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1章 開春選秀
容雙眨巴一下眼，看向重重紗帳外跪著的一地人。
最里邊的兩個宮女模樣的女孩兒察覺她醒來，既驚又喜地上前喊道：“殿下醒了！”
容雙目光落在兩個小宮女身上，她們長得相像，衣服首飾還一樣，乍一看沒什么區(qū)別，不過細(xì)看之下可以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唇上長著顆小痣。
她娘以前說過，唇上長痣的人比較貪吃，看這小宮女身量這般苗條，不知平時是不是忍著不吃忍得很辛苦。
這段時間容雙半病半醒，聽了不少事，大致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處境。她不再是帶著將士遺孀入京討撫恤的孤女，而是盛朝長公主，當(dāng)今陛下唯一的姐姐。
雖然不是親的。
這不是關(guān)鍵。
關(guān)鍵是，她這個便宜弟弟并不喜歡她。
這些天容雙病得迷糊，偶爾會感覺到有個人坐在塌前盯著她看，目光充滿恨意。
那恨意強烈到即使她意識不清也能感覺到。
既是在宮中，她那便宜弟弟又沒納妃或立后，能在她養(yǎng)病的宮殿內(nèi)出入自如的自然只有一個人。
容雙坐起身來，光腳踩在鋪著柔軟毯子的地面上。
旁邊兩個小宮女要上前伺候，她很不習(xí)慣，搖搖頭拒絕了。她在北疆時可沒有讓人伺候的習(xí)慣，只是她這身體也不知怎么回事，實在弱得可憐，她連走幾步路都覺得渾身虛軟。
容雙自己撩開紗帳走出去，只見外間次第跪著一群年齡能當(dāng)她爺爺?shù)奶t(yī)，只有后排跪著的一個瞧著比較年輕。
她不喜歡看別人對自己下跪，這里的一切都讓她不習(xí)慣。
既然她如今是當(dāng)朝長公主，不喜歡又何必忍著？當(dāng)初她在北疆時從來都沒有讓自己不高興過。
容雙說：“我沒事了，你們回去吧。”她指著后排跪著的年輕太醫(yī)說，“年紀(jì)最小的留下替我看看就好了。”
太醫(yī)們不動。
沒有圣上的命令，他們不敢動，昨天長公主昏迷之后圣上大發(fā)雷霆，讓他們齊齊跪在這里守著。
容雙抿抿唇。
她的話不管用。
這還不如在北疆呢。
容雙正生氣著，外面卻傳來通報聲：“——陛下駕到！”
容雙一頓，抬眼看去。
先入眼的是一身玄黑龍袍，接著才是當(dāng)今陛下那張好看的臉。
這就是她的便宜弟弟。
她對這個便宜弟弟的印象還停留在他太子時期。
當(dāng)初太子軟弱無能、體弱多病，不僅偏信李丞相，還深深喜愛著李丞相愛女、未來太子妃，她很不喜歡他。
如今這位年輕的陛下明明只比她小一天，偏偏被迫認(rèn)她當(dāng)姐，心里不高興是肯定的。
換成她，她肯定也不樂意。
容雙望著那位年輕的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姬晟今年年方二十二，褪去了少年的軟弱，渾身上下都透著股難言的冰冷氣息，只是他面容昳麗、眉眼如畫，若不是身份尊貴，出去怕不是會被誤認(rèn)為女孩子。容雙還是喜歡眉清目朗、君子端方的類型，這種相貌著實不是她喜歡的，只看了兩眼就垂下目光，對姬晟說：“我好了，你讓他們走吧。”
姬晟的目光落在她光裸的腳踝上。
看著地上那群低著頭不敢抬眼的太醫(yī)，姬晟垂在身側(cè)的手握成拳，忍著怒氣命令：“都退下。”
太醫(yī)們忙退了出去。
自從長公主病倒，圣上越發(fā)喜怒無常了，許多人都開始想念起長公主健健康康、在朝野內(nèi)外作威作福的日子。
姬晟上前一把抱起容雙，不容拒絕地把她抱回榻上。
容雙一愣。
聽說盛京禮教森嚴(yán)，男女七歲就不能同席，她這便宜弟弟這樣抱她適合嗎？
姬晟坐在塌邊與容雙對視。
太醫(yī)說她什么都忘了，只記得自己才剛進(jìn)京，聽到這個消息時他差點想掐死她。
她憑什么忘了？
這些年來的一切，她憑什么忘了？
她牝雞司晨、禍亂朝綱，殺害他未婚妻，任意誣陷功臣、罷免忠良，還逼迫他與她行那茍且之事，她憑什么忘了？
對上眼前那雙干凈澄澈的眼睛，姬晟心里更加憤怒。
她也配擁有這樣的眼睛？她憑什么把一切都當(dāng)做沒發(fā)生，繼續(xù)快快活活地過她的日子？
姬晟淡淡地說道：“姐弟之間沒那么多禮數(shù)。”他伸手去撫容雙鬢發(fā)，“皇姐且好好歇著，快些好起來。后宮空虛多年，開春要選秀了，倒是還得皇姐替我掌掌眼。”
容雙一口答應(yīng)：“好。”
這人明明恨不得掐死她，還擺出這么親昵的樣子，真是太可怕了。
怪不得當(dāng)年娘再三勸告她說永遠(yuǎn)別來呢，看看當(dāng)皇帝的都活成這樣，就知道這不是人呆的地方。
不過想想她這便宜弟弟確實有點可憐，都二十好幾了，后宮竟連個女人都沒有，難怪他脾氣這么古怪。
她倒是挺樂意幫他挑美人兒，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明面上接受她選的人，背地里讓人守活寡，那就太糟蹋人家姑娘了。
看來到時最好還是別亂提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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