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誤會
玉姝順著他手指看去,只見兩名穿鎧甲、戴頭鍪的年輕男子站在高頭大馬旁,也朝這邊看了一眼,眼神銳利,神態高冷倨傲,那一身銀色鎧甲襯著大紅披風,仿佛神尊天將般,格外的英偉俊美。
玉姝兩世加起來都是被關在內宅的多,見識不算廣,但前世石宏也曾全副披掛回府,她知道眼前這兩位年輕男子應是有品級的將軍,自家車夫想必剛從鄉下來的,分不清官兒大小,但見披著鎧甲,便籠統直喊軍爺。
正待要上前行禮稱謝,身邊的櫻桃忽然像個炮仗般躥了出去,指著兩位年輕將軍大罵:“就是你們!你們是罪魁禍首!你們打馬過鬧市,把我家的馬驚著了,嚇壞我家姑娘,我們還沒找你們算帳呢,憑什么還要感謝你們?我呸!”
玉姝:“……”
是的哦,剛才在興安街確實有五六個披戴鎧甲、騎著大馬的軍士掠過她的馬車,才致使馬兒受驚的!
那么這兩個也有份,然后又跑來救回馬車?
櫻桃又一指車夫:“你腦子壞了嗎?分明是他們先驚了我們的馬,他們本份本該攔住馬車,你給人磕什么頭?”
車夫:“……”
轉著頭看看兩位將軍,又看看櫻桃,晃著兩手吶吶道:“這這這!我當時沒看清,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呀?”
兩位年輕將軍彼此對視一眼,沒搭理櫻桃,各自整理坐騎,打算上馬離開,他們身后兩個眉清目秀的小廝,也只不過十五六歲,正是年少氣盛,很不服櫻桃的潑悍,其中一個穿靛青色細布的朝櫻桃怒目而視,罵了句:
“沒教養的刁蠻丫頭!”
玉姝無語,這小廝挺會吵架嘛,一句話不僅罵了櫻桃,連她這個主子也罵了:意即她不管束、不教導自己的丫頭唄。
櫻桃剛剛可算是經歷過生死,而且還眼看著自家姑娘狼狽無助的樣子,本就怒氣沖天,被青衣小廝一罵,更如同火上澆了油,一蹦三尺高,嘴里尖叫不停,張牙舞爪恨不得要撕了青衣小廝,那潑蠻樣子,玉姝幾疑她是金桔上身,都不像平日那個溫和愛笑、言行舉止看齊雪梨的櫻桃了。
“我刁蠻怎么啦?我刁蠻我有腦子,我不會害人!你們這些人卻草菅人命、目無王法!鬧市打馬會引起什么樣后果,你們想過沒有?你們驚了我家的馬,嚇壞我家姑娘……假使馬車撞死了人,假使我家姑娘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怎么辦?你們造就痛苦讓我們背負,然后逃之夭夭!你們算什么男子漢大丈夫?敢不敢把心剖開給大伙兒看看,是不是黑透了?你們還不承認是罪魁禍首嗎?”
櫻桃越罵越恨,怒火上頭,直接蹦過去雙手用力一推,那青衣小廝想是被罵懵了,毫無防備的,竟被推得踉蹌倒退幾步。
兩位年輕將軍十分無語,一個轉開臉表示沒眼看了,另一個笑著伸手抓住青衣小廝后衣領,將他提拎站住。
圍觀眾人嘩然,有的叫好有的大笑,還有的大聲喊叫,說既然驚馬是兩位將軍造成的,就應該給姑娘賠罪,也要像剛才車夫那樣,跪下磕頭!
青衣小廝一聽,臉黑了,掙扎要跑出來理論,另外那個玄衣小廝早就怪叫著跳到櫻桃面前,后頭還跟著三四個披甲少年,個個高壯健碩,虎視眈眈圍著櫻桃對峙,那架勢像極一群大貓圍住個小老鼠,就是看看,吃是不屑吃的,才這么一點點。
微笑將軍喝斥:“干什么?你們罵不過人家,只能怪自個兒嘴笨口拙、腦子不靈光,難道還想跟小姑娘動手不成?丟人現眼!明兒演練之前,繼續繞山跑十圈!”
少年們頓時一個個皺了臉,又不敢吱聲,擠眉弄眼、推搡著相互抱怨。
玉姝也喚回了櫻桃。
此時一位穿著黑甲的小將牽著馬分開圍觀人群走過來,到兩位將軍面前作了個揖,說道:“屬下查過了,這輛馬車是從興安街過來的,雖一路狂奔,所幸并未撞傷人,而驚馬原由,與威遠侯及隨從們有關,因為……因為打賭么?分道而行,哪一隊先到東湖酒樓,便是贏家!當時威遠侯選的路線經過興安街,他們自恃騎術高超飛馬過街,別的馬車倒也沒事,偏偏就驚了這架馬車……實情便是如此!”
微笑將軍不笑了,俊臉一沉:“又是石宏!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果真無法無天了,看來得好好整治整治他才行,他當京城是關外草原沙漠呢,任憑他橫沖直撞。”
說完朝站在旁邊的青衣小廝看了看,青衣小廝便走去朝著圍觀的人們揮手,喊著道:“諸位、諸位:驚馬之事已查清,確系城外大營個別軍士打馬經過興安街造成的,并不是我們將軍,我們將軍可一直順著這條盛安長街走著,大家剛才也看到了,驚馬遠遠奔來,是我們將軍迎面上去,及時制住了驚馬!至于那不顧民眾安危、打馬過街的軍士,他們會受到軍紀懲處的!現在,大家請都散了吧,讓出道路來,不可亂了秩序,都散了散了啊!”
圍觀群眾嗡嗡嗡議論著,倒是漸漸散開了。
兩位年輕將軍也各自上馬準備離開,玉姝想著既然驚了馬車的不是人家,反而是人家救了自己,那就得道謝并致歉,她有點憷那位面無表情過份高冷的,便走到微笑將軍的馬側,蹲跪下去,說道:
“小女子是常寧伯府三房孟琳之女,姐妹中排行第四,感謝二位將軍出手相救,大恩不言報,小女子自當銘記在心!方才小女子與丫環眼拙,誤會了二位將軍,這廂一并賠罪了!”
雪梨也忙拉了櫻桃,跪在孟玉姝身后。
微笑將軍垂眸看著跪伏地上的窈窕少女,如晨鸝鳴啼般的嗓音十分悅耳,可惜頭上罩著幕離,也不知長什么樣?
他又瞧了瞧旁邊目不斜視、木頭人似的同伴,露出個寬和笑容道:“常寧伯孟府?孟琳?這個名字似乎有點耳熟啊。”
跟在后頭的青衣小廝飛快插了句:“是禮部郎中,孟大人在翰林院也有任職,主子大婚時,孟大人來過我們府里的。”
“哦?我說呢。”微笑將軍伸手虛抬一下:“孟四姑娘請起,今日之事且罷了,確系我們營中少了約束,軍士打馬過街,令孟姑娘受到驚嚇,此事定當嚴加查辦,給姑娘一個交待,還應有賠償:孟姑娘受了傷要盡快請醫延藥,那馬車若有損壞,讓他們賠一個新的,馬匹也叫他換了,你看如何?”
玉姝:“……”
前世只見過石宏那樣粗暴不講道理的將軍,想不到軍營里還會有這么溫和細致、謙謙有禮的人?
她不好意思抬頭,再謝道:“小女子得二位將軍相救,已是感激不盡,不敢再望其它。只是今日之事,不光小女子受驚嚇,街上行人全都被到驚擾,所幸沒有老人小孩出街,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余下的話沒有多說,她不了解軍營,但軍紀嚴明方能出威武之師,這個道理連小孩子都懂,今天可是有兩位將軍親眼見證軍士驚馬擾民,肇事者不被懲罰是不可能的。
剛才她都聽見了,那黑甲小將說的:在興安街上打馬飛奔的是石宏和他的屬下!
果然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自己這才剛回來兩天,就又差點被他弄死了!
報仇所需,以后不可避免還得接近他,必須得防備起來,不能讓他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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