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大傷元氣
寧王這是要他們?nèi)ニ退腊。猿忠粋�時辰，那怎么可能呢？
再者說，就算他們拼死擋住劉秀軍一個時辰，等己方的船只過來了，他們只怕也沒有上船機會啊！見他們四人都站在原地沒動，劉防眉毛豎立，怒聲喝道：“你們還在等什么？
本王的命令，你們沒聽清楚嗎？”
王觀顫聲說道：“寧王，此戰(zhàn)我軍已敗，哪怕……哪怕天神下凡，也……也抵擋不住敵軍一個時辰啊！”
劉防聞言，勃然大怒，想都沒想，一劍掄了過去。
耳輪中就聽啪的一聲，劍面狠狠抽打在王觀的臉頰上。
如果現(xiàn)在不是急需用人，劉防也不會用劍面去抽打王觀，而是直接用劍鋒砍的了。
王觀被打得身子向旁一踉蹌，險些趴到地上，再看他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鼓起好高。
劉防怒視著王觀，咬牙說道：“再敢擾亂軍心，本王要你的腦袋！”
說著話，他抬起手中劍，指向馬忠、張鈞、王昶三人，質(zhì)問道：“你們也想抗命不成？”
馬忠、張鈞、王昶皆是一腦門子的冷汗。
奉命行事是死，不奉命行事也是死，今日，他們似乎無論如何也活不成了。
馬忠噗通一聲跪到地上，聲淚俱下，哽咽著說道：“寧王，微臣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他話還沒說完，劉防已氣得一腳踹了過去，正中馬忠的胸口，把后者踢了個仰面朝天。
馬忠掙扎地正要從地上爬起，劉防一腳踩住他的胸口，劍鋒抵住他的脖頸，凝聲說道：“貪生怕死的鼠輩！你是不是也想效仿東籬，向劉秀投降？”
“寧王，這場仗，我們已經(jīng)打不了了……”橫豎都是一死，馬忠把心一橫，干脆豁出去了，他顫聲說道：“數(shù)萬將士的生死，現(xiàn)都在寧王一念之間，寧王……寧王帶著我們投降吧……”“我現(xiàn)在就要你的命！”
劉防氣得七竅生煙，怒吼一聲，舉起佩劍，惡狠狠劈砍下去。
噗嗤！隨著一聲悶響，劉防的佩劍懸停在空中，他的身子好像被人點了穴道似的，僵在了原地。
他先是掃視周圍眾人，只見人們的臉上皆露出驚駭?shù)谋砬椋拖骂^，只見一截劍尖，從自己的胸膛內(nèi)透出來。
他猛然睜大眼睛，慢慢扭轉(zhuǎn)回頭，只見站于他身后的人正是王觀，王觀的手還顫巍巍地握著劍柄，而劍鋒則已刺透了他的身體。
“你……你好大的膽子……”劉防一句話還沒說完，人已頹然倒地。
王觀身子一震，下意識地松開劍柄，劉防身上插著佩劍，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出氣多，入氣少，眼瞅著是不行了。
王觀臉色慘白地倒退了一步，對周圍眾人尖聲說道：“我若……若不殺他，我們……我們都得死，今日我們誰都活不成……”原本沖著王觀怒目而視的人們，紛紛低下頭，雖然心里難以接受，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王觀說的是事實。
今日之戰(zhàn)，己方已全無勝算，繼續(xù)打下去，不用等船只靠岸，他們已先被劉秀軍斬盡殺絕。
馬忠從地上爬起，走到劉防近前看了看，后者的身子已然不動了，側(cè)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但其中已無神采，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吞了口唾沫，抓住劍柄，用力地把佩劍從劉防的尸體內(nèi)拔出來。
而后，他走到王觀近前，看看王觀，再瞧瞧周圍眾人，正色說道：“王將軍說得沒錯，今日之戰(zhàn)，我軍已無勝算，再打下去，我們……我們都得死在這里！”
在場的眾人，沒有一個是傻子，當(dāng)然明白王觀殺劉防，等于是救了他們，只是，事情不是這么簡單的……馬忠又掃視了眾人一眼，抬手拍了拍王觀的肩膀，說道：“王將軍殺寧王乃義舉，你這次是救了我們大家啊！”
王觀心頭一熱，眼圈紅了，他哽咽著說道：“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我也不會做出這等……這等……”馬忠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地點點頭。
而后，他幽幽說道：“王將軍就好人做到底，送人送到家吧！”
“啊？”
王觀沒明白馬忠這話是什么意思，詫異地看著他。
毫無預(yù)兆，馬忠的手腕突然翻轉(zhuǎn)，原本倒提著佩劍，變成了正握，緊接著他的手臂向前一探，就聽噗的一聲，劍鋒刺入王觀的小腹，由他的背后探了出來。
誰都沒想到，馬忠竟然出其不意地殺了王觀。
在場的眾人都傻住了，王觀也是露出難以置信地表情，張大嘴巴，看著面前的馬忠，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你……你這是……”“王將軍，我們的家人都在睢陽，寧王死了，我等向劉秀投降，我們的家人，恐怕都活不成，只有你死了，擔(dān)起刺殺寧王的罪責(zé)，我們的家人才能活！”
馬忠的這番話，讓王觀的身子猛然一震，也終于明白馬忠為何會突然對自己下殺手了。
他還想說話，但已經(jīng)沒有力氣開口，馬忠猛然把刺入王觀腹內(nèi)的佩劍抽出來。
王觀倒退兩步，直挺挺地仰面而倒。
馬忠看了地上的尸體一眼，將手中的佩劍直接扔到王觀身上，他對周圍眾人一字一頓地說道：“寧王不死，我們活不成，殺害寧王的王觀不死，我們的家人活不成。”
眾人臉上的詫異、驚駭之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酷與麻木，沒有一人站出來為劉防或者王觀報仇，也沒有一人站出來指責(zé)馬忠哪里做得不對，人們的沉默，等于是默認(rèn)了馬忠的說詞。
事實上，也的確如馬忠所說。
寧王可是陛下的親弟弟，寧王被殺，如果沒有人來承擔(dān)這件事，那么他們留在睢陽的家人，有一個算一個，誰都跑不掉，都得給寧王陪葬。
現(xiàn)在馬忠殺了王觀，等于是給遇害的寧王報了仇，天子得知此事后，即便悲痛，也不會再把氣撒在他們的家眷頭上了。
張鈞和王昶對視一眼，雙雙向馬忠拱手施禮，說道：“馬將軍救我等家眷于水火，請受我等一拜！”
見狀，周圍的眾人也都紛紛拱手施禮，齊聲說道：“請馬將軍受我等一拜！”
殺劉防，救下他們的人是王觀，而馬忠則是殺害王觀的兇手，但此時眾人卻都在拜謝馬忠，這便是人性，自私、貪婪，明哲保身。
隨著劉防被殺，劉永軍將士不再抵抗?jié)h軍，紛紛繳械投降，黎陽渡口之戰(zhàn)，就此宣告結(jié)束。
此戰(zhàn)，劉秀軍可謂是大獲全勝，全殲了八萬之眾的劉永軍，劉永的親弟弟，寧王劉防，也死在了黎陽渡口。
這一戰(zhàn)的大獲全勝，可以說是對劉永勢力最沉重的一擊，大大傷了劉永的元氣，也大大打擊了劉永的士氣。
也正是從黎陽之戰(zhàn)后，劉永與劉秀的大漢天子之爭，開始陷入全面的劣勢。
劉秀取得黎陽渡口之戰(zhàn)的大勝，并沒有就此停手，他和銚期指揮己方的將士，乘船渡河，直撲對岸的白馬津。
已經(jīng)向劉秀投降的東籬，是白馬津的主將，白馬津的駐軍，皆以東籬馬首是瞻。
有東籬相助，劉秀軍沒費吹灰之力，很順利便拿下了白馬津，另外，留在黃河南岸這邊的兩萬劉永軍殘部，也被劉秀軍殺得大敗，多半將士都繳械投降。
如果說黎陽之戰(zhàn)前，劉秀勢力和劉永勢力還處于勢均力敵的局面，那么黎陽之戰(zhàn)后，勝利的天平已完全向劉秀這邊傾斜。
劉永策劃攻占魏郡的計劃，全面失敗，不僅折損了十萬大軍，還搭上了自己的親弟弟，左膀右臂的劉防，更要命的是，以蓋延為首的十萬漢軍，長驅(qū)直入，抵達(dá)睢陽，兵臨城下。
以劉永為首的睢陽朝廷，立刻陷入到岌岌可危的境地。
黎陽之戰(zhàn)結(jié)束后，劉秀把余下的事情交給銚期處理，他自己則帶上兩位夫人以及羽林衛(wèi)、京師軍，班師回朝。
劉秀的這次御駕親征，意義非凡，不僅平定了在魏郡作亂的五校軍，而且還粉碎了劉永暗中奪取魏郡的計劃。
他更是將計就計的消滅了劉永的十萬大軍，穩(wěn)定了后方的同時，還大大消損了劉永的實力，可謂是一次出征，達(dá)成了多個戰(zhàn)略意義。
從此之后，劉永的睢陽朝廷，對劉秀的洛陽朝廷，已然無法再構(gòu)成直接威脅。
洛陽，皇宮。
劉秀剛回到洛陽，便聽說景丹患病的消息。
先前，景丹率朱祐、王梁、祭遵、臧宮諸將攻打弘農(nóng)，現(xiàn)弘農(nóng)戰(zhàn)事結(jié)束，己方已經(jīng)控制弘農(nóng)全境，景丹等人業(yè)已凱旋而歸。
聽張昆說景丹病倒了，劉秀關(guān)切地問道：“孫卿所患何病，嚴(yán)不嚴(yán)重，有沒有讓太醫(yī)去探病？”
在劉秀的大臣當(dāng)中，景丹算是年紀(jì)較大的，劉秀對景丹，既尊敬，又倚重。
景丹原本是上谷郡的長史，他是和耿弇、寇恂、吳漢、王梁等同一批追隨劉秀的人，為劉秀平定河北，立下了汗馬功勞。
張昆小心翼翼地說道：“太醫(yī)已經(jīng)去過了！太醫(yī)說，大將軍年事已高，且太過操勞，需安心休養(yǎng)，才能調(diào)理好身子！”
“哦！”
劉秀先是輕輕應(yīng)了一聲，而后皺著眉頭說道：“我還是放心不下，得親自去看看。”
自他定都洛陽以來，已經(jīng)連損了數(shù)員大將，先有劉植，后有萬脩，現(xiàn)在景丹又病了，劉秀實在是擔(dān)心得緊。
劉秀換了一身衣服，正打算親自去驃騎大將軍府，張昆進來稟報，皇后求見。
劉秀愣了一下，說道：“有請。”
郭圣通從外面走了進來，向劉秀福身施禮，說道：“陛下！”
劉秀不解地問道：“圣通可是有事？”
郭圣通說道：“臣妾聽說陛下要去探望景老將軍。”
“嗯！”
劉秀點點頭，說道：“孫卿患病，已有多日未上朝，太醫(yī)說沒有大礙，可我還是不太放心啊。”
郭圣通正色說道：“臣妾陪陛下一同去吧！”
見劉秀不解地看向自己，她頷首說道：“當(dāng)初臣妾隨陛下征戰(zhàn)，老將軍對臣妾亦是照顧有加，現(xiàn)在老將軍患病，臣妾也心中難安。”
說到這里，她眼圈紅了。
劉秀見狀，抬手輕輕撫了撫郭圣通的臉頰。
劉秀本身是個非常重情義的人，他的皇后能表現(xiàn)出重情重義的一面，這是他非常樂于看到的，心里也非常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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