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戴公公的信物X2
“去掉養(yǎng)在皇后娘娘名下的九王爺, 已故的齊王，剩下的……只有四位了。”
許元姝說完, 太子興奮了起來, “不錯！不出意外, 繼位的只能是他們四個里頭其中一個。”
點(diǎn)評繼位之事，這算是大魏朝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縱然是許元姝再冷靜，這會兒也有點(diǎn)上頭了。
“行七的興王, 艾妃所出。”
“行八的靖王，魏妃所出。”
“行十的勵王, 柳妃所出。”
“排行十二的隋王, 是錢樂妃的兒子。”
許元姝將這四人的名號一一點(diǎn)出，又道：“艾妃只有興王一個，魏妃生育兩子三女，十三皇子也在她名下養(yǎng)著, 柳妃有兩個皇子, 錢樂妃生了一個皇子，一個公主。”
“奴婢跟這些王爺都是只行過禮, 對他們并無了解，可是奴婢在貴妃宮里, 也曾在皇后宮里見過這些娘娘們, 只能從這些娘娘身上看見的東西再說一說。”
太子覺得今天見許元姝簡直就是個驚喜, 他原本準(zhǔn)備了一肚子的話準(zhǔn)備諄諄善誘徐徐開導(dǎo)的, 卻沒想她挑了這四個人出來之后還能再繼續(xù)。
太子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聽許元姝繼續(xù)說。
“陛下子女眾多，想必等到新帝繼承大統(tǒng)的時候，還有不少皇子公主住在宮里未曾婚配，所以奴婢大膽揣測，若是陛下還想著他的這些子女，那他多半會選一個有兄弟姐妹的皇子。”
“所以興王……也去掉了。”
“勵王有個弟弟，隋王有個妹妹，兩人不相上下。”
“魏妃養(yǎng)育兩子三女，名下還有十三皇子，靖王是他的長子，這一點(diǎn)就比別的皇子強(qiáng)出去不少，這兩日他總來演武場，雖然是醉溫之意不在酒，可是奴婢覺得，他未必沒有做給陛下看的意思，他是個關(guān)心幼弟的人。”
“這一點(diǎn)，靖王比誰都強(qiáng)。”
太子的呼吸急促了，臉頰上泛起紅暈，許元姝主意到這一點(diǎn)，心中不由得一喜，這么說太子也是看好靖王的，跟她想去魏妃宮里的計劃……不謀而合。
下頭……她就要給靖王再加加碼了。
“錢樂妃雖然得陛下恩寵，賜了個樂的封號給她，可是那已經(jīng)是十年前的事兒了，錢樂妃性格乖張，奴婢在民間也有所聞，從母妃這一點(diǎn)上來說，隋王也沒有多少優(yōu)勢。”
就只剩下靖王跟勵王兩個了，太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從來沒有想到，一個才進(jìn)宮不足三個月的宮女能看出來這么多事情。
太子低聲的笑了起來，那一個月的宮女培訓(xùn)……在有心之人眼里，就是通向云霄的階梯。
“靖王跟勵王……魏妃跟柳妃……”許元姝笑了笑，“勵王雖然已經(jīng)年近三旬，不過前些日子還跟十九皇子一起設(shè)了個圈套捉弄二十一皇子。他性子太不沉穩(wěn)，怕是難堪大用。”
太子正要說好，哪知道許元姝還有話要說。
“魏妃娘娘為人善良，不太與人爭執(zhí)，東西六宮都住滿了，這么多娘娘，陛下為什么要把十三皇子交給魏妃照顧？除了魏妃一向是個妥帖人，膝下子女眾多，不會出什么問題，未必沒有試探的意思。”
“坤寧宮的座次，皇后最上，下首左邊是吳貴妃，右邊就是魏妃了，看起來是后宮第三，可是……加上兒子，她就是第一了。”
“太子殿下。”許元姝停住了言語，恭恭敬敬上前行禮，道：“奴婢看好靖王。”
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因?yàn)槟且蝗瘴哄?jīng)動過向皇后娘娘要她的念頭。
是因?yàn)槲哄妥鲈趨琴F妃對面，她有能力抗住吳貴妃。
是因?yàn)槲哄ハ逻�有一個已經(jīng)十歲的十二公主。如果她去了十二公主身邊，最多七八年，她就能出宮了。
一個兒子，不管他是百姓還是皇子，又或者已經(jīng)成了皇帝，他可以要母親身邊的人來伺候，可是斷然沒有將妹妹身邊人收房的道理。
只要能去伺候十二公主，從此她就跟這個皇宮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了。
許元姝笑了起來，堅(jiān)定地說：“奴婢看好靖王，奴婢想去魏妃娘娘宮里。”
安靜的房間里響起太子鼓掌的聲音。
“很好！”他看著許元姝的眼神甚至有一點(diǎn)迷離，“若是孤在年輕個幾歲……若是孤當(dāng)年遇見的是你……”
他猛地打住了話題，轉(zhuǎn)過身去，以好幾年都沒有過的矯健步伐走到房間的角落里，打開柜子取了什么東西出來。
許元姝被他方才的眼神看得有點(diǎn)害怕，只是一想太子這個身體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來，便老老實(shí)實(shí)地立著不動，等著太子回來。
太子拿出來一個紫漆描金的盒子，里頭又是一個小盒子，連著打開三個盒子，拿出一截斷了的筆。
“你拿著這個。”
太子把這沒了半截，又禿了頭的毛筆給她，道：“等孤不在了，若是連太子妃也幫不上忙的，去找戴恩。”
啊！
許元姝一臉震驚的看著太子。
太子顯然理解錯了她震驚的原因，滿意地笑了起來，道：“沒想到吧……他們都以為戴恩是讀書讀傻了，學(xué)了一肚子酸儒氣，學(xué)著儒家要立長立嫡，這才支持孤的……其實(shí)不是。”
太子嘆了口氣，語氣里有點(diǎn)懷念。
“那個時候父皇去御駕親征了，孤被立為太子鎮(zhèn)守后方。那個時候孤才多大一點(diǎn)？”
“唉……”太子長舒一口氣，“戴恩是才進(jìn)宮的小太監(jiān)，還在內(nèi)書房識字，只是才來的人難免要被排擠，孤看他可憐，想著父皇不在京城，那些大臣也一天到晚為難孤，孤感同身受，就幫了他一把——救了他的命。”
“這筆原本是孤的，后來給戴恩用了，你看上頭還有磨掉的字兒，不磨掉他就是逾矩，嚴(yán)重點(diǎn)是要掉腦袋的。”
“后來戴恩發(fā)跡，更是一路進(jìn)了司禮監(jiān)，當(dāng)上了掌印太監(jiān)。他就又把這筆換回來了，說他的命是孤給的，他愿意為孤做任何事情。”
“孤從來都沒有讓他做過什么，所以你拿著這支筆，等孤死了……戴恩就是你的人了。”
許元姝緊緊握著這半截筆，“多謝太子殿下！”
“過來扶著孤。”太子一伸手，“孤許久沒有這樣的興致了，有點(diǎn)累。”
許元姝扶著太子的胳膊，慢慢走到軟塌邊上，又扶著他坐了下來。
方才那股勁兒過去，太子臉上的紅暈褪去，又變成了蠟黃的顏色，看起來竟比慘白更加的嚇人。
“你說的不錯。”太子嘆道：“孤沒想到一個只能看見后宮的人也能得出來跟前朝一樣的結(jié)論。”
“興王跟他的母妃艾氏一樣，是個中庸之輩，除非連尚平他們都死光了，這樣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繼承大位的。”
“靖王性情溫和，卻也有堅(jiān)持的一面，相比較來說，的確是孤諸多弟弟里最出眾的一個。”
“勵王性子急躁，又喜歡捉弄人，連大臣也不放過，父皇是不可能讓他上位的。”
“隋王……才二十二歲，入朝不過兩年，基本什么都不會，脾氣又跟錢氏年輕的時候相差無幾，父皇也不會選他。”
“孤老了，孤死的時候都要考慮子孫，父皇比孤更老，一點(diǎn)沖動都不會有了，他必定比孤想得更多，所以……孤也覺得是靖王繼位。”
太子咳嗽了兩聲，許元姝遞了杯茶給他。
太子喝了兩口，看了她一眼，“也差不多了，你還有什么事兒要問？一并問了吧，這怕是孤臨死前見你的最后一面了。”
許元姝想了想，道：“殿下說吳貴妃會失寵，卻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太子嘴角一翹，“孤已經(jīng)不能人事了，當(dāng)然這是孤身子太差的緣故，你覺得皇帝還能堅(jiān)持多久？”
許元姝覺得自己的臉一下子就燒了起來。
太子看了她一眼，嘆道：“你說等皇帝不能人事了之后，面對一個如花似玉，百媚千嬌的貴妃……他心里能不難過嗎？”
“那個時候就是她失寵的時候。”
許元姝眉頭皺了皺，強(qiáng)忍住內(nèi)心的羞澀，問道：“可是……萬一陛下要留著她掩人耳目呢？”
太子又是一聲輕笑，“孤剛開始不能人事的那兩年，是不肯去太子妃屋里的，也不會去有名有份的側(cè)妃侍妾那里，孤提拔了兩個年輕的妾室，去她們屋里折磨她們。她們無依無靠，不敢說出去孤不能人事，別的妃嬪嫉妒她們，地位又比她們高，她們?yōu)榱俗员Ｖ荒苎b出自己很受寵的模樣。”
“為了不失寵，她們死也不會泄密的。”
“奴婢知道了。”許元姝輕聲答道，“不過……奴婢覺得她應(yīng)該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太子瞥她一眼，今天許元姝給了他很多驚喜，讓更加的和顏悅色起來，“你做了什么？”
許元姝道：“奴婢給貴妃出了個主意，讓她準(zhǔn)備了一份壽禮，繡著福山壽海紋，百子拜壽圖的桌屏。”
太子一愣，隨即小聲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好！很好！你回去告訴貴妃，讓她最后一個獻(xiàn)上壽禮，孤幫你這一把，孤就在這個時候死！”
聽見這個字，許元姝還是不忍心抬頭看了一眼太子。
太子瞧見她眼中的憐憫，道：“孤要是再不死，就要被廢了，一個廢太子……可是庇佑不了你的。”
許元姝深吸一口氣，道：“那奴婢去魏妃宮里的事兒……該如何行事？”
太子道：“你好好想一想，你能找到法子的，你得先做點(diǎn)什么出來，皇帝身邊有戴恩，他會幫你進(jìn)言的。”
許元姝應(yīng)了聲“是”，太子揚(yáng)起聲音道，“來人，幫她重新梳個頭。”
說完又對許元姝道：“待的有點(diǎn)久了，就說你頭發(fā)濕了重新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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