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禍不單行
鄧奉決定奔襲育陽,偷襲漢軍的后勤補給。現(xiàn)在吳漢正率領(lǐng)著漢軍主力在南陽南部作戰(zhàn),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后方會發(fā)生鄧奉這個變故,除非他會未卜先知。吳
漢對自己的后方毫無防備,鄧奉正是抓住了這個機(jī)會,從新野發(fā)兵,偷襲育陽。
留守后方的漢軍只有幾千人,而且后勤部隊多為老弱病殘,又哪里能是鄧奉的對手?漢
軍被鄧奉軍殺得大敗,要命的是,漢軍的后勤補給,全部落入鄧奉的手中,其中包括最最重要的糧草。后
勤補給被突然造反的鄧奉洗劫一空,這對漢軍而言,無疑是致命的打擊。鄧
奉也是借著這次的戰(zhàn)斗,聲威大振,前來投奔的人,絡(luò)繹不絕,才短短幾天的時間里,鄧奉便建立起來一支數(shù)萬人的大軍。這
支數(shù)萬人的大軍,不再是由普通百姓組成的烏合之眾,其中包括了大批的更始舊部——南陽軍。南
陽軍是劉玄的家底,劉玄死后,南陽軍將士紛紛回到南陽老家,他們沒有去投靠劉秀,因為當(dāng)時劉秀已經(jīng)擁有自己的班底,南陽軍將士覺得,即便自己去到洛陽,也很難會得到劉秀的重用。現(xiàn)
在鄧奉在南陽造反,讓這些賦閑在家的南陽軍將士們,看到自己出人頭地的機(jī)會來了,他們是一呼百應(yīng),紛紛前去投靠鄧奉。南
陽軍可是十分精銳,將士們個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驍勇善戰(zhàn),如果往前推的話,其中很多人都是出自于舂陵起義軍,是劉縯的舊部。鄧
奉招收了大批的南陽軍,這讓鄧奉的實力得到了一次巨大的質(zhì)變。
與此同時,南陽本地的反叛勢力,包括先前被堅鐔、萬脩打跑的董訢勢力,響應(yīng)董訢的許邯勢力,以及自立為王的秦豐勢力,迅速與鄧奉勢力勾結(jié)到一處,彼此結(jié)成同盟。
另外,就連在漢中自立為王的延岑,都向鄧奉拋來橄欖枝,表示自己愿意與鄧奉結(jié)盟,共抗?jié)h軍。鄧
奉勢力的自身實力飛速提升,又得到許多外部盟友的支持,一時間,鄧奉儼然成為南陽,乃至整個荊州的最大反叛勢力。
也正是隨著鄧奉的造反,漢軍在南陽乃至在整個荊州的局勢,急轉(zhuǎn)直下,一下子變得岌岌可危。
大司空宋弘的顧慮并非沒有道理,吳漢在荊州、在南陽的所作所為,已讓漢軍大失民心,哪怕冒著臨陣換帥的風(fēng)險,朝廷這邊也應(yīng)該及時撤換掉吳漢,以此來穩(wěn)定住荊州的民心。可
惜,在洛陽朝廷里,宋弘的威望、地位與吳漢相差太過懸殊,他提出臨陣換帥的建議,并沒有得到多少大臣的支持,多數(shù)大臣反而都是站在吳漢那一邊,反對換帥,其中也包括天子劉秀在內(nèi)。
鄧奉的造反,這件事情就是一筆糊涂賬,很難說得清楚誰對誰錯。最
心愛的女人被殘忍殺害,活活的凌虐致死,無論換成哪個男人,都會受不了,何況是年輕氣盛,勇冠三軍,順風(fēng)順?biāo)畱T了的鄧奉?但
話說回來,致死袁菲兒的罪魁禍?zhǔn)祝梢哉f是吳漢,但絕對扯不到劉秀身上。
劉秀對鄧奉還是很不錯的,以前兩人是情敵,可劉秀從未因此去猜忌過鄧奉,鄧奉來投,劉秀欣然接受,封他為破虜將軍,還給他在洛陽置地建府,完全表現(xiàn)出了上位者寬廣的心胸。可
是現(xiàn)在,鄧奉不是在造吳漢的反,而是在造劉秀的反。站在劉秀的立場上,鄧奉的所作所為,是恩將仇報之舉。而站在鄧奉的立場上,也很難說他的造反有錯。
說一千道一萬,禍端的源頭,只能歸結(jié)在吳漢身上。可
吳漢也有自己的考量,他也有自己不得不這么做的理由。所以說這是一筆糊涂賬,無論站在誰的角度上來看,都在做自己認(rèn)為最正確的選擇,可是到最后,雙方卻偏偏走上了兵戎相向的地步。鄧
奉謀反的消息,很快也傳到洛陽,劉秀聽聞此事,先是震驚,而后是憤怒,最后又頗感無奈。朝
堂上,宋弘再次提出換帥的意見,不過這次不用大臣們反對,劉秀當(dāng)場就回絕了。在
南陽,以漢軍目前的局勢來看,已經(jīng)不再適合換帥了。以
吳漢為首的漢軍,北有鄧奉,南有秦豐,東有董訢、許邯,西有延岑,完全陷入到孤立無援,被敵人包圍的險境。而
洛陽這邊,根本無兵可發(fā),無力去救援吳漢軍,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無論換誰前去,都未必能比吳漢做得更好。
現(xiàn)在劉秀也只能寄望于吳漢,能夠率領(lǐng)己方將士,成功突出重圍。
宋弘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劉秀,欠身說道:“陛下,微臣以為,鄧奉謀反,皆因大司馬,倘若陛下能嚴(yán)懲大司馬,再派出使者,好言安撫鄧奉,鄧奉還是有可能重新歸順朝廷的!”
劉秀瞇了瞇眼睛,一言未發(fā)。宗廣眉頭緊鎖,質(zhì)問道:“宋司空的是意思是,陛下要以嚴(yán)懲大司馬為代價,來換回一名叛賊之心?”宋
弘說道:“鄧奉之謀反,皆因一時之怒,有情可原……”他
話沒說完,劉秀打斷道:“好了,不要再說了!”在
劉秀這里,很多事情都可以被容忍,但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是踩到了他的底線,而謀反,恰恰是最深的那條底線。
現(xiàn)在宋弘要以懲處忠臣為代價,換取反賊的回歸,劉秀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種論調(diào)在他聽來也十分刺耳。宗
廣向劉秀欠了欠身,正色說道:“微臣認(rèn)為陛下可以給鄧奉去一封書信,向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勸他投降,只要他肯率部主動投降,陛下既往不咎就是。”
這回劉秀點點頭,宗廣提出的這個意見,他倒是可以接受。
宋弘暗暗苦笑,搖頭說道:“以眼下之局,想以書信勸降鄧奉,太難了。”
劉秀沉聲說道:“倘若鄧奉執(zhí)意不降,欲與漢室死戰(zhàn)到底,朕可御駕親征,平定反賊!”
在場的大臣們紛紛一縮脖,都不再言語,宋弘也低垂下頭,沉默不語。
劉秀采納了宗廣的意見,給鄧奉寫去了一封書信。
書信的內(nèi)容,劉秀寫的還是挺客氣的,向鄧奉講明,這次他的謀反,算是有情可原,只要他肯及時悔改,朝廷對他的謀反,可既往不咎。寫
完書信,劉秀將其交給張昆,讓他派出一名謁者,去往南陽,將書信送給鄧奉。而后,劉秀一手拄著額頭,一手輕輕揉著太陽穴。原
本南陽已經(jīng)是大局已經(jīng),劉秀都在琢磨著,等到吳漢班師回朝,可立刻出兵豫州,征討劉永這個心腹之患,但誰能想到,南陽風(fēng)云突變,鄧奉突然造反,吳漢部反而陷入到四面楚歌的困境。就
在劉秀對此事頭痛不已的時候,張昆走了近前,小聲說道:“陛下,陰貴人來了。”劉
秀眼眸閃了閃,挺直身形,說道:“請陰貴人進(jìn)來吧!”
張昆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走了出去,時間不長,陰麗華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陛下!”陰麗華福身施禮。劉秀起身,將她扶起,含笑問道:“麗華今日怎么來清涼殿了?”“
臣妾聽說,元之在南陽謀反?”陰麗華關(guān)切地問道。
以鄧奉現(xiàn)在的身份,陰麗華還叫他的字,已經(jīng)不太合適,不過劉秀倒是不太介意,陰麗華和鄧奉是青梅竹馬,之間的關(guān)系一直都很好,而且自己在河北征戰(zhàn)期間,麗華也全靠鄧奉的保護(hù),這份恩情,劉秀有牢記在心。
他點點頭,說道:“鄧奉在南陽,偷襲了大司馬的后勤補給,現(xiàn)鄧奉擁兵數(shù)萬,且與董訢、許邯、秦豐、延岑等諸賊勾結(jié),串通一氣。”得
到劉秀的親口證實,陰麗華臉色一白,身子也為止一震,她喃喃說道:“為何會這樣?元之他怎會突然謀反呢?”
陰麗華和鄧奉認(rèn)識這么多年了,她十分了解鄧奉的為人,他決定投靠自己的夫君,肯定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考量,可現(xiàn)在又突然做出謀反之舉,這太反常了。劉
秀說道:“大司馬攻陷新野的時候,下面的兵卒殺死了一位名叫袁菲兒的民女。”
陰麗華聽后,恍然大悟,難怪鄧奉會突然造反,原來是因為袁菲兒。鄧奉和袁菲兒之間的事,陰麗華也知道,倘若是因為袁菲兒,那么鄧奉的謀反就可以解釋了。
她緊張地問道:“陛下打算如何處理此事?”劉
秀說道:“我已給鄧奉修書一封,勸他投降,倘若他肯投降,我可既往不咎,他若不肯投降……”
他沒有再把話說下去,如果鄧奉不肯投降,雙方除了死戰(zhàn)到底,再無其它的選擇。陰
麗華臉色更加蒼白。一邊是她的夫君,一邊是她的好友,他們兩人走到刀兵相向的這一步,是陰麗華最不愿意看到的。她
沉默片刻,拉住劉秀的衣袖,急聲說道:“阿秀,我了解元之的為人,這次他一定是悲憤交加,犯了糊涂,我……我打算親自去趟南陽,勸說元之……”她
話音未落,劉秀已連連擺手,說道:“不可,今時已不同往日!現(xiàn)鄧奉是反賊,麗華若去勸他,非但無果,恐怕自身難保!”
陰麗華正色說道:“阿秀放心,元之無論如何也不會加害于我!”
劉秀深深看了陰麗華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麗華,你把鄧奉看得太簡單了!”在劉秀看來,袁菲兒的死,充其量只是個引子。鄧
奉的謀反,不可能是因為一個女人而做出的決定,甚至他在這個時候提出告假,回家接親,都有可能是他的早有預(yù)謀。“
阿秀——”“
好了,麗華,這件事,不必再議。”說著話,劉秀伸出手來,拉住陰麗華的柔荑,說道:“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去南陽,讓你去冒這樣的風(fēng)險!”
男人之間的較量,不能靠著一個女人去解決,劉秀的尊嚴(yán)也受不了。
南陽的事,就已經(jīng)夠讓劉秀煩心的了,可是禍不單行,北方又傳來不好的消息,朱浮討伐彭寵戰(zhàn)敗,朱浮率領(lǐng)殘部,退縮至薊縣,彭寵不依不饒,率領(lǐng)大軍,圍困薊縣,欲將以朱浮為首的州府一舉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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