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顧太監之死(上)
最新最快最全, 盡在晉丨江丨文丨學丨城 父親害死了母親……還想加害母親留下來的唯一血脈。
她還要繼續在許家生活, 所有的一切都得自己來。
按照父親的性子,娶繼室不過是時間問題,從今往后, 她說每一句話,做每一件事,都要小心謹慎,不僅僅她要好好活下去, 還有志哥兒呢。
僅僅活下去還不夠, 她還要給母親報仇!
許元姝的視線落在祖母還有父親身上。
父親說完那句話,祖母就嘆了口氣,雖然什么都沒說, 不過片刻之后父親就緊張了起來。
“母親。”許義靖叫了一聲, 頭上已經有點汗了,“請母親教我。”
許元姝更加的專注了。
要說宮里的事情, 最了解的不是當太醫的外祖父,也不是在太監手底下做事的父親,而是已經出宮了將近四十年的祖母。
祖母是正兒八經在皇宮里頭生活了十幾年,還能好好的出來嫁人,在宮女里頭也是不多見的。
宮里的主子是怎么過日子的,是怎么做事怎么想的,沒有人比祖母知道的更清楚了。
祖母嘆了口氣, 道:“我且問你, 若是孟氏背著你處理了老張頭, 你會怎么辦?”
父親一句“她敢”還沒說出口,冷汗就下來了,他點了點頭,道:“母親說的是。”
祖母道:“你沒明白。你想想孟大人是什么身份?他一年給陛下瞧幾次病?又有多少次陛下有賞賜,賞得又是什么?”
許元姝跟著祖母的思路把這些問題都想了一遍。
外祖父經常給陛下瞧病,怎么說五六天也能見一次,陛下每個月或者逢年過節總是要賞點東西給他的,賞得還都是家常用的小玩意。
這么說……陛下待外祖父很親近?難道……
“您是說孟大人還有起復的希望。”許義靖道。
許元姝眼睛亮了起來,盯著祖母不放。
許老太太搖了搖頭,“孟大人出京是陛下默許的,陛下是永遠不會錯的,又是這把年紀越發的好面子,孟大人不可能再回京了。”
許義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許元姝方才升起來的心又掉了下去。
許老太太嘆道:“可是孟大人也不是沒名沒姓的人,等到陛下過一陣子想起這事兒來,你再看看去孟大人家里傳旨的太監,還有許他辭官的吏部官員,不會有好下場,就是皇后,也會被陛下變著方兒的蹉跎一陣子。”
“當然皇后受罰還是因為六皇子多一點,孟大人分量不夠。”
許元姝輕輕的舒了口氣,聽見祖母又道:“我讓你去,是在這件事情上,我們不能落下任何話柄。”
許義靖道:“母親說的是,那……這一千兩銀子會不會太少了?”
許老太太搖了搖頭,“這間中藥鋪子當初是咱們家里出店鋪,孟大人找藥材,幫著挑大夫,一個月來坐堂兩個半天,所以分紅的時候是咱們七,他三,一千兩銀子足夠了。”
看見許義靖好像已經被說的完全不知道該做什么樣子,許老太太又解釋了一句,“給得多了便是要落陛下的面子,畢竟他這個時候是被驅逐出京的。”
許義靖松了口氣,道:“母親說的是,我這就去提銀子,一會兒就去。”
許老太太點了點頭,又道:“你也不必太擔心,陛下想不想的起來兩說,我只想告訴你,牽扯到皇帝……一切都得小心謹慎,做到分毫不漏才行。尤其是陛下不會給你當面分辨的機會。”
“多謝母親指點。”許義靖深深的作揖。
“好了,你且去吧,我這屋里熱,待久了仔細一出去就著涼。”許老太太又靠在了榻上。
眼看著父親就要走了,許元姝急忙出聲,“父親。”
許義靖停下腳步回頭看她,許元姝壓下心中的恐懼還有憎恨,輕聲道:“我有塊手帕想請父親帶給琦姐姐,這么一去怕是再也見不著面了,給她留個念想。”
許元姝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半低不低的頭看著許義靖。
許義靖略想了想就點點頭,道:“你叫人送來你祖母這里,我下午出門的時候來拿。”
“多謝父親。”許元姝行了個屈膝禮,看著許義靖離開。說實話,她也沒覺得父親會帶著她一起出去送別外祖父一家,可是不試一試總歸心不甘。
又過了一會兒,許元姝拉著許修志道:“我們也該去靈堂了,祖母好好歇著。”
許老太太只說了多穿些衣服之類的話,就叫她們走了。
兩人出了屋子,沿著夾道一路往回走,只是走著走著,許元姝忽然發現手上的力道加大了,許修志好像忽然停下來了。
許元姝回頭看他,卻見許修志紅了眼眶,看著她道:“為什么……為什么他們看起來一點都不傷心了。”
許元姝愣住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祖母很快就從死了個兒媳婦的悲痛中出來,父親……從來就沒有悲傷過。
兩人堂而皇之地就這么談論起給孟家送盤纏,起因不是因為兩家是親戚,也不是因為外祖父無端受了牽連,甚至不是因為傷心——
——只是因為這樣能不落話柄,就算將來皇帝想起什么來,也牽連不到許家。
至于她自己……擺在面前的生死、前途、報仇伸冤等等問題讓她只能把悲傷深深地埋起來。
就是方才祖母跟父親討論送盤纏,她想的也是怎么從祖母的話里學到更多。
可是許修志不一樣,他除了傷心再沒有別的情緒。
看著他的眼睛,許元姝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上前抱了抱他,半晌卻只說出來一句話。
是跟他說的,也是跟在天上的母親說的。
“我在,姐姐一直都在。”
過了頭三天的孝期,守孝的各種規矩容易了許多,特別是對女孩子來說。
守孝本就對女孩子沒有太多要求,比方頭三天不吃不喝,還有睡草廬土地等等,都是針對男子的要求,當然飲酒作樂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做的。
可是許元姝依舊是一碗飯只吃小一半,整日的活動卻沒有停的。
接下來的幾天,許元姝沒有找任何機會跟梅香搭話,就算父親不在,她也不跟梅香有任何接觸了。
她不能因為這個再被父親記上一筆了。
況且……真相就在眼前,外祖父一家離京已經成定局,再說什么都是多余。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又是三天過去,初十早上,是孟氏出殯的日子。
一大早起來,先是燒紙磕頭,隨著萬媽媽一聲“出殯”,許修志把靈堂里那個用了七天的火盆高高舉起,又重重摔在地上,人群里爆發出激烈的哭聲。
火盆碎了,許元姝心里空蕩蕩的,雖然已經哭了七天,但是眼淚依舊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下人上前抬起棺材,許修志捧著孟氏的靈位走在最前頭,棺材就這么被抬著出了許家的大門。
許元姝的眼淚止不住的流,過不了多久父親就會續弦,過不了多久……整個許家還記得母親的,怕是只有自己跟志哥兒了。
連主子加下人一共六十余口,除了祖母和她屋里伺候的兩個人,看門的,以及廚房上的一個婆子,剩下的人全部都跟在棺材后頭,送孟氏出殯。
……許元姝回頭看了一眼,至少這個葬禮還算是隆重的。可是又有什么用,母親已經死了,這都是辦給活人看的。
她轉過頭來,就看見不遠處,父親正和兩個來送葬的同僚寒暄。
“……在天香樓定了位置,請務必賞光……”
等到了城門口,棺材被放在了馬車上,下人們回去了一大半,許元姝跟許修志還有二房的庶妹們一起擠在馬車上,送棺材去許家郊外的莊子上。
許義靖騎著馬跟在一邊。
許元姝拉著許修志的手……今后該怎么辦?
父親肯定是一出孝期就要續弦的,許家也不是什么高門貴族,父親雖有官身,卻沒讀過書,只能說堪堪識字,他們家里就是個暴發戶。
從祖父賣掉田地上京投奔他當太監的哥哥開始算,到現在也不過才四十年。
就連許家的宅子,也是這二十年里頭陸續從鄰居手里盤來的,修修補補才成了這個樣子。
長輩該住在西邊,祖母卻住在東邊的院子。
姨娘們應該住在主母的東邊,可是許家的姨娘們住的卻是西跨院。
除了已經生育過的姨娘們,剩下的差不多得兩人住一間屋子,得自己拾掇自己,還要給府上眾人做針線,與其說是姨娘,不如說是通房丫鬟。
而且父親已經年過四十……續弦能找的人可想而知了。
新婦不會顧及什么臉面,銀錢才是真的,只要她能生出來兒子……如果祖母不護著,別說是志哥兒了,就是她們這些庶女,也斷然沒有好下場的。
馬車里,許元姝皺著眉頭,沒等她理出個頭緒來,就到了許家在郊外的莊子。
許家有兩個莊子,一個遠一點的差不多有四五百畝地,離京城近一點的這個不足一百畝,種的多是瓜果蔬菜,除了平常自家吃的,剩余的多半拿來賣了。
萬媽媽掀開簾子跳了下來,外頭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看著已經五十好幾的婆子端了小板凳放在下頭,臉上表情看著是想巴結地笑一笑,可是沒等笑出來卻又想起來主母死了,到最后憋得看起來很是別扭。
“陸二家的代莊子上眾人給少爺小姐們問安,祝少爺小姐們萬福金安。”
許元姝頓時便想起陸姨娘來,聽說她生下許修成后,父親提拔了她家里人管事,多半就是這一戶了。
婆子聲音很響,詞兒一聽就是從哪里學的,只是用在這里是一萬個不恰當。
萬媽媽眉頭一皺,厲聲道:“屋子可收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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