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侍疾
最新最快最全,盡在晉丨江丨文丨學丨城 許義靖也是一臉的震驚, 道:“不可能, 今天才初五,怎么——”
他說了一半就打住了, 孟柯林點點頭,道:“是皇后……她派了太監來。”
“要么再等等?”許義靖遲疑道:“等陛下能理事,應該可以……”
孟柯林閉上眼搖了搖頭,“父親傷了手, 年紀又大了,就是僥幸恢復過來也得一兩年。至于我……柳氏因皇后而死, 皇后大概也沒膽子再讓孟家人當太醫了吧……”
許義靖嘆氣,臉上表情痛苦極了, “可惜我沒什么門路,不然——”
“這樣已經很好了。”孟柯林道:“我們定了后日出發, 老宅子已經盤了出去,那間藥鋪——”
孟柯林拿了契約文書出來,還有孟青川寫的轉讓聲明,遞給了許義靖,“這個應該就夠了, 鋪子全在你名下,免得牽連你們。”
許義靖低著頭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連東西都是萬媽媽接的。
“唉……”孟柯林長嘆一口氣, 道:“佳蘭的……我們就不來了!
“你放心!”許義靖道:“我肯定好好照顧他們, 這東西將來留給他們姐弟兩個!”
孟柯林欣慰地點點頭, 走到許修志面前,“你好好讀書……將來——”
將來?申冤報仇還是光宗耀祖,孟柯林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還有元姝,”孟柯林嘆息道:“你已經十三歲了……好好照顧弟弟——”
他似乎還想說什么,只是許元姝抬起頭來,最終得到的只有一聲嘆息。
舅舅跟表哥兩個待了不到一盅茶的功夫就走了,表哥甚至就說了兩句話,許元姝渾渾噩噩的跪在靈堂上,似乎已經流干了眼淚。
午時剛過沒多久,太陽就偏了過去,靈堂里昏暗極了。許元姝覺得很奇怪……明明母親在的時候,太陽能一直照到落山的,怎么現在……
正月里家里死了人,來祭拜的人并不多,除了親戚就只有和尚了。
申時初,四個和尚由管家帶著,到了靈堂。
其中三個坐在角落里便開始誦經,為首的和尚沖著許義靖行了個禮,明顯有話要說的樣子。
許義靖把他帶到了內室,許元姝跪在最靠前的位置,能隱隱約約聽見里頭的對話。
“聽聞尊夫人是上吊自盡而亡,死的時候還穿了一身紅,怕是怨氣不小,恐怕這法事——”
許元姝一聽見這個心里又是一陣一陣的邪火晚上冒。
這就是方外之人!心里頭想的都是黃白之物!
“還請大師盡力而為,我再給廟里的諸位師父一人添一套春衣可好?”
和尚嗯了一聲,聲音聽起來有點為難,“卻不是為了這個。施主……”
“貧僧知道你心中悲切,只是這等死法,在家中停靈的日子是越短越好,湊個一七之數就可以了,再長怕是要影響家中氣運,有礙子女啊!
里頭許義靖“啊”了一聲,許元姝咬著下唇,難道自己猜錯了?
里頭和尚又開腔了,“施主,貧僧的確不是為了銀錢,您想,和尚做法事都是按天算銀子的,貧僧若是貪財,這就要勸你做個七七四十九日的大法事好化解怨氣了!
里頭又說了什么,只是聲音壓得有點低,許元姝只聽見什么“燒干凈”、“周圍鄰居”、“過年”等等言語,就看見父親帶了那和尚出來,眉頭緊緊鎖著,同萬媽媽道:“我帶他去見母親!
許元姝看著兩人背影,眉頭也鎖在了一起。
難不成真的只能停靈七天?
沒過多久,許義靖就帶著和尚回來,這位和尚也坐在了角落里誦經,許義靖則是給孟氏上香。
“佳蘭,是我對不起你……”
聽見這一句,許元姝的心立即就沉了下來,母親只能在家里待不到五天了!
許元姝死死咬著下唇,無聲的掉淚。
她腦海里全是往日跟母親相處的點點滴滴,母親臨死前還來看自己,還說病馬上就能好,可是為什么一點端倪都沒有,她當天夜里就上吊了呢?
許元姝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天很快黑了下來,父親依舊說夜里他來守著,叫他們幾個子女都去休息了。
許元姝雖然不想吃東西,也不覺得餓,但是在寒冷的冬天跪了一整天,一碗粥,就算燒得再稠也是不夠的,她整個人都有點虛弱,覺得怎么也暖和不起來。
“姑娘趕緊去歇著吧。”玉珠心疼的說,“我給您打水去,洗了便上床暖和可好?”
許元姝點點頭,忽然就覺得外頭似乎不太對。
天已經黑了,外頭哪里來的亮光透過窗紙照進來,明顯是在燒什么東西。
許元姝立即就奔了出去。
院子里起了個火堆,旁邊站著父親還有梅香。
梅香手里捧著衣服,父親一件件燒著。
許修志比她出來的還要早,已經站在了父親的身邊,許元姝沒走兩步路,就聽見父親的聲音。
“這是你母親上……生前的衣服,早上的法師說了,要燒給她才行。”
許修志一張臉就是在火光下也能看出來蒼白無比,他從許義靖手里接過東西,扔到了火堆里。
衣服是紅色的,是母親上吊時候穿的那一身紅嫁衣,許元姝覺得自己眼淚又要止不住了,方才被許修志扔在火里的,就是她親手給母親繡的鞋子。
許元姝往前走了兩步——不對。!
不是!母親不是上吊死的!
許元姝忽然止住了腳步,心猛地跳了起來。
她只覺得眼前一陣發暈,腿軟的好像站不住。這時候絕對不能倒下,許元姝扶住了柱子,狠狠地一咬舌頭,疼痛讓她再次有了精神。
李媽媽撞死的時候,她沖進了內室,看見母親……就被放在床上。樣貌……雖然有改變,可是跟舅媽死的時候一點都不一樣!
舅媽死的時候臉是漲的,上頭滿是紫紅色的瘢痕,眼睛是凸出來的,舌頭也是吐出來的,全都是紅色,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勒痕,深到幾乎進去小半個脖子,周圍的皮膚全都是紫紅色。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她根本認不出來這個是舅媽。
可是母親不一樣!
母親的樣貌跟生前沒有太大差別。
臉是青白色,脖子上的勒痕也沒有那么明顯,她的眼睛甚至是閉上的。
許元姝只覺得熱血上涌,頭一陣一陣的發昏,最重要的是那雙鞋子——
那雙在她眼前出現,又在夢里一次次出現的鞋子!
是母親在提醒她,一遍遍的提醒她!
許元姝死死咬著唇,為什么她今天才想明白!
怎么會夢見母親上吊呢?
興許是看見舅母上吊被嚇得來著?
母親怎么會上吊呢?昨天她還來看自己了呢,說病很快就能好了。
母親的眼睛雖然是腫的,可是她一直都在笑啊。
可是漸漸地,許元姝再次聽見了哭聲,她睜開眼睛,忽然又覺得手有點疼,偏頭一看,萬媽媽正掐著她的虎口。
“姑娘醒了!”
許元姝立即又閉上了眼睛,“母親呢?母親說要來看我的!
“我苦命的兒啊!”許元姝被祖母抱在了懷里,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道:“去攔著志哥兒,千萬不能也讓他看見了!”
看見什么?
不能讓他看見什么?
許元姝的眼睛雖然緊緊閉著,但是眼淚已經流了出來,止也止不住。
她不安的掙扎起來,“我生病了,要母親來看我才能好。”
祖母的哭聲越發的大了,抱著她的手臂也越發的用力,“元姝、元姝,你別這樣,你別叫你母親走的不安心。”
許元姝渾身一顫,什么叫做走的不安心?她猛地搖起頭來,“不安心才好!不安心母親就能回來了!”
祖母不說話,只是抱著她哭。
門外忽然又有了聲音,“佳蘭!佳蘭!”
許元姝睜開眼睛,看見父親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他頭發胡亂綰在一起,衣裳也是扭著。
等到他再近一些,許元姝聞見父親身上淡淡的酒氣,又看見他通紅的眼眶。
“佳蘭!佳蘭怎么會——”他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又奮力站了起來,沖進了內室。
“啊——”父親一聲驚叫,內室傳來幾聲撞擊,然后就是父親的哭聲,“是我混賬!我前些日子喝了酒,被他們一激就說要納妾,我沒想跟你吵架的,不過是納個妾,你怎么就——”
父親泣不成聲,不管是內室還是外間都是哭聲一片。
許元姝緊緊抱著祖母的手,哭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們成親都二十一年了,你怎么就這樣舍我而去了,往日里你我雖然爭吵不休,可是、可是你是我唯一的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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