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天下誰人不識君(捉蟲)
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不是志在必得, 而是唯恐避之不及。
紅衣少年手足無措的時候,突然看到二層處有一人同他招手,一樣的紅杉,穿在那人身上肆意張揚到了極致。
確定眾修士對他是真的沒有興趣,少年飛身上去。或許是因為丹藥化形, 他的身上始終帶著股淡淡的清香。
“你好啊。”方杉格外熱情。
既然已經(jīng)開智,就不適合吃了, 不過少年天生就有辨別藥材和煉丹的天賦, 由他主爐, 以后買丹藥就不必到處跑丹鋪。
少年羞澀地低下頭, 這是第一個自他出生沒有表露出嫌棄意思的,打了聲招呼后, 被方杉的笑容晃花眼, 忍不住道:“你真是個好人。”
此話一出, 周圍的氣氛明顯不同了。
一片寂靜中, 后邊那桌的老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是非不分正邪不辯,可悲可嘆。”
神物化形,骨子里都會帶著驕傲,少年在丹爐中出于本能想要逃跑, 如今沒有危險,本性彰顯, 沖著和尚冷哼一聲:“妄斷他人, 無知!”
魔主看熱鬧不嫌事大, 把玩杯盞,揶揄道:“和尚啊,都說佛門中人有一雙慧眼,我看這小兄弟就不錯,天賦異稟,你這分明是嫉妒之言。”
能看到這些自命清高的修士被懟的啞口無言,魔主就心情舒暢。
少年感激他為自己說話,自肺腑道:“你也是個好人。”
魔主:“……”
他收回方才的話,和尚說得都算輕的,這不是善惡不辯,分明就是個瞎的!
方杉輕咳一聲:“比試尚未結(jié)束,諸位還是專注于場上為好。”
杜軒同樣道:“別影響到煉丹師的狀態(tài)。”
有了先前的靈丹開智,后來的比試按理說該索然無味,不過眾人興趣不減反增。來此的大多數(shù)修士,沒有杜軒和魔主那么多心思,想著招攬煉丹師,他們很多都是散修,一枚有用的丹藥比煉丹師重要多了。
至于這枚已經(jīng)化形的靈丹……起初他們只是嫌棄加一點點畏懼,現(xiàn)在那就是疾蹙額。
眼力不好,腦子也不好使,就算丟到洞府門口做個看家護院的都有難度。
之前練出靈丹的煉丹師已經(jīng)心灰意冷走下臺,毫無疑問,他會是本次煉丹大會的冠軍,然而卻是最不受待見的冠軍。
杜軒施施然走去,沒什么比這個時候送溫暖更能打動人心。
倘若這名煉丹師愿意加入天極宗,日后可單獨開辟出丹峰,彌補天極宗在丹道上的短板。
魔主冷笑一聲,哪能由他稱心如意,趕在杜軒到達前掠身而去。
少年不解,問方杉:“若論將來的成就,誰都難以在我之上,他們?yōu)楹我峤筮h(yuǎn)?”
方杉難得沒有做出一飲而盡的豪放姿態(tài),抿了口酒,認(rèn)真道:“你要記住,這世上只有英雄會和英雄惺惺相惜,更多的是有眼不識泰山的無知之徒。”
少年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紫龍神獸實在是聽不下去,找了個借口提前離場。
杜軒那邊和魔主僵持不下,準(zhǔn)備找個時機謀后而動,樓梯口碰見紫龍神獸,驚訝:“這就走了?”
紫龍神獸假笑:“島上出了點事。”
杜軒會意:“我送你。”
借故跟著離開。
少年渾然不覺這一切的異常和自己有關(guān),還在和方杉寒暄,談到名字一事上,少年頗為遲疑。
方杉:“我可以把名字借給你。”
“借?”
方杉指了指自己:“皇甫傲杉。”后又介紹魏蘇慎:“熊霸天。”
說完略一沉吟:“不如你就叫天杉?”
魏蘇慎覺得怪異,通常這種名字中各取一字的方法只會用在子嗣身上。
少年眨了眨眼,方杉重新思考:“不太好聽,索性叫天軒。”
少年挺喜歡新名字:“為何不叫軒天?”
方杉:“這個名字對天道不敬,萬一天道文化程度不高,以為你叫車干天怎么辦?”
少年驚訝,指著魏蘇慎:“那他為何能叫霸天?”
方杉:“皮厚,雷劈不死。”
魏蘇慎眉梢一揚,瞥了眼方杉,后者似無所查,掏出一袋靈石給少年:“這些是用來買藥材的,剛開始先練練手。丹藥可以送過來,我們免費幫你體驗藥性。”
少年感動的淚眼汪汪。
方杉:“不必?fù)?dān)心藥有問題,我們是圣器,毒不死。”
少年抹去眼淚,心下又生出幾分親近。
方杉:“記住,煉好的藥就送去天悅客棧,按市場價給你結(jié)算。”
少年連忙搖頭:“你對我恩重如山,豈能要回報。”
方杉:“時間寶貴,既然有煉藥天賦,別耽誤了。”
少年重重點頭,一步三回頭,門口的守衛(wèi)在得到丹閣長老的暗示下,催促他離開。
方杉用欣慰的眼神目送他離開,直至看不到少年的身影,轉(zhuǎn)而對魏蘇慎道:“丹藥有著落了。”
門口。
杜軒和紫龍神獸靠在墻角說話,正好看到少年自言自語出來:“我一定要努力煉藥,以后報答恩公,讓看不起我的人后悔!”
“年輕人。”
少年頓住腳步,回頭看向聲源處。
杜軒:“行走修真界,不止要有名字,還要有道號。”
少年皺眉。
杜軒:“在下不才,不過有個道號很適合你。”
少年:“說說看。”
杜軒緩緩道:“藥丸。”
紫龍神獸附和點頭:“藥丸大師,不錯。”
少年因為后面的大師二字心生喜悅,想了想:“我是靈丹化形,這名字倒也配得上。”
待他走遠(yuǎn),紫龍神獸唏噓道:“該再為他加上一個姓氏。”
杜軒接著道:“我看‘遲’這個姓就挺適合。”
被人賣了還幫著數(shù)錢,遲早要完。
·
方杉雖然坑人的本事一流,但是看人的眼光也是一流的。
少年,不,應(yīng)該叫天軒在煉藥上有著與生俱來的天賦,這種天賦,甚至過了方杉曾經(jīng)帶過的一位宿主。
“上天開一扇門的時候,難免會關(guān)上一扇窗。”
方杉捏著一枚小小的丹藥呆,丹藥乃是高階品質(zhì),相當(dāng)不凡,然而丹身上卻刻著兩個字:藥丸大師。
修真界,不乏有煉器宗師或者煉丹師在成品上標(biāo)注自己的名號,天軒還沒闖出名聲,明顯已經(jīng)飄起來了。
夜晚,魏蘇慎正專注嗑藥,忽而耳朵尖動了動,方杉則是吸了吸鼻子。
血味,血中還帶著淡淡的藥香。
方杉目光一緊,下一刻,一道身影沖了進來:“快跑!”
天軒的衣服這下是紅透了,不過是血染的。
方杉什么都沒問,立時和他往外沖,飛出一段距離:“出了何事?”
天軒咬牙:“不知哪里來了些修士,說是吃了我的藥爆體而亡。”
這不是赤|裸裸的陷害?他的大部分藥都賣給了方杉,流通在市場的也是一些最普通的鍛體丹。
方杉‘哦’了一聲,又問:“我為何要逃?”
這次天軒沒有回答,反而意味深長地望著他。
魏蘇慎幽幽道:“煉丹師大會上,恐怕所有人都認(rèn)為你和他是一伙的。”
方杉糾正:“不是我,是我們。”話鋒一轉(zhuǎn):“大約是想要抓你重新凝練。”
天軒想到什么,面色難看。
方杉淡淡道:“因為某些緣故,一些大家族不會對你進行招攬……”
“某些原因?”
方杉擺了擺手,目中有一絲尷尬:“這個不重要,不過雖都是化形,圣器是戰(zhàn)兵,而丹藥,可是一個寶庫。”
既然不能為我所用,對于一些勢力來說,抓回去割肉放血服用也能提升修為。煉丹大會多是散修,對天軒興趣不大,但對于一些急于突破的老怪物,就是另一番說法。
魏蘇慎感知到身后追來的幾道強大氣息:“既然敢來,想必已經(jīng)達成共識。”
非戰(zhàn)爭時期,方杉和魏蘇慎起不了太大作用,還不至于讓大勢力對付,但靈丹就不同了,吃了說不定能提升一個小境界。
“一群混蛋。”天軒暗罵。
方杉唇角一彎,居然還有心情調(diào)侃幾句:“能從重重包圍下逃脫,本事不小。”
天軒:“一個穿青色衣服的幫我爭取了點時間。”
“杜軒?”方杉微怔,倒是能理解,杜軒人品還算不錯,但這種勢力間的爭斗,天極宗也不可能冒然插手。
天軒已經(jīng)有些體力不支:“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方杉斂起笑容,沉聲道:“兵分兩路,你和他往南邊走,我去引開敵人注意。”
天軒愣了愣,魏蘇慎正要開口,方杉在那之前道:“他堅持不了多久,再者,別忘了現(xiàn)在的重點是讓你突破。”
一直被追殺的情況下,別說突破,不隕落都是好的。
魏蘇慎:“你的實力到底能揮多少?”
“和宿主差不多,保命不成問題。”
每個世界,系統(tǒng)和宿主的實力不會相差太大,方杉皺眉:“再拖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魏蘇慎:“合力,擊殺來人。”
方杉冷冷道:“別忘了我們的目的,既然是合作關(guān)系,我就會拼盡一切保護好你。”
魏蘇慎怔了怔。
方杉在他耳邊小聲道:“前兩個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這是最后一個,倘若你及時突破,我們就能立刻離開這個世界。”
說到最后,輕輕捏了下他的手腕:“我相信你。”
魏蘇慎深吸一口氣:“等我。”
夜色下,方杉等他們飛出一段距離,才朝另一個方向遁去。
都是穿的紅衣服,又見單獨一人行動,追殺的人下意識把方杉當(dāng)做天軒。
崇山峻嶺間,危峰兀立,方杉站在懸崖裸露的巖石上,眺望遠(yuǎn)處的荒野,沒有繼續(xù)逃跑。
追殺的人停在身后,以為他是絕望之下放棄抵抗。
方杉笑了笑,背對著他們,衣衫紅的刺目。
他沒有騙魏蘇慎,自己的實力還不夠應(yīng)付這些人,但實力不夠,道具來湊!
可以的話,方杉不想動用道具,那可是他用年終獎兌換來的,對于一個經(jīng)常喝酒遲到曠工的系統(tǒng),年終獎少得令人指。
嘆了口氣:“現(xiàn)在滾的話,我還能饒你們一命。”
他一出聲,追兵就自知上當(dāng),個個面色鐵青。
“殺!”為之人下令:“帶他的頭回去給家主復(fù)命!”
“執(zhí)迷不悟。”話音落下,方杉擲出一個竹筒,于半空中爆出數(shù)百道劍芒。
“快退!”有人暴喝。
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下一刻,四肢便被劍芒削斷,死不瞑目。
還未天亮,十幾名分神期的高手無一生還的消息便轟動修真界。
有修士曾親眼去看過,殘肢被擺成四個字:求一公道。旁邊以血署名:皇甫傲杉留。
殺的人雖不多,卻是幾個大勢力的精銳,一次性得罪了這么多人,方杉也不敢繼續(xù)招搖,穿著低調(diào),改變?nèi)菝不燠E于朝安城。
“聽說了么?已經(jīng)有勢力高價懸賞皇甫傲杉的性命。”
“一人一劍,斬敵留名,好生霸氣。”
“聽聞他是為了救朋友吸引開敵人的注意力,想不到皇甫傲杉如此重情重義。”
角落里,一個平凡的年輕人用手捧了捧有些微微燙的臉,喃喃道:“……我怎么可以優(yōu)秀到這個地步呢。”
·
昏暗的小山洞,一縷青煙冒出。
天軒努力煉制丹藥,不時就對魏蘇慎說:“你一定要把境界提上來,才不枉費恩公的一番苦心。”
說著握了握拳,動容道:“不知恩公有沒有遇到危險,一旦有足夠的實力傍身,我們就可以去救他!”
魏蘇慎往嘴里塞了枚丹藥,仰著頭皺了皺眉:“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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