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二章 紡紗機火了
玻璃暖棚的昂貴造價讓李二與長孫打消了在皇宮扣大棚的沖動，反正有技術(shù)學(xué)院擺在這里，想吃什么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何必勞心勞力的自己去種。
真正讓李二心心念念的其實還是所謂的‘種痘’，每每想到大唐再無天花侵?jǐn)_，偉大的皇帝陛下的心就是一陣火熱，不住埋怨李昊從中作梗，否則定要親身嘗試一下‘種痘’到底是個什么感覺。
長孫皇后被李二說的心驚膽顫，生怕他想不開去以身犯險，直勸了半個時辰，才打消了某人親力親為的想法。
李二在打消了念頭之后，嘆了口氣道：“觀音婢，你說朕是不是對那小子的什么技術(shù)學(xué)院關(guān)心的不夠啊。”
長孫皇后不解問道：“陛下何出此言，您不是已經(jīng)派人重兵防守那里了么，甚至沒有您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能進入，這已經(jīng)比皇宮大內(nèi)的戒備還要森嚴(yán)不少了�！�
“不是這么解釋的�！崩疃粲兴嫉溃骸半抟郧斑@樣做只是應(yīng)了那臭小子的要求，卻并未真把他那個技術(shù)學(xué)院放在心上。但今日一見才知道，那學(xué)院真的很不簡單，所研究的事物無一不關(guān)系到我大唐的未來�！�
屁股決定腦袋，李二坐在皇位上，所思所想與普通人截然不同，甚至就連長孫皇后也沒有完全領(lǐng)悟他的意思。
在很多人看來，所謂大唐技術(shù)學(xué)院，不過就是一些奇技淫巧的東西，非是治理國家的正經(jīng)學(xué)問，鏡子、紡車、瀝青、望遠鏡、硫酸、火藥，這些東西有什么啊，旁門左道如何上得了臺面。
是，火藥或許威力無窮，可以讓大唐戰(zhàn)無不勝，但那又如何呢，就算軍隊能打到天邊去，最后還不是要靠文化人治理國家。
普世價值觀中，武打江山文坐殿才是根本，奇技淫巧的東西不過就是些下里巴人，為真正的陽春白雪所不取也。
正是因為如此，偏安一隅的技術(shù)學(xué)院在能在高官云集的長安城不顯山不露水的隱藏至今，就算被皇宮禁軍重重保護，也被人當(dāng)成是皇帝陛下的業(yè)余愛好。
但李二經(jīng)過這次的學(xué)院之行卻意識到事情并非那么簡單，學(xué)院里那些看似無用的東西實際上卻關(guān)系著大唐的基礎(chǔ)建設(shè)。
比如紡車，如果多一些各式各樣的紡車，大唐的布匹產(chǎn)量將會暴增數(shù)的量級，同時成本也會下降，此消彼長，將會是一筆很大的收入。
誠然，這樣會傷害到一產(chǎn)分農(nóng)人的利益，但從長遠來看，這是值得的。
另外就是農(nóng)產(chǎn)品的改良，在玻璃大棚里面，李二看到了蘋果與桃子的嫁接品種，也看到了一塊占地半畝的水稻試驗田，據(jù)說正在試驗雜交水稻。
什么是雜交水稻李二并不理解，但這并不妨礙他得出雜交水稻必然會提高產(chǎn)量這一事實。
如此種種，很難說技術(shù)學(xué)院研究的東西沒有用處，若是流落到外面，被一些番邦之人學(xué)去，后果會是什么，李二簡直不敢想像。
……
芙蓉園的展銷會火的一塌糊涂，尤其是紡紗機的攤位。
兩臺樣品擺在帳篷中央，兩位織工現(xiàn)場紡紗，引起了無數(shù)布料商人的圍觀。
任何人都能看出來，這兩個織工的業(yè)務(wù)能力并不強，最多只能算是新手，可就算如此，紡紗的速度也不是普通織工能夠比擬的。
織工在操作到一半的時候停了下來，一位老者出現(xiàn)在紡紗機邊上，笑容可掬的對著四下里拱拱手：“諸位，紡紗機的方便與快捷相信你們也都看到了，現(xiàn)在有人想要親自下場操作么，不會沒有關(guān)系，我們的織工會親自指導(dǎo)。”
還能親自下場操作？場面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我愿一試�！彼摹⑽鍌�腦滿腸肥的家伙提出人群，也不知道他們是真對紡紗機感興趣，還是對那兩個半生不熟的織工感興趣，畢竟能被選中來展銷會的織工都是才貌雙絕。
“呃……”老者似乎沒想到會一下子涌進這么多好事之徒，笑著拱拱手：“多謝諸位捧場，不過，咱們這里紡紗機數(shù)量有限，一次只能來兩位。”
“我先來，我是江浙商會的副會長。”
“還有我，晉商行會會長�！�
兩個自持身份的家伙踴躍報名，四周噓聲一片。
“扯蛋，姓彭的，你們晉商從來就不做布匹生意，這會兒跑來湊什么熱鬧�！�
“就是啊，江浙商會不是專門販絲綢的么，生絲的買賣跟紡紗有什么關(guān)系�！�
“下去下去，讓我們布料商來試試手。”
一連串的鄙夷聲中，夾雜著胡商古怪的口音：“掌柜的，我是高昌國的番商，能讓我也試試么�！�
老者處變不驚，兩手微微向下壓，同時朗聲說道：“諸位，諸位不急，展銷會一共三天時間，老夫保證大家都有機會親身體驗一把當(dāng)織工的樂趣�，F(xiàn)在，有請江浙行會副會長與晉商行會會長。”
見事成定局，周圍起哄的聲音一下子停了下來，都想看看兩個完全不得門路的門外漢如何操作紡紗機，若是連他們這樣的都能輕松進行紡紗，那就啥也不用嘮，直接下手搶就對了。
下場的兩個胖子相視一笑，倒也不怯場，學(xué)著剛剛織工樣子站到剛剛兩人的位置上。
兩個模樣端莊的織工在老者的示意下走上前來，先是對著胖子們行了一禮，然后讓他們一只腳踩在下面的踏板上，另一只手輕輕搖動紡輪。
起初的時候因為是第一次嘗試，兩個胖子控制不好力度，紡輪只轉(zhuǎn)了半圈便停了下來，幾條紗線也全部崩斷。
后來隨著織工耐心的指導(dǎo)，胖子們漸漸熟悉了紡紗機的力量，手腳的配合慢慢協(xié)調(diào)起來。
一刻鐘后，兩臺紡紗機，八個紗錠開始緩緩旋轉(zhuǎn)，一股股麻線就這樣一點點出現(xiàn)在紡輪之上。
‘嘩……’，圍觀的眾人一片嘩然。
能來參加展銷會的都是些大商人，彼此之間就算不認(rèn)識，多少也都是聽說過對方。
場地中央這兩個胖子別說紡紗，只怕在今天之前連什么是紗都不知道。
可就算這樣在，經(jīng)過一刻鐘的培訓(xùn)依舊把紡織機操作的十分流暢，紡紗的速度竟然不比正常熟練工來的慢。
當(dāng)然，這里的熟練工指的是舊紡紗機，只有一個錠子那種。
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不等兩個正在過癮的胖子停下來，只聽有番商喊道：“掌柜的，這紡紗機多少錢一臺，我們大食商人先買一百臺�！�
“大食是什么鬼，這紗機要賣也是先賣我們大唐商人�！币姺踢B價格都不知道就要買一百臺，圍觀的眾商人感覺自尊受到了傷害，紛紛叫道：“掌柜的，人不親土親，你可不能崇洋媚外，干那數(shù)典忘宗的事情啊�！�
老者差點沒被氣歪了鼻子，老夫怎么就崇洋媚外，數(shù)典忘宗了，合著不滿足你們這幫家伙，這紡紗機還就不能賣了唄。
但想歸想，話卻不能這么說。
老者十分大度的對眾人笑笑：“諸位，非是老朽不盡人情，實在這紡紗機數(shù)量有限，目前只有這兩臺樣品，諸位若是想要……�！�
“我訂購，我先來的，我要兩百臺，還望老先生高抬貴手�！毙张淼臅x商近水樓臺，紡紗機也不玩兒了，拉住老者苦苦哀求。
“呃……”
不等老者回答，另一位江浙胖子來到他的另一邊：“老先生，我要五百臺。”
“不是……，那個……”
“我們大食商人愿以百貫一臺的價格，買上一千臺�！�
從古至今，對于制造業(yè)來說，限制產(chǎn)量的唯一困難就是生產(chǎn)力匱乏。
綿也好，麻也罷，原料這東西只要下本錢收，從來都是要多少有多少。
但關(guān)鍵問題是你把原料收上來了，工人卻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nèi)把原料加工為成品，畢竟是純手工作業(yè)，就算一天十二個時辰連軸轉(zhuǎn)，能搞定的事情也十分有限，畢竟人力有時窮嘛。
可有了機器就不一樣了，這樣一臺紡紗機，連從來都不知道紡紗為何物的人操作起來都堪比一個熟練工，若是換一個真正的熟練豈不是能頂原來的七、八個。
什么？你說我算錯了？
不，其實并沒有算錯，機器畢竟不用休息，可以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工作。
如果將兩個熟練工分成白班與晚班，每人操作新紡織機六個時辰，機器換了，但人數(shù)卻并沒有變，每個的都相當(dāng)于加生產(chǎn)力翻了三、四倍，加在一起正好是七倍左右。
別說什么三班倒，在總產(chǎn)量不變的情況下，你倒的班數(shù)越多，平均到每個人身上的產(chǎn)量就越低。
商人的瘋狂讓老者自殺的心都有了，兩個織工也被嚇的花容失色，一退再退，直到十余禁軍護衛(wèi)見勢不對，沖進帳篷將那些幾乎要瘋掉的商人攔住。
此時，老者已經(jīng)是氣喘吁吁，衣衫襤褸，嗯……怎么說呢，就跟剛剛被糟蹋過一樣。
……
帳篷外，李昊左邊站著李雪雁和右邊站著程音音，猶如陷身修羅場。
兩邊腰子各有一只小手在上面扭來扭去，偏偏臉上還要裝出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苦不堪言。
也不知道那些能夠三妻四妾的大佬都是怎么熬過來的，估計身上早就沒有好肉了吧。
可問題是，大佬們?nèi)匏逆恻c罪好歹也是享過齊人之福了，老子連親事都沒訂，腰子就被掐紫了算怎么一回事，想想都虧得慌。
甩開身后兩女，邁步來到人群外：“陳蒙。”
“諾！”陳蒙心領(lǐng)神會，帶上十余家將：“小的們，突擊！”
“殺！”家將們半真半假吆喝一聲，將李昊護在中間，以陳蒙為箭頭，直接將圍在一起的商人們撞的人仰馬翻。
呼，總算舒服一點了，躲在人群前面，借著叉腰的動作揉揉已經(jīng)沒感覺的腰子，李昊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嚷嚷道：“干什么，都干什么，還有沒有王法了�！�
正所謂窮不與富斗，民不與官斗，商人們擠在一起原本還想發(fā)兩句牢騷，待看到李昊之后全都悄瞇的縮了縮脖子，訕笑解釋道：“小人有眼無珠，攔了小公爺?shù)娜ヂ罚∪嗽摿P，該罰�！�
“沒眼色的東西，滾一邊去。”李昊瞪了那人一眼，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帳篷，對眾人問道：“知道里面那紡紗機是誰的么�！�
眾人面面相覷，有機靈的恍然大悟：“小公爺，莫非這紡紗機是您研究出來的？”
“廢話，如果是我研究出來的，老子早就自己一個人發(fā)財去了，還能給你們看到這東西。”
呃……，說的好有道理啊。
可如果不是你的，你在這充什么大頭蒜，商人們敢怒不敢言，耷拉著腦袋無聲的抗議。
發(fā)了一通邪火，李昊的心情好了許多，對著幾個胡子老長，滿身怪味的胡商招了招手：“你們幾個，過來�！�
胡商也是久在長安混跡的人物，自然認(rèn)得這位長安第一禍害，猶猶豫豫的靠了過來，臉上陪著笑：“小人等給爵爺見禮�！�
“嘖嘖，怪不得能把生意做這么大，連價格都不問就敢要一千臺紡紗機，就是會說話�！崩铌恍呛堑恼f道：“這樣吧，今天本少心情好，給你們一個提前購買的機會，一千臺紡紗機，一臺交二十五貫訂金，一千臺就是……�！�
“兩萬五千貫�！庇泻虣C靈的提醒道。
“嗯，不錯，兩萬五千貫�！秉c點頭，李昊繼續(xù)說道：“交兩萬五千貫訂金，本少可以替大唐皇家技術(shù)學(xué)院答應(yīng)你們，兩月之內(nèi)，將一千臺紡紗機交割完畢，到時候你們再付另外的兩萬五千貫�！�
“什么？！這么好的紡紗機才五十貫一臺？”
“天啊，小公爺，您……，您怎么可以把這東西先賣給胡人。”
“小公爺……�！�
一見眾人又吵嚷起來，李昊把臉一沉：“都吵吵什么，沒個禮數(shù)，不知道我大唐乃禮儀之邦么，再要聒噪全部抓起來送入刑部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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