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五章 觸目驚心
徐政提供的兩處據(jù)點,一個在春英巷,一個在春和巷,虛英和張賁帶著縣兵去往春英巷,虛庭和虛飛帶著京師軍,去了春和巷。
沒過太久,兩邊的消息相繼傳回,虛英這邊遭受到細作的頑強抵抗,而虛庭、虛飛那邊,則沒有遭到任何的抵抗,順順利利把據(jù)點里的細作全部擒獲。
等虛庭、虛飛將擒獲的細作帶回來時,虛英那邊的交戰(zhàn)才算告一段落。
虛庭、虛飛抓回來十多號人,而虛英只擒下兩個活口,細作的尸體到是帶回來的十多具,其中大多數(shù)是外傷致死,另有幾人是服毒自盡。
董宣和張賁對這些被擒獲的細作進行審問。
虛英抓回來的兩人,嘴巴硬得恨,一句話也不肯說,虛庭、虛飛抓獲的細作,倒是把一切都交代了。
他們并不是公孫述的細作,而是隗囂安插在洛陽的暗樁。
他們平日里的工作,就是記錄一些洛陽朝廷頒布的法令,實施的舉措,然后再定期向涼州匯報。
聽完董宣審問的結果,劉秀皺了皺眉。
花非煙看向徐政,問道:“徐政,你不是說這兩處據(jù)點都是公孫述的細作嗎?”
現(xiàn)在怎么又扯上了隗囂?
徐政暗暗咧嘴,他小心翼翼地解釋道:“陛下、花美人,屬下只能判斷出這兩個地方是細作的據(jù)點,但至于具體是誰的細作,屬下……屬下真的無法判斷。”
劉秀點點頭,徐政這么說,也合情合理,解釋得通。
他向董宣說道:“把隗囂細作的頭領帶過來。”
“是!陛下!”
時間不長,董宣帶著一名中年人來到劉秀所在的包廂。
中年人進入包廂后,都沒看清楚包廂里具體是什么人,先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向前叩首,顫聲說道:“小人有罪,小人該死……”看著磕頭如搗蒜的中年人,劉秀緩緩開口道:“你可認識我?”
聽聞這話,中年人身子一僵,然后慢慢抬起頭來,看向劉秀。
看清楚劉秀的樣子,中年人一臉的茫然,結結巴巴地問道:“這……這公子是……是……”“我是劉秀。”
劉秀沒什么好隱瞞的,直截了當?shù)貓蟪鲎约旱拿帧?br />
中年人聞言,腦袋嗡了一聲,差點嚇暈過去。
自己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怎么把天子都引來了?
他向前連連叩首,顫聲說道:“小人該死,小人罪該萬死。”
劉秀淡然而笑,揚頭問道:“你說說看,你有何罪?”
他這話反而把中年人問愣住了。
中年人看看劉秀,再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大將軍雖有不臣之心,但劉秀不知道啊,現(xiàn)在雙方也沒翻臉,大將軍還是劉秀的臣子,自己身為大將軍的屬下,嚴格來說,也是劉秀的臣子。
想到這里,中年人反而心安了一些。
他清了清喉嚨,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規(guī)規(guī)矩矩地再次向前叩首,朗聲說道:“微臣李明,叩見陛下!”
只看中年人臉上神色的變化,劉秀便已猜出他心態(tài)上的變化。
他微微一笑,說道:“你叫李明?”
“是的,陛下。”
“你是隗將軍的屬下?”
“正是!”
“你為何會在洛陽?”
“屬下是奉大將軍之命,到洛陽學習的。”
“什么?”
劉秀都差點被氣樂了,笑問道:“學習?”
“是的,大將軍吩咐,讓微臣到洛陽,學習陛下制定的法令、政策,然后再推行到?jīng)鲋荨?br />
大將軍向來尊崇天子,凡是天子推行的法令、政策,大將軍都會一一效仿。”
“哈哈!”
劉秀仰面而笑,他怎么從來不知道隗囂對自己有這樣的忠心?
他抬手指了指李明,說道:“巧舌如簧,居心叵測。”
李明臉色一變,連連叩首,說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李明,你說說,除了你之外,隗將軍在洛陽還有幾處暗樁?”
“陛……陛下,微臣……微臣不是暗樁,微臣就是來洛陽學習的……”劉秀懶著再多問,轉頭看向董宣,說道:“帶下去吧,嚴審,只要能讓他開口,死活不計。”
“微臣遵命!”
董宣答應一聲,向一旁的縣兵甩下頭,兩名縣兵上前,抓住李明的胳膊,拖著就往外走。
李明嚇得臉色頓變,尖聲叫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劉秀問道:“虛英帶回來的那兩人,現(xiàn)在哪里?”
“被關在柴房中。”
虛庭說道。
“我去看看。”
劉秀起身,去往柴房。
七碗樓后院的柴房很大,里面堆放了不少柴火和各種各樣的雜物。
劉秀進來時,張賁和虛飛正在對兩名擒獲的細作用刑。
一人被綁在木架子上,衣服被扒個精光,胸前已是血肉模糊。
另一人則是被兩名縣兵按跪在地上,腦袋正浸在裝滿水的水桶里,咕嘟嘟的冒著氣泡。
看到劉秀近前,柴房內(nèi)動刑的眾人紛紛停手。
縣兵亦將細作的腦袋從水桶里拉出來,后者趴在地上,咳嗽個不停,臉上的水漬、鼻涕、眼淚已經(jīng)融到一起。
劉秀大致掃了一眼,看向張賁和虛飛,問道:“審得怎么樣了?”
虛飛向劉秀搖搖頭,表示現(xiàn)在還沒有進展。
張賁喘了兩口粗氣,將挽起的袖口放下來,走到劉秀近前,畢恭畢敬地躬身施禮,說道:“公孫述的細作,向來如此,骨頭硬,嘴巴緊,一時半刻,他們是不會開口的,不過陛下放心,微臣肯定能敲開他們的嘴巴!”
張賁和公孫述細作交手過很多次了,對于審問這些硬骨頭,他的經(jīng)驗也越來越豐富。
劉秀沉吟片刻,說道:“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他們身上,事后,可以帶回縣府慢慢審,現(xiàn)在,繼續(xù)排查郭區(qū)。”
“是!陛下!”
張賁和虛飛一同應了一聲。
劉秀又看看那兩名細作,他走到被綁在木架子上的細作近前,看了看他的胸口,有割傷,還有燙傷,隱約還能看到傷口周圍沾著的鹽沫。
劉秀眼眸閃了閃,說道:“你們還挺有本事的,竟然能在郭區(qū)神不知鬼不覺地挖出一條密道。”
要知道當時各家各戶要動土木,都需要向里長報備的。
七碗樓內(nèi)的這條密道,工程可不小,先不說他們是如何不驚動其他人,把這條密道成功挖出來的,單單是挖出來的土石都不容易處理。
這不是一筐兩筐的土石,也不是一車兩車的土石,而是至少數(shù)十上百車的土石,公孫述的細作能秘密處理掉這些,還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當真是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那名細作原本低垂的腦袋慢慢抬起,猩紅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劉秀,嘴角抽搐了幾下,好像是在笑,他有氣無力,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我們的本事,要遠比你們想象中大得多。”
“哦?
這么說來,你們在郭區(qū)里不僅有這一條密道?”
劉秀笑問道。
細作哼笑一聲,閉上眼睛,沒有再說話。
劉秀眼眸閃了閃,說道:“你們也只剩下這點本事了,偷偷摸摸的,就像只老鼠,除了會打地洞逃命,還會什么?”
細作閉上的眼睛猛的睜開,怒視著劉秀,咬牙說道:“我們的地道,還能用來取你的性命!”
劉秀立刻追問道:“如何能取我的性命?”
那名細作心頭一顫,直勾勾地看著劉秀,過了片刻,他再次閉上眼睛,耷拉下腦袋,不再開口說一個字。
劉秀又凝視他一會,轉身走出柴房。
到了外面,他輕聲問道:“非煙,你有聽到他的話嗎?”
花非煙沒有進入柴房,而是站在柴房的門口。
她點點頭,說道:“非煙聽到了。”
“你怎么看?”
“聽起來,對方在東北郭區(qū)的密道,應該不止這一條,而且……而且,非煙懷疑,他們是不是想把密道從郭區(qū)一直挖進城區(qū)?”
花非煙小聲說道。
劉秀心頭一動,看眼花非煙,陷入沉思。
他和花非煙的想法一模一樣,對方說他們的密道不僅能用來逃命,還能殺自己?
可如何才能殺自己?
除非他們是把密道挖進城區(qū),挖進皇宮內(nèi)。
想到這里,劉秀眉頭皺得更深,他喃喃說道:“他們又是如何處理掉土石的呢?”
一旁的徐政突然開口說道:“陛下,現(xiàn)在洛陽各地,都在大興土木,尤其是在郭區(qū),動土木的地方很多,要做到不顯山不露水的處理掉挖密道而多出來的土石,并非難事。”
城區(qū)的建筑已基本飽和了,可是郭區(qū)才剛剛開始發(fā)展,蓋房子和翻新房子的百姓很多,現(xiàn)在洛陽每日都會從城外運送進來大量的土木,估計細作就是借著這個便利條件,把挖密道多出的土石,悄悄混入了其中。
劉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如果細作真打算將密道挖進城區(qū)內(nèi),需要處理掉大量的土石,最近這段時間,可重點盯查這一點。”
徐政點頭應道:“屬下記得了。
屬下會安排兄弟們仔細留意。”
劉秀轉頭問道:“胡安那邊有消息嗎?”
徐政搖搖頭,正色說道:“現(xiàn)在還未能出密道,密道里的機關太多,既隱蔽又惡毒,令人防不勝防,稍有不慎,便會性命不保。”
劉秀深吸口氣,不查不知道,這一深查起來,著實是觸目驚心啊,這還僅僅是查出來的,沒查到的,還不知道有多少腌臜之事呢。
等到子時的時候,劉秀不能繼續(xù)留在這里了,他將余下的事情交給花非煙、鄧禹、董宣等人去處理,他帶上虛英、虛庭、虛飛以及洛幽,返回皇宮。
在回去的路上,洛幽憂心忡忡地說道:“陛下,婢子也沒想到,東北郭區(qū)的情況會如此之復雜。”
這里不僅藏有公孫述的細作,還藏有隗囂的細作,另外還有像徐政這樣的起義軍殘部,還有逃亡到洛陽的罪犯等等。
當真是龍蛇混雜,什么樣的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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