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眸光在小院中對視，楚南的嘴角動了動，種難言的情緒在彌漫。

來人身穿霞光甲胄，掩去了樣貌，從武瘋子敘說的一些特征，他一眼就看出，這就是楚稚。

這是他和秦花語的孩子啊。

當年分別時，對方還在秦花語腹中，數十載過后，這個孩子已經長大成人，身高都和他相當了。

那雙澄澈到，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眸子，讓人一眼難忘。

兩者對望。

當下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來人收起了身上的甲胄，露出了真容，首先映入楚南眼簾的，是一襲粗布麻衣，這讓他鼻尖一酸。

老爺子就是這樣的裝束，讓他恍惚間，像是見到了第二個楚無敵，但又和楚無敵的氣勢截然不同。

對方身形修長，英俊的五官中透著秀氣，肌膚若初生的嬰兒，閃耀著奇異的紋路，柔順的發絲披散在胸前腦后。

他集天地之靈秀，整個人不染塵埃，顯得異常文靜，像是剛剛出生的稚子，好似不會給人帶來任何威脅，還會產生親近之感。

“這就是我和語兒的孩子嗎？”楚南認真的凝視，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楚稚也在認真的看著楚南，然后悄然別過頭去，“婆婆，怎么又有外人來了？”

楚稚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露珠，送到柯眉嘴邊，這是他尋來的寶藥。

柯眉微笑，順從飲下。

“外人？”

楚南身形一顫。

楚稚，這是不認識他嗎？

不。

不可能。

越是強大的修者，對骨肉血脈之間的感觸，便越是敏銳，楚稚為他刻過木雕，知曉他身穿白衣。

若是楚稚在琳瑯天出沒，是為了尋父，秦花語又怎會不告知楚稚，自己的長相。

畢竟。

楚稚連武瘋子，和自己的關系都知道啊。

屋子中的部落族人，注意力都被楚稚尋來的寶藥所吸引，在緊張又期待的看著。

楚南剛欲上前，卻是突然一怔。

他清楚看到，楚稚那澄澈的眸子中，泛起一抹水霧，然后化為淚水無聲滑落。

“是怨我缺席這么多年嗎？”楚南凄慘一笑，走到了小院外，沒有再去打擾。

“眉婆婆！”

片刻之后，小院內哭喊聲連成了一片，讓楚南嘆息。

從柯眉拒絕離開歲月之地，這一切就注定了。

楚稚尋回來的露珠，的確是一種寶藥，可以給凡人續命，奈何還是不行。

柯眉顯然早就知曉，沒有去拒絕楚稚的好意。

楚稚神情低落，從小院中走了出來，站在池塘前發呆。

“我幼時，身邊有娘親，有曾祖，有依姨，有姑姑，有燕叔，有人屠叔，他們對我寵愛有加。”

楚稚低聲呢喃道，“可自從我入世之后，身邊便再無長者了，面對一次次廝殺，我有時候也會迷茫。”

“現在，我覺得很親近的眉婆婆也辭世了。”

楚南心臟驟然抽疼。

楚稚入世之后，究竟吃了怎樣的苦。

“我雖然從來沒有見過你，但我知道你，你就是我的父親，因為娘親經常拿出天驕朝拜圖，在睹物思人。”

“這幾年，我也聽說，亂古妖孽來到琳瑯天了，我很開心。”

“因為只要我鬧出一些動靜，我父親，還有我父親的幾個兄弟，得知消息，肯定會聞訊趕來的。”

楚稚轉過頭來，澄澈的眸子泛紅，聲音哽咽道，“父親，我終于找到你了！”

“稚兒！”

楚南再也忍不住，用力將楚稚擁入懷中，“都是我不好，沒能陪伴你成長！”

楚稚沒有再說話，同樣擁住了楚南，掛著淚痕的臉頰上，滿是笑意。

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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