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約定，羽目期提前來到了千凡記的寢宮，他倚靠在緊閉的門前，沉默地思考著。

        繼續糾纏肯定是不對的，羽目期不想讓千凡記受到傷害，他想用笨拙的方式保護他，即使他自己的內心受盡思念的煎熬和痛苦，那也沒有關系，只要千凡記不受傷害，什么都沒關系。

        想著想著，羽目期感覺心口發痛，但他又想到千凡記就在自己面前的那扇門后，忽而他感覺他的胃在翻江倒海，而且呼吸也變得急促，心情難以形容。他靠著墻緩緩癱坐在地上，手用力地抓著胸口。

        “阿期？”

        千凡記只是想提前把門打開，好讓羽目期來了的話就可以直接進去。可他開門后聽到了急促的呼吸聲，隨之他才注意到坐在門邊的羽目期。

        “阿期你怎么了？是那里不舒服嗎？”

        見到羽目期這樣難受，千凡記不知措施了。他很自然地把手放在羽目期的臉頰，然后輕輕地撫摸，溫柔地……帶有情感的……

        “好燙啊，阿期是發燒了嗎？”

        不是，羽目期很清楚那不是發燒，他在看到千凡記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

        “怦怦——怦怦——”

        心口如此燥熱難耐，手心感受到狂跳不止的心臟……

        是的，那是心動。

        壓抑很久了，而且一直都在拼命地忍耐。羽目期以為這樣會讓自己減少一些對千凡記的喜歡與思念，可不知為何會這樣沒有任何征兆地，他所有的感情沖破了理智的堤壩，猶如洪水般猛流，再也止不住了。

        一直試圖用冰冷來掩飾怯懦的眼神突然大膽直視，羽目期握住了千凡記撫摸著他的手，然后深深地吻了上去。

        “阿……阿期……”

        被羽目期突然的舉動嚇到了，千凡記是驚訝也是歡喜，一時間他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起來吧，我們該走了。”

        羽目期扶著千凡記站了起來，然后又若無其事地走了。

        這是什么意思？千凡記看不懂了，他怎么能扔下不知所措又心動不已的他在原地呢！他扶著額頭，努力平息自己混亂不堪又心動不已的心情。

        “搞什么啊，是想讓我怎么辦才好？”

        猜不透了，想不明白了，千凡記還是拿羽目期沒有任何辦法。小時候那個任性又愛笑的臉是這樣，現在這個冰冷又乖僻的臉也是這樣，雖然兩張臉都相差甚遠，但他還是看不透他的心在想什么。

        依舊是個奇怪的人啊……

        不行！千凡記握緊雙拳，他心里忽而發誓，他一定要弄明白羽目期這個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不管是什么讓他這么躊躇不前，他都想知道，不要再這樣傻傻地等待了，他要做些什么，無論是什么都好，一定要拼命地向他靠近！

        隨意向著箭靶射了兩箭后，千凡記就隨便找了個借口說今天暫時不練了。而不久前因一時沖動親了別人的羽目期依舊一張冷臉，他所有舉動都跟往日一樣自然，可唯獨不敢與千凡記對視。

        窗外飄著雪花，壁爐的火燒得明亮，屋內只有千凡記和羽目期兩人。

        桌面上散落著幾個空酒瓶，千凡記偷偷看了羽目期一眼，然后繼續為他倒酒。

        所謂“酒后吐真言”，雖然這個辦法看起來有些愚蠢，但好在羽目期還是乖乖地上鉤了。千凡記先是用命令的口吻要求羽目期陪他吃酒，之后再說一些自己的難過的經歷，讓羽目期產生惻隱之心……

        “那段時間真的很傷心來著，從來都沒有人為我這個人考慮過，他們只關心’千凡王子‘，不會想我喜不喜歡，愿不愿意，自顧自地將一切都安排好……”

        說著說著，千凡記的心情不禁沉重了起來。他原本只想跟羽目期說一些自己沒有在意過的小事，可不知不覺就把心里話都說了出來。他拿著酒杯低頭一笑，他覺得此刻的自己跟小時候一樣，只要面對羽目期，就會這樣’不知不覺‘。

        羽目期默默地聽著千凡記說話，他也不知道怎么地，手里的酒杯一直滿著，郁悶的心情使他不斷把酒灌進嘴里。

        很難受，心口堵得慌，羽目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雙眼一直都在千凡記的身上，而且他的眼神漸漸變得柔軟，變得心疼……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不知怎么地，羽目期突然對千凡記說起“對不起”，好像是什么突然消失了，它讓一切變得蕩然無存。

        原來，羽目期醉了，而且隨著千凡記那令人心疼的表情，羽目期將自己堆起的銅墻鐵壁給推倒了。

        “是我太懦弱了，我一直都在想，如果當初我沒有從你身邊逃離，一直陪著你，我們現在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也許吧，但……”

        “可笑，還說什么’如果‘？那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所以失去了你，我也認為是自己活該的。”

        是真的喝醉了，所以千凡記才能聽到平日絕對不可能聽到的話。他笑了，然后抓著羽目期的手，問道：“你的確是在后悔，這我應該沒有理解錯。但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么沒有遵守我們的約定？還有為什么要拼命地推開我？”

        “因為我沒臉見你啊……”

        很可笑吧，就是因為這個，所以羽目期不敢出現在千凡記的面前。

        “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我曾跟你說過什么‘做自己’，那都是狗屁！從我當上暗士以來，我都殺了多少人啊？說身不由己的話，我都覺得自己惡心！我很自私，為了我的家族，為了那些該死的名望，我……我雙手沾滿了血……”

        說到這里，羽目期突然拿起酒瓶，他將酒往自己手上倒，然后拼命揉搓，試圖將“沾滿鮮血”的手搓洗干凈。

        “夠了！阿期夠了好嗎？”

        千凡記抓住羽目期的手腕，他看著那雙發紅的手皺起眉頭，然后閉著眼睛，輕輕地吻了上去……

        看著那樣的千凡記，羽目期把千凡記的頭拉到眼前，然后睜著眼睛深深地吻上千凡記的嘴唇。這一刻，羽目期什么也不想去想，他的眼里只有千凡記。唇齒交纏，想熱烈地將所有的感覺都傳遞給他，還有把他不能說出口的話融進熱吻。

        被羽目期摁著頭，千凡記快不能呼吸了，可他不管，他想即使就這樣窒息而死，也要這樣與他纏繞在一起，盡情地感受此刻。他知道的，知道羽目期很愛他，可他卻不知道，千凡記愿意為羽目期付出所有。

        “呼——呼——”

        他們緊靠著彼此的額頭，感受著混在一起的急促的呼吸，還有那發瘋了似的心跳……

        “阿記，你有信心嗎？我們如果在一起的話，將會面對無法想象的痛苦。你是王子，需要比普通人承受更多的目光和偏見，我膽子很小，所以才這樣躲著你。”

        “哈哈……”

        聽了羽目期的話，千凡記笑了，他捧著羽目期的臉，說道：“我如果沒有信心的話，我還會這樣一直等你嗎？答案一直都在，你只需向我靠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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