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仇怨
京城突然下起了雨,原本已經淅淅瀝瀝的下了10幾天,這天卻突然變成了瓢潑大雨,風也刮猛烈了起來。
黛玉和奕環等人原本打算夜里在院子里燃個篝火來個小游戲熱鬧熱鬧,緩解一下連日小雨帶來的煩悶,可是突然襲來的暴風暴雨,將這點期盼也打破了。
好在,云岑山莊的空氣清新,在這樣的雨天里格外的適合安眠,反正閑來無事,黛玉倚靠在床榻上看了一會書,便沉沉的睡著了。
半夢半醒見,黛玉放佛聽見有人在叫她,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了起來,房間里未掌一掌燈,黑壓壓的一片,更別說看到紫鵑的身影。
黛玉心里覺得奇怪,往常紫娟都會給自己留一掌燈的,今日怎么全滅了?
她還來不及細細思考,就又聽見有人在叫自己,聲音是從門外傳來的,只是夜里雨下的實在大,她聽不清楚,只依稀能辨別出幾聲:“玉兒、玉兒。”
從來沒有人會這樣叫自己,除了自己死去的爹娘。
意識到這一點,黛玉這來不及去掌燈了,猛的從床榻上躍下,鞋也來不及穿,憑著近幾日來對房間的熟悉直奔向門口,迫不及待的打開門。
開門的一瞬間果然見到門口站著個人,雖然天太黑了,看不清楚五官,只勉強能看個輪廓,但是那熟悉的氣息,還是讓黛玉一下就認出來了。
來人不是自己的父親,又能是誰。
黛玉手還扶在門框上,卻再也邁不動腿,好像全身的力氣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眼淚也不住的往下掉,想開口說些什么,聲音還未發出,就已經哽在喉嚨。
黛玉掙扎了好久,勉強吐了兩個字“爹爹”,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林如海站在夜幕里,大約是打量了黛玉一會,才開口,“玉兒,爹爹來看看你,馬上要走了,爹爹想跟你說,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不希望你心有怨懟,也不希望你將來知道一些事情后想著為我報仇鳴冤。”
林如海的說話聲夾雜著雨聲,黛玉很費力的才分辨出一些詞語,腦子里反復的出現林如海說的那句“馬上要走了”,她就覺得全身上下都透著涼,很冷。
黛玉哆嗦著嘴唇,顫顫巍巍的問:“父親,你要去哪里?。”
林如海聲音透著悲涼,和夜一樣黑沉沉的了無生氣,說:“傻孩子,我當然是去我該去的地方呀!”
黛玉急切的又問了一聲:“你別走,你快進來,外面下好大的雨,我都看不見你。”
站在黑暗中的林如海此時卻沉默不言,黛玉不清楚他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也不確定他還在不在,又喊了一聲:“爹爹。”
此時一道閃電劃破黑暗的天空,借著雷電的白光,黛玉看清了眼前的人。
只見林如海站在雨里,神情悲涼,瓢潑的大雨不斷沖刷著他的全身,可是,這么大的雨卻沒有沖刷掉他身上的血跡,黛玉清楚的看到他的胸前浸著一片血跡。
見次場景,黛玉覺得自己可能要瘋了,提起腳就撲出去,但是腿腳無力,腳剛邁出就被門檻絆倒,摔在地上,再也沒力氣起來。
閃電一閃而過,白光驟然消失,留下的只有轟隆隆的雷聲。
黛玉匍匐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原本天就黑,再加上眼淚阻擋了視線,黛玉根本看不清林如海到底還在不在,如果在的話,看見自己摔倒了,為什么沒來扶自己?
可是她還是固執的仰著頭對著黑暗說:“爹爹,你怎么了?怎么會有血?我們先去找大夫好不好?”
回答她的仍然是無盡的黑夜。
緊接著,又是一道白光閃過。
林如海此時還站在白光下,黛玉勉強克制住自己,再次喊了聲:“爹爹。”
林如海閉了閉眼睛,雨水太大,黛玉看不清楚,他臉上有沒有眼淚,只聽見他說:“我真的要走了。”
黛玉聽說他要走,掙扎著往前爬了兩步,試圖要抓住林如海。
林如海轉身背對著黛玉,卻仍然站在原地。
黛玉匍匐在地上拼命的求他,”別走,別走,我求求你,別走,爹爹。“手用力的抓在石階上,努力往前爬,最后終于抓住了林如海的衣擺。
黛玉的手出擊他的衣擺,覺得有些粘膩,緊接著血腥味撲鼻而來,黛玉剛想開口問他為何滿身是血,林如海卻突然發了力,甩開她的手,大步的往外走。
黛玉急了,瘋了一般的喊:”不,不,不要,你不要走。“
眼前再次明亮,黛玉從床榻上醒了過來,眼神恍惚,一時之間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夢里還是現實。
紫鵑跪在她的床榻上,臉色焦急。
”姑娘,你這是做什么夢魘了,喊的我心驚,都醒過來了怎么全身都還在發抖,是很冷嗎?你先放開,我再去給你拿床被子。“
紫鵑一口氣問了許多,黛玉聽到了耳朵里,但是又仿佛沒有聽清楚,好像腦子停止了思考,聽不明白紫鵑在說些什么。
黛玉緩緩的轉頭來瞧紫鵑,看到紫鵑臉上掛著淚水,心里跳了一下,紫鵑跟著她多年,哭的次數其實很少,然后又看到紫鵑被自己抓紅的手臂,才意識到自己睡夢中可能抓傷了她,倏然放手說:”你哭什么,可是我抓疼你了?“
黛玉心疼紫鵑,紫鵑同樣心疼黛玉,見眼前的人通紅著眼眶,想必是在夢里哭過了,可是她這一雙眼只從寶玉結婚后,就一滴淚也沒有掉過。
明明,她從前最是柔弱易哭。
紫鵑心里明白,卻不敢問她什么,生怕再次傷害到她,可是此時她是真的覺得心里難過,只要一想到黛玉全身顫抖的在睡夢中求些什么,她的眼淚就控制不住,但是還是不忘安慰黛玉:”沒有,我剛才聽見你夢魘,起的太急,被蠟燭的煙熏了眼睛,現下還沒好。“
然后又舉起被抓紅的手臂,說:”姑娘才多大力氣,不疼的,只是有些紅而已,一會就消了。“
黛玉心知她這是在寬慰自己,很感激她的善意,正要說些什么,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砰砰砰“,一聲接一聲的,顯得分外急切。
兩人對視一眼,紫鵑說:”現在大約才三更天,誰這個時候來敲門,姑娘躺好,我去看看。“紫鵑給黛玉蓋好了被子,才加快了腳步去開門。
門外的是山莊的于管事,想必是走的太急,雖然帶著傘,身上卻也濕了大半,可見事情緊急。
于管事見她開門,馬上開口道:”深夜打擾,實在不好意思,不知林姑娘可安睡?“
紫鵑見他著急,也不再說廢話,只說:”現下已經醒了,可是發生了什么事?于管事的這么急切。“
于管事:”北靜王從南方回來了,冒雨前來山莊,點名說要見林姑娘,想必是有急事的,我等身份低微,不敢問什么事,現在人就在前廳,還是請林姑娘去一趟吧!“
紫鵑心知此事緊迫,若非急事,北靜王回京必然是要先去皇宮復命,雖說此時離宮門開啟還有些時間,養會精神再進宮也好,何虛冒著瓢潑大雨前來,晚些時候還得快馬趕回皇宮復命?
思及次,紫鵑不敢耽擱,當機立斷對于管事說:”我馬上去請姑娘,勞煩于管事的回去于北靜王說,我家姑娘稍后便到。“
紫鵑回屋里,將方才的事情與黛玉說了。
黛玉心里疑竇叢生,她才夢見自己的父親,北靜王這會子就來了,還這般著急,她預感到事情不簡單,或許與自己父親有關,于是連忙從床上起身,讓紫鵑給自己穿了衣裳,拿著燈籠和雨傘就往前廳去。
一路上黛玉心急如焚,方才再夢里沒聽清楚的話,此時卻忽然變的無比清晰,她的父親是叫她不要給她報仇。
仇,是什么仇?她現在不知,但是或許前方有答案。
黛玉這么想著,腳步也加快了幾分,紫鵑跟在她后頭,一邊不停追她的腳步,一邊讓她別走那么急,黛玉卻完全不理會,腳步越走越快。
就這么追著趕著,兩人很快就趕到了前廳大門口,衣服也濕了一半。
紫鵑收傘的功夫,黛玉已經進了前廳。
黛玉進了前廳,一眼就瞧見站著的北靜王,他連蓑衣都沒脫,站著的那塊地已經被蓑衣上淌下來的雨水暈濕了一大片。
黛玉行禮,極力的保持著平靜說:”北靜王安好,今日貴來,想必是南方的事情已經處理妥了,只是王爺風雨兼程趕回京城,何故半夜來這云岑山莊,可是有急事?“
北靜王從黛玉進門眼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見黛玉衣裳有些濕,還當她是急于見自己,心里既欣喜,又有些心疼。
見她行禮原本想扶一下的,手剛伸出去,卻忽然看到自己穿著淌水的蓑衣,手剎在半空中,靜了兩秒,才訕訕收回。
北靜王:”卻有一件事,想必你惦念很久了,你瞧瞧這個人是誰?“
北靜王說著讓開了半個身子,他身后站著的男子,露出了全貌,竟然是消失了半年的許清流。
北靜王身材高挑,比許清流高了半個頭,加上方才又穿了蓑衣,身形被撐了一倍,將許清流擋了個徹底,黛玉竟然未瞧見半分,此時是又驚又喜。
黛玉上前一步,壓著聲音問:“可有消息?”
許清流對她作了個揖,然后很堅定的點了點頭。
北靜王知道他們有很多話要說,自己身上也有急事,開口說:“我還要趕回京中,在上朝前將南方的事情先傳于圣聽,就不再此處逗留了。”
“走之前有一句話與林姑娘說,妄姑娘切記,凡是莫急,圣上自有公道。”
黛玉仿佛沒聽明白北靜王的話,她還恁在原地,北靜王卻已經走進了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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