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笑呵呵在旁邊看著，心想果然還得是從小一塊兒長大、親親的表姐妹才好，若是蘇蓮莊，隔了好幾層，又從沒見過的，只怕安國公世子夫人就沒有這般好心情相待了。

　　所以婆婆的辦法是對的，等孟府認下蘇蓮莊，小叔子便另娶趙姑娘，左右娶的就是孟府外孫女，自家人不說明，有幾個人清楚這其中內情？

　　玉姝輩份雖小，但她品秩高，是以她來了，焦氏注意力便都轉到她這兒，多與她交談，孟林氏樂得如此，方才她們談得差不多了，就讓焦氏和玉姝接觸無妨，也教她看看，自家孫女嫁的什么人家？孟府的姻親可是國公府，將來他們王家娶了孟府的外孫女，好處多著！

　　談笑中，焦氏又提及花宴：“今年我家的牡丹花開得特別好，世子夫人不能去嘗看一番，可惜得很呢。”

　　玉姝道：“多謝王大奶奶惦記，我早已看到請柬，本是很想去的，可如今伯母驟然離世，為侄女的心中感念……明年必定要去的，明年春天牡丹花開，大奶奶須得記著要請我。”

　　焦氏咯咯笑：“自然是要記得的！世子夫人一片純孝之心，真真難得啊。”

　　孟林氏卻怕焦氏由此不邀趙佩蘭去赴花宴了，端起臉對玉姝道：“你大伯母久已臥病，如今去了，也不算很突然，你來祭一祭便好，回到國公府，便要照著國公府的規矩，可不興苦著個臉、素衣薄履的，那府里還有長者在，瞧著不吉利。你是他家的媳婦兒了，平日府里怎樣宴飲樂呵就該怎樣，古人還有彩衣娛親，為的就是讓長者瞧著歡喜，那才是真正的孝心！”

　　焦氏笑著：“老太太說的對，往日里，我娘家長者也是這般教導我的。”

　　玉姝俯首道：“祖母教導，孫女記住了。”

　　又看著焦氏，一臉遺憾：“可惜了呢，因著以為不能去你家賞花，我將幾件事情放到那日來做，還是去不成，不過……”

　　她轉身指一指趙佩蘭，笑道：“趙表姐可以去啊，待她把你家牡丹賞看過了，回頭再告訴我，而且趙表姐會作畫、會寫詩，若她將你家牡丹園畫成一幅畫，再題上一首詩，那一定美極了！”

　　“真的？太好了。”焦氏高興地起身走到趙佩蘭面前，拉著她的手：“我只瞧見姑娘生得好相貌，不知你竟還會吟詩作畫兒？真是心靈手巧、多才多藝啊！”

　　暗地里又更滿意幾分：她家小叔子就是喜歡識文斷字有才華的女子呢。

　　趙佩蘭嬌羞地低頭微笑，她雖然弄不明白孟玉姝為何突然改變了態度，不仇視她反而為她說好話，但于己有利，為什么要推拒？她只管順應著就行。

　　孟林氏也很滿意玉姝的識時務，笑著和焦氏夸了幾句孫女的賢惠孝順，說安國公府的老太爺當日為霍世子求親，便是沖著孫女的賢名而來，所以外頭傳言都不可信，孟府教養姑娘，最是花費心思，也最嚴謹不過的了。

　　焦氏自是笑吟吟連聲應和。

　　不多時田氏進來，說酒菜都準備好了，孟林氏便起身，請焦氏穩步花廳用膳，玉姝這時候也不好就走，少不得陪著她們再消磨小半天。

　　飯后又回到正廳飲茶，焦氏問玉姝可有打算辦一場春宴，請京中貴婦貴女們以及娘家姐妹比如趙佩蘭等，前去國公府聚一聚、玩一玩？

　　玉姝笑著回答：“本是應當要辦春宴、請姐妹們去府里做客的，但我們國公夫人忽然生病了，需要靜養不耐吵鬧，若請了親屬客人來，若是去拜見國公夫人，那便擾了她清靜，不利病情；若不去，又顯得失禮，真是兩難！所以索性就暫時不請大家來，今年春天也不辦春宴花宴，待哪天國公夫人好起來，必定要請各位到府里坐坐的。”

　　焦氏點頭贊嘆：“世子夫人真是個體貼又賢良的兒媳婦，安國公夫人有福了啊！”

　　到下晌，焦氏告辭回去，玉姝去前院見過常寧伯和孟琳，也回了安國公府。

　　后院壽安堂，趙佩蘭扶著強撐病體坐了半天的孟林氏去榻上躺下，自己搬了個春凳坐在榻前，看著孟林氏問道：“外祖母你說，今兒玉姝怎么會那樣？她之前不是忌恨我，比她更得你寵愛，處處與我做對，污賴我妨礙她姻緣，還放言不搭理我的么？方才在王大奶奶跟前，她倒像變了個人似的？”

　　孟林氏疲憊地閉了閉眼，人老身子弱，真是不能逞強的，她嘆口氣道：“這沒什么好奇怪的，其中道理，等以后你成了親，便明白了——你們當姑娘時可以爭強好勝、任性妄為些，一旦成了親，更甚而像玉姝那樣，一成親便當家作主婦，就不能隨心所欲了，她不僅要打理國公府事務，還得在外頭場面上行走，與夫人太太們往來應酬，有時還得進宮見貴人，若沒有個好人品好名聲，輕者是不受歡迎得不到尊敬，重者，被夫家嫌棄，那可是沒有活路了。

　　所以，玉姝今天在焦氏面前這般表現，無非是為了做面子，圖幾句好聽話，造就一個好名聲罷了，你道她真的對蔣氏有感念之心，要為蔣氏守孝不成？你啊，還有得學的。”

　　“外祖母，這么說來，玉姝是越來越變聰明了，她以前可沒這般開竅。”

　　“是啊，玉姝畢竟嫁的是國公府，那府里人精兒多著呢，應是有嬤嬤專門教導了。”

　　趙佩蘭神情莫名：“她想要好名聲，便裝模作樣，那是不是說，我也可以假裝與她毫無過節，像親親表姐妹那般往來？以后還能多沾她安國公府的光？”

　　“那是自然的！你與她本來就是最親近的表姐妹，有外祖母在呢，玉姝她必得關照你！”

　　趙佩蘭吐出口氣，舒心地笑了：“外祖母，我如今倒不羨慕玉姝了，我覺得，高嫁也不是什么好事兒，像她那樣每天要操心的事太多，我若能……”

　　孟林氏：“放心吧，外祖母會盡力替你打算，王家這門親事跑不了！你只管好好打扮起來，過兩天，去王家赴牡丹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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