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將紈绔進行到底65
上課的時間度日如年,遺朱一坐在瞿吹水的書房,就跟進了審訊室一樣,渾身保持戒備狀態。
瞿吹水的書房朝陽,占地面積也不小,他的書房與露臺的外廊連著,外廊又連著上樓的樓梯,綠植和盆栽滿了一庭,平時的修剪和打理估計都要燒不少錢。
遺朱離瞿吹水的位置不遠,不過瞿老賊的桌子肯定是定制的,連隔層和架子都自帶防塵,書排列得很整齊,不像是經常會翻的樣子。
就這還硬要催著遺朱學習。
給遺朱辟出來的座位,在更靠近外廊的地方,窗臺上外的瑪格麗特迎著陽開的很好,像聚成了風暴,這象征愛之預言的花就映在遺朱眼底。
瞿吹水家里裝了恒溫系統,在濱州烈日當頭的夏天,遺朱坐在陽光下依然不會覺得燥熱。
但他和瑪格麗特的溫度,隔了一扇玻璃窗。
本來坐在窗邊伸手絞著窗簾玩的青年,躡手躡腳地站起身,偷偷地擰開了窗戶的限位器。
瞿吹水看見。
遺朱為瑪格麗特送了一隙屋內的風。
—
在書房坐了一上午,遺朱不得不承認這是很愜意的環境,但一到上課時間,該不聽他還是不聽。
他想著反正燒的也是瞿吹水的錢,瞿吹水有的是錢。
下午的日光更濃,也可能是因為遺朱開的那道縫,瞿吹水坐在桌前的時候調低了兩度,結果因為風口吹久了頭有點泛疼。
遺朱閑著沒事可做,老師字正腔圓的西班牙語發音帶著他睡了半晌,等撐著臉起來的時候,就看見坐在桌前的瞿老板皺著眉頭揉太陽穴。
好了,到他獻殷勤加工資的時候了。
轉著中性筆玩的遺朱從口袋里掏出來個東西,趁著上廁所回來后的間隙遞給了瞿吹水。
遺朱垂著眼笑:“送你個好東西。”
青年把摁著八仙筒的大拇指松開,本來枕在他手心的東西滑到了指腹上。
瞿吹水不接,搖頭笑著說:“你有好東西不自己留著?”
遺朱頻頻示意他接著:“什么話?我困勁大倒頭就睡了。”
面前的人無動于衷,遺朱也不惱,給他撂在了筆筒里,隨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上午睡了個好覺,現在靈臺清明。
遺朱這次完美地吸取了上回的經驗教訓,戴的是不會沒電的有線耳機,還順帶連了鍵盤。
因為他在看電視劇,有時候還要點大屏發彈幕,落在瞿吹水眼里,那簡直不敢想是多么積極向上的好學生形象。
等遺朱看到自己被徐婧澤安利的絕世甜劇,到了后期,女主不愿意放棄事業回歸家庭,她老公公發癲搗鼓來搗鼓去。看著女主憋屈的樣子,遺朱手里攥著紙巾,心里比吃了史還難受。
瞿吹水本來瞧著遺朱的狀態就不太對勁,這會兒又看見他擰著眉頭出門拿了一包抽紙回來。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等瞿吹水移步到遺朱身邊時,一眼就捉見了他開始的電視劇窗口,而且遺朱放在鍵盤上敲彈幕的手是確鑿證據。
但遺朱臉色不太好,還拿了紙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學的太打擊自尊心了哭了兩滴。
瞿吹水當然知道自己下手多狠,難得大發慈悲地說了一句:“別哭了,要不你繼續睡會兒。”
倏忽間,遺朱敲鍵盤的手僵住了。
他還沒敲完,但瞿吹水側過頭掃了一眼,立時就揣度出他是什么意思。
【這傻.吊謝廣坤跟我老板怪】
輸入法上的首個選項停在“一樣”兩個上。
合著不是受打擊哭了,是看鄉村愛情給自己看生氣了。
遺朱不吱聲,趕緊摁滅了屏幕,說話的時候鼻音挺重:“不困。”
瞿吹水冷笑著,抬手隔著紙巾下狠勁擰了他鼻子,跟嫌棄什么神獸似的來回摩挲著。
鼻端被捏的疼了,遺朱抬起手來就要拂開瞿吹水。
但下一刻,八仙筒就被瞿吹水塞進他鼻孔里了。
不學習+偷看電視劇+罵老板。
遺朱仰著頭愣著看他,在心里盤算著他要發多大的脾氣,不出所料,瞿吹水下一刻說話就像炮轟一樣。
“餓不學,渴不學,困不學,吃飽不學,喝足不學,睡夠也不學。”
“什么時候學?”
好吟,遺朱在心里賜名《吹水勸學》。
不過他這會兒正理虧,整個人都被籠罩在瞿吹水的身影下,只能垂著頭弱聲嘴硬:“做夢的時候。”
沒成想這句正好被瞿吹水敏銳逮到,他提高了聲調冷笑著詰問:“做夢的時候?”
遺朱也不是怕,純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趕緊閉嘴不言,好像在瞿吹水的攻勢下死的透透的。
結果瞿吹水下一句更難聽:“信不信我讓你連睡覺的空當都沒有?”
沒有王法了!
遺朱仰起臉銳評:“你比我爸還嚇人。”
面前的瞿吹水像個鐵面無私的判官,面無波瀾地回應:“少攀親戚,養子我都不收這么難養的。”
—
一來二去,遺朱只有在去模特訓練營的時間才有喘息空間,雖然要六點多起床,但比起上五門令人精神失常的語言課,他還是愿意去練儀態。
瞿吹水給他報的班是訓練營里的最高配,固定班制,攏共就八個人,還有三四個是博主,遺朱天天課到中途和幾個同學湊到一堆聽八卦,沒幾天全混熟了。
結果這八個人越來越難管,馬上翻天了。
教儀態的顧老師眼見著馬上要被他們拽入陣營,最后憑著自己強大的自制力緩過來點勁兒,發覺這樣下去實在不妙。
所以他準備開始抓典型。
遺朱在八個人里還不算刺頭,最惱人的是天天朝大家投喂狗糧的殷乘,純瘤子。
他女朋友還天天給他準備著零食,怕他擱訓練營走兩步餓瘦了。
殷乘吃不完經常給大家伙分,有時候大福或者馬卡龍到上課時間還沒解決完,他就起哄讓顧老師講訓練營八卦。
“顧老師聊點別的,聊點別的。”
訓練營的客流量不小,周邊又是寸土寸金,很多中產的缺德笑話或者風流韻事經常在這里流傳,營里甚至有辭職不干的老師轉行去當炸裂故事主播的。
但這回顧老師鐵了心要治他們,擺出來架子說:“來,我上節課教的,拍動態的時候怎么提升鏡頭感,誰來表演一下?”
剛才還和遺朱哥倆好的殷乘一張嘴就是:“姜遺朱!姜遺朱!”
顧老師是個采納民意的好老師:“來,姜遺朱來。”
雖然上課的時候一句術語不聽,一點知識沒學,但遺朱這會兒渾然不覺得丟人。
看他凝神預備起的架勢,旁邊坐成一列的幾個人都屏息以待,甚至覺得遺朱那個身量一定能走出超模氣場。
遺朱繃直雙腿,隨后微微駝背含胸,肩膀內扣,兩手自然下垂,往前走的時候,兩條長臂跟劃槳似的狂擺。
這場超絕偷.地.雷臺步的表演,讓顧老師沒臉見人。
但殷乘看自己哥們如此賣力,帶著旁邊坐在一邊的同學瘋狂鼓掌。
等他回過頭的時候,顧老師為了不打擊學生的自信心,把面如死灰的表情藏的嚴嚴實實,嘴角翹的很牽強:“走的不錯,還有進步空間哈遺朱不要驕傲。”
遺朱是真的會以為自己走的很不錯的類型,尤其是在聽到掌聲的熱潮以后,而且到了下課間隙,其他幾個同學一擁而上,一個勁地找遺朱教兩下子。
再不來個人給他壓壓,尾巴都要竄出來翹上天了。
等訓練營下課的時候,顧老師怕傷了遺朱的自尊心,專程等其他同學走了以后,才叫住了遺朱。
“遺朱,這……瞿老板要是問起來,我沒法說啊。”
遺朱可真從沒覺得自己儀態有問題,他從一開始都覺得來模特訓練營是多此一舉。
所以顧老師的憂慮,在他聽來,更多的是因為瞿吹水這個人挑剔、有缺陷、不好伺候,而不是遺朱自己的問題。
遺朱應聲道:“老師,你不用擔心的,我來上課純粹是來散心的。”
與此同時,工作告一段落的瞿吹水,點開了手機里模特訓練營的聯網線上監控,點進了遺朱上課的班級。
模特訓練營是上課過程全程記錄的模式,以便實時查看,瞿吹水本來想的是快下課了,看遺朱最后表現如何。
結果一進來,就看見還沒上兩天課的遺朱,被老師抓著留堂了。
前邊的談話他沒聽見,但是后邊遺朱對老師說的話,很像個乖學生該有的樣子。
遺朱:“老師,家長不是都挺喜歡聽見自家孩子當小班長嗎?”
老師頷首。
遺朱:“老師,你如實告訴他,說我當小老師了。”
在監控另一端看到這一幕的瞿吹水,在聽了遺朱說的話后。
突然還覺得有點欣慰。
—
遺朱今天不用回家上課,他樂得清閑,在訓練營周邊的茂和大廈溜達了幾圈,到下午兩點的時候準備聯系瞿吹水的助理陳穩。
他助理團有不少人,這位陳助不知道是負責明紓傳媒事務的人,還是原設定里負責原主的事的人。
陳穩人如其名,說話很有著落。
“小姜同學,老板說讓我帶您去看看其他博主的拍攝場地。”
“是最近明紓新簽的一名叫追芙的博主,您可以提前了解一下她的視頻風格。”
“等兩點半我會開車過去接您。”
天天早睡早起,哐當哐當坐四十分鐘地鐵去上課的遺朱,此刻覺得自己像笑話。
遺朱說道:“原來貴公司有車啊。”
陳穩是實誠人:“老板說也可以讓您以為沒有,讓您自己去。”
遺朱:……
等坐上車,遺朱才開始了解這位叫追芙的博主。
很甜系的女生,比他沒大幾歲,拍了不少古穿今類的變裝視頻,意境和反差做的很足。
穿搭變裝刮的風一直不小,但是要拍出來高質量又個性化的一流作品難度很高。
陳穩帶遺朱去的是圍起來的人造公園,估計是廢舊窯廠改的,地理位置在郊區附近,但由于在暑假,人跡還不少。
到地方的時候,追芙已經拍好了一套,趕著去公共衛生間換衣服改妝造,打算回來的時候拍下水的另一套。
她的團隊總體來說并不大,用來補鏡頭的機器設備有手機也有攝像機,大概是想拍AB版來選,或者切換質感來看效果。
本來坐在花壇旁邊長凳上玩的遺朱,瞥見更高的臺階平臺上、連片的樹蔭底下,有群老大爺老大娘聚堆抄著秧歌扇在跳舞,他連忙湊到了跟前。
說真的,遺朱除了在鹿仙橋廣場那段時間領過廣場舞,這段時間再沒跳過。
廣播還沒摁下去按鈕,排頭的老大爺在預備動作的時候,拎著秧歌扇一巴子掃旁邊的大娘臉上了,大娘也不遑多讓,屁股一撅給他回敬了一扇子。
……哇。
遺朱看的瞠目,覺得自己老了也差不離是這個樣子。
頭上簪了朵花的老大娘,開始輸出:“從早就看你這死老頭跳的不對,有你這么扭的嗎?”
大爺不愿意了,伸著脖子罵:“你那個手都翹天上去了,你也不怕給自己劃飛走嘍?”
后邊的一群大爺大娘開始分割戰局,人堆攏的很快,紛紛開始據理力爭,遺朱找了個大姨問:“姨,你們這跳的什么?”
看他臉俊,旁邊好幾個姨都湊上來:“我們這邊社區文化節,一群退休的老頭老太太準備表演個文藝節目,領跳的這倆天天吵架,都不好好跳了!”
遺朱繼續問道:“那你們跳的啥啊?”
姨專程掏出自己的手機,扒出來廣場舞視頻給遺朱看,嘴里還哼哼著調子——《往事只能回味》。
陳穩站在一邊看著,追芙團隊那邊已經在準備拍攝了,而遺朱正在興頭上,他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陳穩最終接到了老板的短信。
老板:【姜遺朱去看拍攝沒?】
陳穩:【老板,小姜同學學的很認真的。】
陳穩的嘴都快抿成了一條線。
他看著遺朱微微矮身,湊在大姨旁邊看了兩分半的視頻,還借了把扇子,上去就拉著吵架的那倆大爺大娘的手。
遺朱一張嘴,就是真情切意地扯淡:“大爺大娘,我是咱社區派下來的志愿者,來給你們送溫暖來了,給我個面子,咱們和和美美別吵了,我領你們跳一段哈。”
大爺大娘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把脾氣斂了回去,自覺地分別站在了遺朱旁邊的位置。
遺朱的秧歌扇只有一把,還是朝剛才那個大姨借的,亮玫紅色,和他今天的灰粉色褲子很襯。
廣場舞跳的是一個節奏,踩調走很重要,遺朱動作跳的很輕緩,怕幾個大娘大爺為了跟上力度而抽筋。
陳穩在心里銳評:我老板給自己找了個少走四十年彎路的廣場舞奇才。
與此同時,瞿吹水又發了一條新信息。
老板:【他學什么了?】
陳穩錄了一段遺朱站在C位的大陣型扇子舞,給瞿吹水傳了過去,再三斟酌之下,他擬了一句沒那么氣人的話。
陳穩:【老板,學到憶當年竹馬青梅了。】
(https://www.dzxsw.cc/book/78938245/3636599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