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士德說話的聲音里帶著三分高興七分得意。他告訴林風“公司已經同意了做全仿真系統(tǒng)的提案，你什么時候過來一趟，我們商量一下具體細節(jié)。”

　　如果是在早上的時候讓林風接到這個電話，他肯定會高興的蹦起來，但是現在他卻高興不起來。他剛剛下定決心要投入百分之百的努力打一次Ｇ，借此來尋找陳茹蕓。現在又突然告訴他你沒有時間玩游戲，工作在等著你——林風感到很迷茫。

　　事業(yè)與愛情究竟要哪一個，幾千年來無數的英雄名士選擇過。但是無論怎么選擇，最后他們都不會開心。林風沒想到自己這樣的小人物居然也會面對要在二者之間做選擇的境地。他拿著脫了一半的衣服，煩惱的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思考的最后結果是林風感冒了。

　　他的體質本沒有那么弱，不過剛從地球的另一端回國，他還處在一個水土不服的階段。加上最近又連遭打擊，精神和身體狀態(tài)都很不理想，于是晚上一著涼就病倒了。

　　發(fā)燒、咳嗽、留鼻涕……但凡感冒時能出現的癥狀，林風身上一應俱全。不過欣慰的是，最后他想通了。Ｇ他不會放棄，事業(yè)他也要做。誰說事業(yè)和愛情不能兩全的？他偏要兩全一下給所有的人看看。

　　雖然他自己沒辦法騰出手來參加全仿真系統(tǒng)的制作，但是他在美國的那些師兄師弟們卻有時間。只要把他們找來，就算做不了全仿真操作系統(tǒng)，做個利用新全仿真系統(tǒng)的軟件還不是手到擒來？又沒誰規(guī)定新全仿真系統(tǒng)就一定得用在操作系統(tǒng)上。繞個彎路，“曲線救國”嘛！

　　拿定主意，林風撥通了金士德留給他的電話。聽到林風告訴自己他的想法之后，金士德一點覺得意外的意思都沒有，左子游已經向他提到過有關陳茹蕓的事情。林風的選擇在他意料之內。

　　見林風主意已定，金士德也沒再說什么事業(yè)為重的套話。他直接從林風那里要來那些聯系好的師兄師弟們的聯系方法，便找手下操持以后的研發(fā)大計去了。

　　搞定金士德，林風又撥通左子游的電話。昨天本來約好今天去他那里練格斗游戲，可是自己這一病，肯定不能跑那么遠的路，只好打電話過去表示一下歉意。

　　電話很快撥通。

　　“喂？”左子游的聲音。不過夾雜在那一聲“喂”中的，還有嘈雜的喧鬧聲。

　　“子游嗎？”林風問道。

　　“啊？是，我是。你哪位？你們小聲點！喂？”左子游一邊和林風說話，一邊大聲嚷嚷著。不過中間的那句話顯然不是對林風說的。

　　“我是林風。子游啊，你們那邊干什么呢？這么吵？”

　　“林導啊！”電話那邊的吵鬧聲稍微小了點，可能是左子游的大吼起了效果，“唉，都是張昆這小子！你說他回來就回來吧，還把一大堆格斗迷都給我引來了。這回完了，以后我這里再也清凈不了嘍……”左子游的話雖然在抱怨，不過語氣里卻洋溢著喜悅之情。

　　“對了，林導你什么時候過來？”左子游又問道。

　　“我恐怕來不了。昨天晚上受了涼，現在正發(fā)燒呢，頭痛的要命。醫(yī)生讓我休息幾天。”

　　“病了？嚴重嗎？”

　　“沒什么，休息幾天就好了。”

　　“不然我們去探望你一下？”左子游嘿嘿笑著，“我家現在太亂，正好到你那里去躲躲。”

　　“那你們來吧。”

　　“馬上就到！”

　　兩個多小時之后，林風的臨時公寓里便響起了門鈴聲。這時吃過退燒藥，出完汗的林風才剛洗過澡，正躺在床上看電視新聞。

　　林風算算時間，知道這時候來的應該是左子游他們幾個。便下了床走過去開門。才剛打開一條門縫，四個帶著大墨鏡穿的像古典的黑社會影片里跑龍?zhí)椎囊粯拥娜司痛塘镆幌聫牧诛L身邊鉆了進去。

　　林風還沒來得及把門關上，左子游就已經大呼小叫起來“張昆你這家伙！告訴你要小心點總是不聽！現在好了吧，我家里快成菜市場了。”

　　“切！這回出來被發(fā)現是誰惹的禍？還不是你自己成心讓別人看見的！”張昆的聲音也傳了過來，順帶著傳到林風耳中的還有兩個女子的笑聲。

　　進屋各自找地方坐下之后，四個人都摘掉了墨鏡。不過林風不用看也知道，到的四個人是左子游、甄靈、張昆和真名叫秦菲菲的小艾。

　　“林導，好久不見了。”看到林風，張昆顯得很高興，“這是我的……算是未婚妻吧——秦菲菲。”

　　“知道。”林風笑著說，“金向東的徒弟嘛！當初金向東收徒弟的時候我也在場。”

　　“林導好。”秦菲菲人長的漂亮，聲音也很好聽，“金老師常跟我說起你呢。你們當年的事情，我都知道的很清楚哦……”她邊說邊捂著嘴發(fā)笑。

　　仔細看起來，秦菲菲和甄靈都很漂亮，不過她們的漂亮卻不是一種類型的。甄靈是那種一看就非常惹人喜歡的可愛，還帶著小女孩似的活潑；而秦菲菲則是秀氣和帶著一種古典風格的文靜。

　　她的氣質和動作都讓林風很容易聯想起當年的李英秀。小艾去韓國的時候才只有十六歲，然后與李英秀在一起住了整整三年——那正是一個人的個性形成的時期。加上李英秀本身是一個極其優(yōu)秀的女性，所以她很容易就把李英秀當作了模仿的對象，因此無論是從性格上還是氣質上都受到后者潛移默化的影響。

　　“林導還病著呢！先讓他歇下來再說！時間有的是！”左子游手一揮。別看他平時大大咧咧的，做事還帶著三分痞氣，其實他的心很細，也很會為別人著想，鬼點子更是多多——在當年的中友戰(zhàn)隊里左子游被稱做“中友之腦”決不僅僅因為他是隊長。

　　張昆和小艾默契的讓出位置，重新找了張凳子坐下，讓還在不停咳嗽的林風又躺上床去。然后張昆問道“林導你怎么一去就是那么長時間，一點消息也沒有。”

　　“唉，我也沒辦法。過去之后，老板（特里）一下就給我選了兩個學期的課，第一個學期差點忙的連睡覺時間都沒有，平均一個月我才給家里打一次電話，也沒時間聯系你們。然后進全仿真重點實驗室，在里面工作三年半。簽了保密協議，不準與任何國外機構和個人取得任何形式的聯系。那三年半我忙的跟臺機器差不多，所以就基本上與世隔絕了。”

　　“這么慘啊！”甄靈在旁邊嘆了口氣。

　　“習慣就好了。”林風的話里帶著無奈。

　　“林導，你是不是要參加這一屆的Ｇ？”張昆連忙岔開剛才的話題。

　　“啊，對。我打算參加。不過不知道能打出什么樣的成績。”

　　“要不要我們給你當陪練？”張昆笑著一摟身邊的小艾，“說起來我們也有快半年沒接觸格斗游戲了。”

　　“不用了！”林風嚴詞拒絕，“你們沒玩格斗游戲才半年不到，和我這四年沒碰游戲的生手有的比么？差距太大，交手就沒什么意義了。”說到這里林風斜著眼，一副懷疑到極點的樣子問張昆道“你不會是沒安什么好心吧……”

　　張昆趕緊揚起最真誠的笑臉，嘴里說著“我哪能呢。”可是心里在想什么就沒有人知道了。

　　“金向東現在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么？”林風突然問了小艾這么一句。

　　“不知道。我差不多有兩年沒聯系到他們了，可能是他們不喜歡別人打擾吧。”

　　林風點點頭沒有再問。不過小艾卻又突然說“我老師走的時候說，如果有急事要找他的話，可以在郵箱里留言。他說自己會隔一段時間就去看看。如果你急著找他的話……”

　　“不急……我只是隨便問問。”林風的確沒有想太多，他問金向東的事情也就是找個新話題而已。

　　久別重逢，幾個人當然有聊不盡的話題。有關金向東的內容只不過是他們談話中的一個小插曲。與他們聊了整天，賓主盡歡。左子游趁著張昆技術退步的當口，強拉他和自己打了一盤，也算出了一口在中友從來沒贏過他的惡氣。

　　這次愉快的會面之后，林風又在床上躺了三天。這三天里他雖然沒有親自動手玩格斗游戲，但是卻看了不少近幾年的精彩錄象。而其中最令他感興趣的還是張昆與小艾的三次對決。雖然三次對決都是以張昆的勝出而告終，但是林風卻能看出，他們兩個的技術在每一場比賽之后都會有新的變化。

　　在他們那樣的層次，改變戰(zhàn)術是多么困難的事情林風非常清楚，但是他們在改變戰(zhàn)術之后技術居然不退反進，這不禁勾起了林風的興趣。為了弄清其中的緣由，林風一場一場的追著看起了中友的戰(zhàn)斗。

　　在錄象里，他看出了很多可以解釋原因的細節(jié)，但是又多出了不少新疑惑。他突然發(fā)覺張昆的技術和自己走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路子，但是記得自己走的時候張昆還一直都在模仿自己的技術呢！即使他能夠大徹大悟，創(chuàng)造出屬于自己的一套打法，也應該不會和自己的戰(zhàn)術產生如此巨大的差距。而且這種差距似乎是突然間產生的。

　　林風特別注意了錄象上標注的比賽時間。在２０年一月之前，也就是自己剛離開中國之后半年，張昆的技術風格依然是延續(xù)著林風一貫的飄逸和靈巧。接著進入了比賽間歇期，而兩個月之后，中友再次現身的時候，張昆的風格就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的風格不再飄逸和靈巧，變的嚴謹而周密起來。這種風格顯然更適合張昆，他的成績比以前有了相當大的提高。張昆第一次沖入Ｇ決賽圈就是在這一年。

　　不過此時，張昆的戰(zhàn)術變的混亂不堪。他一會是技術型打法，一會又采用防守反擊，有的時候還很像是動作流或者混雜著技術流的強攻流。而更令林風奇怪的是，這些流派他居然個個都用的有板有眼。在一般的情況下，這種情況根本無法想象。最后，張昆成功的將這些打法融合到一起，然后便終臻大成。

　　張昆在自己離開的幾年里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么會在打法上出現如此大的變化？自己思考了很久也沒能得出結論的林風最終還是撥通了張昆的手機——心中帶著問題他是連覺也睡不好的。不過張昆的手機接聽的人卻不是張昆，而是小艾。

　　“喂，哪位？”

　　“小艾嗎？我林風啊。張昆在嗎？”

　　“林導啊。他現在不在，你找他有事？”

　　“我……算了，沒什么。也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那我明天再打來吧，再見。”面對小艾，林風卻不知道該怎么問了。事實上，林風對小艾并不是非常熟，兩人的接觸也就僅限于幾次游戲，而小艾又是張昆的未婚妻，因此在她的面前林風顯得很拘謹。小艾剛一說完“再見”，他就匆匆忙忙的掛斷了電話。

　　抬頭看了看鐘，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聯系不上張昆，得不到答案，林風無心睡眠。他又拿起張昆的比賽錄象繼續(xù)研究，但是看了幾分鐘又覺得索然無味。無聊之下，他開始到處瀏覽網頁。

　　自從微軟的全仿真操作系統(tǒng)上市之后，瀏覽網頁就成了一項很有意思的事情。因為網頁里包含的信息大部分都是實時錄象，文字信息的占有量大大減少。而全仿真操作系統(tǒng)的網絡構架更是符合現代人的生活習慣。各大網站為了招徠顧客，無不盡出絕招。誰叫瀏覽量與廣告收入是掛鉤的呢？

　　不過為了杜絕虛擬網絡界的性交易和齷齪勾當，微軟關閉了虛擬網絡中的觸覺和味覺（得到各國政府批準的特殊執(zhí)照持有者可以向國家申請這兩種感覺的使用權，不過需要交納費用），并且給各國的“網絡警察”開放了特殊通道。這至少使得網絡**業(yè)沒有比全仿真時代來臨之前更加猖獗。

　　看了幾篇關于中友的報道，林風打開自己的信箱。這還是在美國的時候一個師弟幫他申請的，而林風已經有時間沒搭理過它了。

　　全仿真網絡從它普及的第一天開始就和金錢掛上了鉤，在這里里的郵箱是要收費的。由于這種收費是從網絡開通的第一天起就開始了的，因此并沒有出現微軟預料中的不滿的聲音，大家似乎把這種收費當作一種理所當然的事情來看待——與他們在普通網絡中對待郵箱收費的態(tài)度截然相反。

　　當初林風的師弟幫還在實驗事里昏天黑地的他一次交了三年的費用——這也是林風的郵箱至今還沒有因為欠費而被刪除的原因。

　　兩年沒有被搭理過的郵箱上布滿了灰塵，在林風打開它的時候還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這種虛擬物品的聲光效果顯然要比打開通常意義上的電子郵箱有意思的多。郵箱里放著不少信件，一眼看去差不多有二十幾封。林風頗有些詫異，自己才三個月沒有使用過郵箱，居然就出現這么多郵件。

　　不過細看一下就發(fā)現，這些郵件里還是以垃圾郵件為主。差不多一半郵件，林風只看了一眼題目就甩進旁邊跟著的模樣頗為卡通的機器回收站。

　　隨后有幾封美國的師兄們寫來的信件，有些是告訴林風自己已經找到了好工作，向他說聲抱歉。還有些則是告訴林風，他們已經做好了到中國的準備，讓林風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他們。關于師兄們的事情林風已經交給了金士德，所以這些信他也只粗看一遍就甩進回收站里。

　　剩下的一些是寫給林風的邀請信和專利權使用申請——都是些復雜的東西，林風現在無心搭理，看過之后又仍回郵箱中。

　　看完最后幾封復雜難懂的全英文技術性郵件，林風終于有了些困意。他正準備離線睡覺，卻突然聽到一聲提示“有您的新郵件。”

　　想到自己近期可能會有很長時間不會碰郵箱，林風又從郵箱里抓起了剛到的郵件。

　　剛看了一眼他就笑了。這最后的一眼他真的看對了！如果錯過這封郵件，恐怕以后再看到的時候他的腸子都要悔斷。

　　信的內容不長，只有二十幾個字林風，見個面吧！我在格斗之家亞洲十七號服務器等你。然后下面寄信人的落款是金向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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