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十六章 強取豪奪
連靜姝驚訝地看著劉秀,喃喃說道:“原來……陛下早就看出來了,那……那陛下為何還……”還送她玉佩,讓她隨時來皇宮呢?
劉秀含笑說道:“你的琴,彈得的確不錯,而且,劉開和其夫人,也的確是有些過了。”
不管嫡出、庶出,連靜姝終究是連夫人的親妹妹,讓一個姑娘家幫忙打理生意,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連靜姝本來就是庶出,將來嫁人,即便是找門當戶對,也只能找庶出的子弟,現在又沾了商,身份還得再降一等,將來讓她去找什么樣的婆家?
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劉秀懶得去管,不過他倒真是很欣賞連靜姝這個姑娘,要才學有才學,要容貌有容貌,才貌雙全,且心思通透、敏捷。
她有心想擺脫其姐和姐夫的控制,劉秀也愿助她一臂之力。
連靜姝聽明白了劉秀的心意,隨即站起身形,屈膝跪地,說道:“靜姝多謝陛下成全!”
劉秀沉吟片刻,說道:“長安樂府令,年事已高,如果靜姝有心,可接任此職。”
連靜姝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劉秀,結結巴巴地問道:“靜姝……靜姝能做樂府令?”
古代女子能為官的情況極少,說起來,女子做官做得最大的,也就是北齊的陸大姬,做到了丞相。
劉秀含笑說道:“長安樂府令雖是一閑職,但總比你做酒舍的掌柜強得多。”
漢代主管音樂的部門有兩個,一個是太樂,一個是樂府。太樂隸屬少府,主管的是古代的音樂,傳統的老音樂;樂府隸屬于太常,主管是當下音樂,流行音樂。
雖然樂府和太樂都主管音樂,但卻是涇渭分明的兩個系統。
現在劉秀時期,情況有點特殊,有兩個樂府,一個在洛陽,一個在長安。
洛陽的樂府是主體,長安的樂府基本就是個擺設,讓老音樂家們養老的地方。長安樂府令,的確是個閑指,平日里也沒什么事務。
但有一點,這個職位再閑,它終究還是朝廷官員,屬人上人,而玉華閣的掌柜,把酒舍做得再大再賺錢,也終究是個商人,按照法家的說法,那是五蠹之一。
連靜姝神情激動,再次跪地叩首,哽咽著說道:“陛下之大恩大德,靜姝無以回報,只要陛下有用到靜姝之處,無論什么,靜姝皆會答應陛下!”
她這番話,已經不算是暗示了,和明示沒什么區別。
劉秀聞言樂了,擺手說道:“你起來吧!”等連靜姝起身,劉秀說道:“我在長安,還需住上一段時日,這段日子里,免不了還要麻煩靜姝,入宮陪我解悶。”
后宮的嬪妃都不在身邊,劉秀在未央宮里也挺無聊的,有連靜姝這么一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陪伴,倒是可以打發不少的時間。
連靜姝聞言,立刻欠身說道:“靜姝責無旁貸。”
未過幾日,銚期、蓋延、花非煙抵達長安。
銚期帶來了不少的羽林軍和虎賁軍,到了長安之后,立刻加強了未央宮的守衛。皇宮周圍的崗哨明顯增加,流動的巡邏隊,也是以前的數倍。
蓋延則是帶來了兩萬多的京師軍,并入吳漢的兵馬中,一并參與到屯田。
劉秀在長安這里,封連靜姝為樂府令,這讓洛陽的劉開和連彩懿都萬萬沒想到的。劉開和劉秀的關系很一般,畢竟年齡上有差距,在舂陵時,他們不是一幫的。
現在劉秀任命連靜姝為樂府令,劉開也搞不清楚劉秀這么做的意圖是什么,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如果自己在陛下面前有這么大的面子,那么自己可真應該好好把握一下了。
出于這樣的心理,劉秀封了連靜姝之后沒過多久,劉開便美滋滋的從洛陽專程趕到長安,求見劉秀。
得知劉開求見的消息,劉秀一笑,先是交代了洛幽幾句,而后令人把劉開請進來。
進入大殿,看到居中而坐的劉秀,劉開立刻屈膝跪地,向前叩首,畢恭畢敬地說道:“草民劉開,拜見陛下!”
“開哥請起。”在舂陵時,劉秀就叫劉開為‘開哥’,現在他做了天子,也依舊是這么稱呼他。
想不到天子還和以前一樣,叫自己開哥,劉開面露驚喜之色,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草民多謝陛下!”
等劉開站起身形,劉秀向旁擺擺手,示意他入座。劉開欠了欠身,規規矩矩地在旁跪坐下來。劉秀看向劉開,上下打量他一番。
劉開四十左右歲,保養得極好,皮膚溜光水滑,臉色紅光滿面,實際年齡四十出頭,看起來還像是三十來歲。劉秀說道:“開哥,我們有多少年未見了?”
劉開吞了口吐沫,喃喃說道:“上次見面,還是陛下定都于洛陽,算起來,已有六、七年了吧。”
劉秀說道:“想不到,一晃都過去這么多年,當年我等在舂陵生活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啊!”
劉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突然一紅,聲音哽咽著說道:“倘若伯升兄還在,我們舂陵的這些兄弟,就算齊了!”
聽劉開突然提到大哥,劉秀眼神也頓是一黯。劉縯可算是劉秀心中永遠的通,即便大哥死了這么多年,只要一提起,劉秀的心還如同刀割一般。
劉開感嘆劉縯,其實是有私心的,如果劉縯還活著,那么當今之天子,哪里還能輪到劉秀,肯定是劉縯嘛!
以他和劉縯的關系,劉縯做了天子,他即便不位列三公,起碼也能成為九卿之一。
可惜啊,世上沒有如果,劉縯被劉玄那個卑鄙小人給害死了。他舉目向前看了一眼,見劉秀眼簾低垂,面露傷感,劉開連忙清了清喉嚨,話鋒一轉,說道:“陛下,草民聽說,陛下封靜姝為長安樂府令,這……陛下未免也太厚愛靜姝
了,她一個小女子,哪能做樂府令啊?”劉秀深吸口氣,整理下情緒,對劉開一笑,說道:“靜姝是位難得一見的才女,琴棋書畫,不僅樣樣精通,且樣樣都有過人之處,尤其是琴技和棋藝,更是連我都自愧弗如
啊!”
劉開聞言,面露喜色。他知道連靜姝有才學,庶出嘛,出身卑賤了一些,自然要付出多得多的努力,才能為自己的將來謀得一個不錯的出路。
不過他可不認為連靜姝真像劉秀說的那樣夸張。天子這么說,估計是在給自己面子。
他含笑說道:“陛下太過獎了,靜姝何德何能……”
劉秀擺擺手,正色說道:“開哥,我不會隨便夸人,如果靜姝并無過人之才能,我也不會讓她做長安樂府令。”
“是、是、是!”劉開樂呵呵地點點頭。
劉秀話鋒一轉,說道:“本來,靜姝在玉華閣做掌柜,現在靜姝到了樂府,玉華閣沒了掌柜,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這樣吧,開哥就把玉華閣轉讓于我。”
“啊?”劉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詫異地看著劉秀。
劉秀繼續說道:“當然,我也不會讓開哥吃虧。”說著話,他向旁看了看,洛幽快步走到劉開近前,將一張地契遞給他。
劉開呆呆地接過來,展開一瞧,這是一張洛陽酒舍的地契。
“我不會白要開哥的酒舍,這座洛陽的酒舍,就算是我和開哥的交換吧!”
“這……這……”連靜姝把玉華閣經營得很好,在長安這里,日進斗金,別說劉秀拿一家酒舍與他交戰,即便是拿兩家、三家的酒舍,他也不愿意交換。
“怎么,開哥不愿意和我換?”劉秀笑問道。
“不不不,草民絕非不愿意,而是……而是……”
劉秀慢條斯理地說道:“開哥還有什么難言之隱,但說無妨。”
“我……”天子都開了口,還讓他怎么但說無妨?現在劉開真后悔自己專程跑來長安這一趟,以為能有便宜可占,沒想到,這一來還把玉華閣給弄沒了。
“看來,開哥是覺得換虧了。”劉秀一笑,又向洛幽點點頭。后者從一旁又端過來一只托盤,上面放著幾顆金餅。
劉秀說道:“這些金子,開哥也一并拿去吧,算起來,當年開哥在長安開設玉華閣時,所有的花費加到一起,也就是這么多的金子吧。”
言下之意,你現在已經占了不少的便宜了。
當年劉開在長安開設玉華閣時,長安還是一副落敗景象,城內沒有多少百姓,現在長安已經逐漸恢復,即便還不如當年之鼎盛,但也想去不遠。
玉華閣當年之價值,和現在又哪里有可比性?
劉開明知道自己吃了虧,但也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認了。他向前欠身,說道:“草民……草民謝陛下隆恩。”劉秀居高臨下地看著劉開,慢條斯理地說道:“靜姝出身再卑賤,畢竟是開哥的妻妹,開哥讓她做酒舍的掌柜,實在欠妥。好了,開哥從洛陽而來,一路疲累,也早些去休
息吧!”
“草民告退!”劉秀的這番話,把劉開驚出一身的冷汗。陛下這是在向自己明確的表達不滿啊。
其實也很好理解,劉秀雖主張節儉,但對宗親,對大臣,一向大度。對宗親的獎賞,更是從未小氣過。
這次,劉秀卻一反常態,突然要占他劉開的便宜,而且還只占他一家酒樓的便宜,這不就是在變向的懲戒他嗎?
他不知道連靜姝在天子面前說了什么,也不敢多問,他站起身形,躬著身子,退出大殿。
等劉開走后,劉秀抬了抬手,喚道:“非煙。”
從大殿一側的屏風后,花非煙走出來,到了劉秀身旁,福身施禮,說道:“陛下!”
“以后,玉華閣就由你來經營。”
“是!陛下!”花非煙福身應道。劉秀把玉華閣甩給花非煙,就是要把玉華閣并入到了云兮閣的情報系統內。
玉華閣在長安久負盛名,這對于做情報而言,也是個極佳的掩護。
劉秀不會閑到去霸占一家酒樓來懲戒劉開,他想要玉華閣,其真實原因是花非煙看上了它,想將其納入云兮閣系統,劉秀只是順水推舟幫著她把玉華閣拿下來了。
花非煙對劉秀一笑,說道:“有了玉華閣,云兮閣在長安總算是有了一個穩固、安全又隱秘的據點了。”
劉秀點點頭,正色說道:“長安這里,龍蛇混雜,隗囂、公孫述、盧芳,皆有暗線在此經營,接下來的一段時日,要讓非煙多費心了。”“陛下折煞非煙,這是非煙應盡之責。”花非煙福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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