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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十一章 人才濟濟


  劉秀說道:“鄭先生乃學術(shù)大家,且一直尊崇正統(tǒng),不知鄭先生認為,漢家是正統(tǒng),還是成家是正統(tǒng)?”

  鄭興欠了欠身,正色說道:“回稟陛下,漢家自然是正統(tǒng)。”

  “那么,隗囂叛漢,轉(zhuǎn)投公孫述,鄭先生以為此舉如何?”

  “此乃大逆不道之舉!”

  “好一個大逆不道之舉!既然如此,鄭先生還要繼續(xù)輔佐隗囂,助紂為虐?”

  鄭興暗嘆口氣,說道:“大王對微臣……對在下有知遇之恩,在下當竭盡所能,勸說大王,回歸正途!”

  天子對他以先生相稱,那就是沒把他當成臣子來看,他也不好繼續(xù)厚著臉皮,自稱微臣。

  劉秀看眼鄭興,沒有立刻說話,鄭興又道:“何況,陛下和大王之間,也需要有人傳信。”

  對于鄭興的說法,劉秀不置可否,他向后揮了揮手。很快,有兩名侍衛(wèi)前,同時把隗恂拉了過來。

  兩名侍衛(wèi)將隗恂摁跪在地,劉秀說道:“鄭先生,你回去告訴隗囂,隗恂現(xiàn)在就在兩軍陣前,如果他想要保住隗恂的性命,立刻出城投降,他以前的所作所為,我可既往不咎,如若不然,隗恂性命難保,隗囂可要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

  鄭興聞言,臉色頓是一變,下意識地向跪地的隗恂看去。

  這時候,隗恂已哭得鼻涕眼淚一并流淌出來,他尖著嗓子說道:“鄭祭酒,你讓父王救我啊!鄭祭酒,你得讓父王趕快來救我啊!”

  鄭興的心立刻提了起來,他對劉秀說道:“陛下暫且手下留情,在下立刻返回西城,將……將大公子再此的消息,轉(zhuǎn)告給大王!”

  劉秀點點頭,說道:“我的耐心有限,我只給隗囂三天的時間,如果三天之后,隗囂還是不肯出城投降,還要負隅頑抗,那就讓他做好為隗恂收尸的準備吧!”

  鄭興急忙欠了欠身,說道:“在下一定如實稟報大王!”鄭興是非常不希望隗囂和天子斗個你死我活的,他希望天子能網(wǎng)開一面,饒過隗囂,也希望隗囂能真心悔過,實心實意的做回漢臣,輔佐漢室,這是他心目當中最理想的結(jié)果。如果天子真把隗恂殺了,那么事情將再無轉(zhuǎn)機,最后雙方只能拼個魚死網(wǎng)破。

  和劉秀碰過面,又見過隗恂之后,鄭興沒有多做逗留,立刻回到西城,把隗恂之事,如實轉(zhuǎn)告隗囂。

  此時,隗囂已經(jīng)在城門樓里,城頭的風太大,他身體承受不了。

  人們在城門樓內(nèi)鋪了軟榻,讓隗囂側(cè)臥在面。金丹還給他熬了一碗湯藥,里面又有百年的老參,又有百年的靈芝,都是大補的藥物。

  隗囂喝了湯藥后,精神稍微強了一些,他看向回來的鄭興,問道:“少贛,劉秀他是怎么說的?”

  鄭興向隗囂拱手作揖,說道:“大王,現(xiàn)在大公子已經(jīng)被帶到漢軍大營,陛下……劉秀對微臣說,只要大王肯降,大王的所作所為,他會既往不咎,如果大王不降,那么,他首先會拿大公子開刀!”

  聽聞這話,隗囂臉色一變,身子向挺了挺,顫聲問道:“恂兒……被劉秀帶到了西城?”

  “現(xiàn)就在城外,微臣親眼所見,劉秀說,大王只有三天的時間做出決定,如果三天之后,還不肯出城投降,大公子……大公子性命難保!”

  鄭興眼巴巴地看著隗囂,此時此刻,他是真的希望隗囂立刻就答應(yīng)天子的條件,獻城投降,與朝廷化干戈為玉帛。

  隗囂呆呆地看著鄭興,而后示意一旁的侍從,扶他起來。他走到城門樓的窗口前,舉目向外眺望,即便這時候劉秀等人已經(jīng)回營,他的目光依舊是久久沒有收回。

  隗恂是他的長子,也是他最為看重的兒子,感情也最深,如果隗恂遠在洛陽也就罷了,現(xiàn)在他都被劉秀帶到了西城,與他近在咫尺,他卻連與兒子見一面的機會都沒有,隗囂想到這里,不由得潸然淚下。

  見隗囂哭得悲切,金丹走前來,柔聲說道:“大王的病情還未愈,眼下,切不開悲傷過度,這太傷身體了。”

  隗囂抬起手臂,用袖口彈了彈眼角的淚痕,問道:“劉秀說,只要我肯投降,他就會放了恂兒?”

  “是的,大王,劉秀乃天子,天子一言九鼎,必會言而有信!”鄭興急聲說道。

  還沒等隗囂再說話,金丹小聲說道:“大王,這只是劉秀的計謀罷了!大王可千萬不要忘了樊崇與張步的前車之鑒啊!”

  聽了這話,隗囂的身子頓是一震,同時倒吸口涼氣。鄭興看了金丹一眼,而后對隗囂說道:“大王,微臣相信陛下所言不假,請大王三思啊!”

  金丹接話道:“大王不降,現(xiàn)在犧牲的只是大公子一人,大王若是聽信了劉秀的假話,中了劉秀的詭計,到時,死的可就遠不止大公子一人,大王、乃至二公子等等,誰都活不成。”

  隗囂聽后,臉色又是一變,慢慢低垂下頭,臉色變換不定。鄭興怒視金丹,心里恨得牙根癢癢。

  他明白金丹為何不讓大王投降,金丹和天子結(jié)下的梁子太大,大王一旦投降,天子或許不會難為大王,但一定不會放過他金丹。

  金丹為了一己之私,一再蠱惑大王與朝廷對抗到底,其心可誅!

  鄭興對隗囂說道:“大王,劉秀只給出三天的時間,讓大王考慮,大王切不可聽信讒言,最終害了大公子的性命啊!”

  隗囂痛苦地閉眼睛,感覺腦袋疼得像要裂開了似的。

  他一陣頭重腳輕,身子連連搖晃。金丹搶先一步,把隗囂的胳膊扶住,而后攙著他,緩緩走到軟榻前,讓他躺在面。

  金丹說道:“大王,劉秀現(xiàn)在就是在拿大公子的性命來要挾大王就范,可是大王也需好好想一想,大王與劉秀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鬧成現(xiàn)在這樣,雙方勢如水火,以后,劉秀他真能善待大王嗎?劉秀其人,向來口蜜心劍,大王可千萬不能了他的惡當啊!”

  “可是恂兒他……”

  “丹以為,劉秀要殺大公子,早就殺了,又何必等到現(xiàn)在?這次,很可能是劉秀在虛張聲勢罷了!再者說,劉秀那么愛惜名聲,有怎會做出拿人質(zhì)相要挾之事?”

  隗囂聞言,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線曙光。一旁的鄭興,則恨不得要罵娘了!

  天子是應(yīng)該愛惜自己的名聲,可問題是,現(xiàn)在雙方是敵對關(guān)系,隗囂的身份是反賊,隗恂是反賊之子。

  天子殺反賊之子,那一點問題都沒有,屬天經(jīng)地義,這和天子愛不愛惜自己的名聲又有何干系?

  金丹所言,完全是在掩耳盜鈴,避重就輕。他說道:“大王,眼下是救出大公子最后的機會了,大王萬萬不可糊涂啊!”

  “大膽!”隗囂還沒怎樣,金丹倒是先勃然大怒,抬手指向鄭興,大聲質(zhì)問道:“身子臣子,你竟敢辱罵大王糊涂,鄭祭酒你該當何罪?”

  鄭興沒有理會金丹,而是眼巴巴地看著隗囂。別看隗囂很看重金丹,但鄭興還不把他放在眼里。

  這涼州的根基,都是他們這些老臣幫著大王打下來的,可金丹有出過力嗎?他對涼州基業(yè),有做出過任何的功績嗎?沒有!

  隗囂閉的眼睛緩緩睜開,看眼鄭興,揮手說道:“好了,少贛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大王……”

  “下去吧!”隗囂看了他一眼,重新閉眼睛。

  鄭興無奈,只能對隗囂拱手施禮,而后退出城門樓。看著他走出去,金丹嘴角勾了勾,對隗囂柔聲說道:“大王不必憂心,西城城防,固若金湯,敵軍的兵馬再多,想攻破西城,也難如登天,何況,西城還有戎丘協(xié)防……”

  聽著城門樓里,金丹還在一個勁的進獻讒言,鄭興忍不住仰天長嘆一聲,看來,他這個朔寧王的臣子,也快做到頭了。

  西城的城防再堅固,可終究只是一座城邑而言,被漢軍攻陷,只是時間早晚的事。

  三天的時間,一晃即逝。三天的時日已過,可隗囂還在死守著西城,不肯出來投降,漢軍眾將齊齊來到中軍帳,面見天子,請?zhí)熳酉铝睿瑪貧②筲?br />
  在殺隗恂這件事,劉秀也有些不太情愿。隗恂是有做過錯事,但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了,而且他也受到了相應(yīng)的懲罰。

  另外,隗恂已在洛陽待了這么多年,隗囂的謀反,還真就和隗恂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現(xiàn)在若是殺了隗恂,隗恂確實挺冤枉的。

  見劉秀的態(tài)度有些猶豫不決,吳漢、岑彭、銚期、祭遵、來歙等人都急了,紛紛說道:“陛下,不殺隗恂,不足以震懾反賊啊!”

  “陛下乃金口玉言,許下三日之約,現(xiàn)在三日已到,隗賊不為所動,陛下理應(yīng)斬殺隗恂,揚天子之威儀!”

  劉秀看看眾將,又沉吟了片刻,點點頭,說道:“將隗恂,斬首示眾!另,派人舉隗恂之首級,繞城三圈!”

  “陛下圣明!”聽劉秀終于下令,斬殺隗恂,眾將皆是面露喜色,紛紛拱手施禮。

  當日,由吳漢負責監(jiān)斬,軍中的刀斧手將隗恂的首級斬落,而后,漢軍兵卒把隗恂的首級掛在竹竿子,由一名兵卒舉著竹竿,騎馬繞城而行。

  隗囂的身體本就不好,突然聽聞隗恂被殺的消息,而且人頭還被掛著竹竿子,被漢軍兵卒挑著環(huán)城繞行,他一口氣沒來,直接暈死了過去。

  很多大臣都圍攏前,呼喚隗囂,鄭興沒有前,只是在旁冷眼旁觀,和他一樣沒有前表忠心的,還有申屠剛和杜林。

  鄭興轉(zhuǎn)頭看向他二人,他倆也看向鄭興,三人對視,搖頭苦笑。

  他們現(xiàn)在對隗囂,皆是大失所望,隗囂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禮賢下士的明主,只是個昏聵無能、聽信讒言的庸主。

  申屠剛、杜林,都是王莽時期的舊臣,后來歸附隗囂。

  杜林和鄭興一樣,皆是學術(shù)派大師,他的成就,并不在鄭興之下。

  鄭興擅長的是《左傳》,杜林擅長的則是《尚書》,他也是《古文尚書》最早的倡議者。

  根據(jù)杜林所著的尚書《訓(xùn)旨》,由賈逵做訓(xùn),馬融作傳,鄭玄注解。

  這些人全都是當時學術(shù)派的大師,可見杜林的學術(shù)地位之高,用現(xiàn)代的話講,杜林和鄭興,那就是國寶級別的大家。

  申屠剛也頗有才學,而且敢于直諫,當初隗囂決定轉(zhuǎn)投公孫述時,申屠剛就是強烈反對的大臣之一,而且他的反對,可不是在背后發(fā)發(fā)牢騷,而是直接疏隗囂。

  當然了,隗囂并沒有接受申屠剛的勸阻,但申屠剛的膽量的確是夠大的,十分有做諫官的潛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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