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照進屋內，灑落一地的余暉，三十多平米的房間，墻面刷的粉□□白的，有沙發，電視機，單人床，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酒精棉和消毒水的氣味，徐檸寶躺在單人病床，身上蓋著一件純白色的棉被，右手掛著點滴，正一臉懵地巡視著眼前的一切，這個陳設很熟悉呢，病房？還是現代風格的……

　　“小姑娘，醒了？”一個身穿白大褂，兩手插兜的女人走進來問道，聲音還挺溫柔的。

　　徐檸寶有些發懵地看著她，“這是哪兒？”

　　“校醫務室啊，你被籃球砸到了腦袋，被同學送到醫務室來的，還記得嗎？”

　　被籃球砸到的？不是火球嗎？籃球大小的天火，鋪天蓋地的向她砸來……

　　“現在感覺如何？有沒有眩暈的感覺？”

　　女校醫不問不覺得，問后徐檸寶就覺得自己腦袋一漲漲的疼，這種痛感還挺真實的，她抬手附上疼痛的地方，按了按，“嘶，疼……”是真的疼，靈飛魄散還會感覺到疼？

　　“疼是正常，腫了這么大的包不疼才怪！那幫臭小子下手也真是沒個輕重，”校醫一邊幫她調節點滴的滾輪，一邊吐槽道，“有覺得惡心想吐嗎？”

　　徐檸寶搖搖頭，一雙眼睛懵懂又純凈，好看到別說男生了，就是女人見了也心疼，校醫一臉慈愛地摸摸她的額頭，“那問題應該不大，休息一會，已經通知你家人了，應該快到了，”

　　“朱大夫，徐檸寶同學的哥哥來了，”

　　“正好，她人也醒來了，讓她哥進來吧，”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身高180，穿著白T牛仔褲，生著一雙桃花眼，年齡約么二十四五的男子走了進來，徐檸寶一下子就愣住了，還真是她哥徐晏：……

　　幻境？心魔幻境？

　　只聽說修士渡天劫會有心魔幻境，沒聽說草木靈體渡劫也有這個，難道因為她不是天生的草木生靈，而是有過一世人類記憶的寄生靈體，所以才跟人修一樣有著讓心魔趁虛而入的執念？

　　不對啊，仙魔大戰，她不是死了么？死了還會有心魔？

　　“這是什么傻乎乎表情，真被砸傻了？”她哥走過來掐著她的臉問，不疼，但觸感很真實。

　　徐檸寶仰頭呆愣愣地看著她哥，眼神直勾勾的，“檸寶兒？”

　　徐檸寶也不應，只一味盯著她哥看，一眼不錯的，看的她哥心里直發毛，“朱醫生，我妹這情況不對啊，不是說沒事嗎？”徐晏有些急了，別真給砸傻了，本來就不怎么聰明。

　　“額頭上起那么大的包不排除有腦震蕩的嫌疑，保險起見，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校醫務室設備有限，輕微頭疼腦熱擦破皮還能開個藥，被球砸中腦袋，可大可小，她們還真不敢擔這責。

　　“那行，麻煩您跟我妹班主任說一聲，我先帶她去醫院看看……”

　　話還沒說完，就被徐檸寶乳燕張翅般抱住腰埋入他懷中，“哥，我好想你，”

　　難怪好些修士都過不了心魔關，由心里最深的執念構建的幻境，誰舍得親手打破，哪怕是假的也有大把的人愿意沉溺其中，她就挺愿意的，“特別想，特別想，”

　　這慢幾拍的反應把徐晏嚇的不輕，“檸寶兒，告訴哥，是不是在學校被人欺負了？”也不敢摸她后腦勺。

　　就怕摔倒時磕到哪根神經，要不怎么這么反常。

　　“沒有，就是想哥哥了，”特別依戀和依賴的語氣。

　　這回真把徐晏嚇住了，他妹可好多年沒這么粘人和……乖巧了。

　　前段時間跟他生氣，都是徐晏徐晏的叫。

　　“晏哥，檸寶沒事吧！”

　　一個男生跑進來問，“你看像沒事的樣？”徐晏沒好氣道，“哪個混蛋扔的球，”都給砸傻了。

　　“我也是剛知道，已經叫人去查了，”一個介乎與男孩和男人中間的聲音道。

　　“行吧，我先帶檸寶兒去醫院檢查下，你去上課吧，”

　　“晏哥，我跟著一起去吧，”

　　“不用，你趕緊去上課，馬上要期末考了，替檸寶兒跟老師請半天假，算了連著明天一起請了，”后天就是周末了，連著周末可以休息四天，瞧這蔫巴樣，且讓她舒爽兩天吧！

　　交代完后，徐晏低頭問徐檸寶，“自己能走么？”

　　徐檸寶覺得這個心魔幻境構建的也太真實了，一切的一切跟真的似的，她看了半天都沒看出哪里有破綻來……倒是可以暴力破除幻境，但她有點不舍得呢？

　　“晏哥，檸寶兒這樣真沒事？”男孩蹙著眉一臉擔心地問。

　　沒事才怪，別真給砸傻了？

　　徐晏在她高腫的腦門上戳了幾下，疼得徐檸寶嗷嗷叫了兩聲，“疼疼疼，”

　　知道疼就好，徐晏略放下心來，背起她朝學校停車場走去，到了醫院一番檢查后，大夫說，輕微腦震蕩，先留院觀察一晚再看。

　　行吧！

　　只是大體那個球砸的比較下力，徐檸寶暈暈乎乎地又睡著了，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沒睜眼就聽見耳邊熟悉的聲音問道，“醫生，我閨女到底怎么了？怎么這會還沒醒？”

　　是她爸老徐同志。

　　“報告看下來確實沒問題，”醫生也很無奈，通身查一下，一點問題都沒有，“人體大腦是個很復雜的區域……”

　　除了這個解釋，他們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從檢查上來看，令嬡的身體挺好的，沒啥毛病，不貧血也不缺營養，”看了看孩子身上的校服，“可能是學習累了缺覺，讓她睡飽了自然就醒了，”

　　“都睡一天一宿了，”徐爸急啊，孩子不醒，他也不敢睡。

　　“爸，你也別著急上火，我覺得人家醫生說的沒錯，啟明高中的學業挺重的，又趕上期末考復習，早起晚睡的，許是真累了，你看她的臉色也不像是生病的，氣色比早上那會好多了，”

　　這倒是，小呼吸勻緩有節奏，小臉蛋紅撲撲的，一點都不像生病的人，就像以往在家午休時熟睡的模樣。

　　想想啟明中學的課程表安排，許是真累了，輕嘆一聲道，“你媽也是，你妹就沒長那根上學的筋，普通高中上上就好了，非要托人把你妹送進啟明高中跟人孩子比，還規定必須考多少名，瞧這一年把你妹累的，都精神恍惚了，這要是精神好，球砸過來時還能躲不掉，肯定是累到了，沒反應過來，”

　　徐晏也覺得讓他妹上啟明高中，真挺難為她的，也不是說這孩子成績有多差，人有多笨，就是普通孩子，考的普通分數，在普通高中還能排個差不多的名次，把這么個孩子硬塞進學霸遍地走的市重點高中內，這不是把她的自尊心和智商按在地板上摩擦嗎？

　　朝五晚九努力奮戰了一年，還是墊底。

　　壓力能不大么？

　　“我怎么了，人家啟明高中就這么遭你爺三嫌棄啊，也不看看人家每年的升學率，Q大B大直升班就不說了，一本百分之九十八，二本百分之百，一本我不指望了，二本努力一把總能考個吧，辛苦三年，她的未來又是一個樣，現在埋怨我了，早我托人時，你們不也使了力的，”

　　那是你逼的，“……沒說你，就是覺得孩子太辛苦了，”顧美珍一來，老徐同志就歇菜了。

　　這耙耳朵是起不來了。

　　徐擰剛想睜的眼又閉上了，她有些怵顧美珍女士，這幻境還原出了她的精萃。

　　“就你兩是親爸親哥，我是后媽是吧，”

　　“媽，您當然是親媽，只有親媽才為孩子的未來規劃，后媽管你以后怎么樣，就徐檸寶那懶性子要沒您拿小皮鞭在后面抽著，她別說考大學，三加四大專都困難，現在是辛苦了點，可也就辛苦這三年了，等考上大學，就都好了，”徐晏在中間當和事佬道。

　　“就是這話，她小不懂事，你們還不懂么？現在辛苦不算辛苦，以后的辛苦才是真的辛苦，也就這年把二年，咬咬牙，咱們幫你妹把這關撐過去，現在縱著她高興，想干啥干啥，那以后的日子她能泡苦水里……”

　　這話聽著耳熟，初中時顧美珍也是這么說的，辛苦三年，考上高中就好了。

　　三年又三年，已經不是小孩子的她知道考上大學后一樣解脫不了，大學就不用學習了？不僅要，還得學習四年……可能還要被逼著讀研。

　　放在以前，聽見顧美珍的聲音，她就生理性的厭煩，但現在，還挺懷念被她家母上大人支配規劃人生的日子。

　　想著不能再裝睡了，怎么著也得看看她家母上大人吧。

　　十萬年沒見了，“媽，媽，你看上學怪費腦子的，趁著醫生在，你去問問要不要給檸寶開些養神健腦的方劑，外面買的您又不放心，咱醫院里開，吃著安心，”

　　“對對對，我這就去問問，”看著閨女瘦脫形的臉，顧媽也心疼啊，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又是最小的孩子，能不疼嗎？

　　就是疼才要為她多打算，在她身上花的時間和心思，她兩哥加一塊都比不了。

　　最疼的孩子也是最氣人的孩子，可再氣人，那也是巴心巴肺的疼。

　　“徐檸寶，媽走了，你可以睜開眼了，”

　　“徐晏，你說你妹醒了？”

　　“眼珠子轉悠半天了，”徐晏小聲道。

　　“這孩子，”不想見她媽，裝睡來著。

　　唉，一邊是老婆，一邊是老閨女，他夾在中間，誰也不敢幫啊，一個鬧不好，還兩邊受氣，好在有兩兒子在中間調劑。

　　多少能替他分擔點。

　　孩子大了，要面兒，徐爸也不揭穿閨女裝睡，拿了毛巾去浴室濕水一會好給她擦臉。

　　咦，要走了？

　　徐檸寶忙睜開眼睛，就是幻象，她也想見她爸媽一面，“爸爸，”

　　“唉，我閨女醒了啊，”徐爸裝作才聽到閨女醒來的樣子，一臉喜氣地跑出來應和著。

　　還真是她爸，一個皺紋版略發福的徐晏。

　　她哥她爸長的極像，任誰看都說是親爺倆，一個版本的延續，倒是她和小哥長的像姑姑徐曼，“讓爸看看，頭還疼嗎？”

　　疼嗎？

　　“不疼了，”果然還是幻境吧！

　　“那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餓嗎？

　　餓的……腹內空空，饑腸轆轆的那種餓，“餓，”

　　旁邊，她哥已經打開了飯盒，傳來了陣陣粥香，徐檸寶就更餓了，成為樹靈后，她已經很久沒有餓的感覺了。

　　她的寄生本體以吸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和大地之氣為主，根本不需要其他的進食方式，就是十萬年不吃人間谷物，也不會感覺到餓。

　　一勺子粥遞送到她嘴邊，她愣了愣，有些恍惚，“怎么了？不是餓了嗎？快點吃啊，”徐晏用勺子喂她喝粥，又道，“別鬧性子，你現在只能喝粥，想吃旁的，等出院再說，”

　　“哦，”徐檸寶張嘴吃下面前的粥，老實講味道真不咋地，米粒粘稠，軟爛，沒有任何口感可言，味道寡淡。

　　就連天元大陸最低階的靈米都不如，但因喂她的是她哥，也就十分賞臉的都吃光了，“腦子被球砸了這么一下，倒是乖多了，”徐晏覺得有必要找那幾個臭小子聊聊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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