,要不叫“柳俊小朋友”。

  這個吳軍,就是征文活動時“剽竊事件”的當事人之一,時任石馬區宣傳干事,剽竊事發,給流放到古鎮公社做民政助理員去了。石馬區區公所緊挨向陽鎮,也算得是“街上”,古鎮公社離縣城四十幾里地,兩相比較,且不論職務變化,單單這個生活方面,就差得太遠。從公社出門走不到幾十米,一條所謂的“街道”便走完了,每日里和一幫子泥腿子磨嘴巴皮,豈是石馬區區公所可比?

  我沒向程新建多所解釋,只是問道:“吳軍怎么說?”

  程新建呵呵笑了:“這小子,有個同學是我們治安大隊的同事,叫肖劍。昨天來串門,聊天的時候提到了徐國昌,氣忿忿的,嘴巴把不住門,直說徐國昌不是東西,貪財好色,不講義氣,出了事就拿他去頂罪……”

  “貪財好色?徐國昌作風也有問題?”

  “具體怎樣,不清楚。后來見我進去,這小子就閉上嘴了!

  我緩緩點了點頭。

  徐國昌若果真有這兩樣毛病,不要說王本清如今已去了威寧縣,就算仍在向陽縣當一把手,被人家使勁拱了出來,只怕也難以回護他周全。

  “你讓你那個手下,就是吳軍那個同學,叫……肖劍是吧?這幾天找個時間再和吳軍好好聊聊,倘若真能挖到點有用的線索,我再考慮是不是親自和他談談!

  “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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