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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Chapter 124


張志興和吳雩對視一眼,慢慢起身,吳雩趔趄了下,扶墻喘息著走出水泥柱。

        林炡站在黑暗與陰影的交界處,槍口反射出一絲冰冷堅硬的光,直直指著吳雩,話卻是對張志興說的:“這個人就算受傷了也不能掉以輕心,教授您過來,離他遠(yuǎn)一點。”

        張志興不知所措,下意識看向吳雩,卻見吳雩沒有絲毫表情的臉頰緊繃著。

        “……”周遭只能聽見張志興止不住地一聲聲喘息,少頃他終于動了,卻沒有直接走向林炡那邊,而是退后數(shù)步呈三角狀,來回掃視他們兩人:“你們到底在搞什么?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炡對張志興的追問置若罔聞,瞇起眼睛看著吳雩,緩緩地道:“六點。”

        “六點張博明‘墜樓’,地點非常巧妙,在醫(yī)院大樓背陰面一處灌木叢里,根本沒有任何行人經(jīng)過。直到近六點二十,一名下班取車的醫(yī)生在地上發(fā)現(xiàn)血跡,進而才發(fā)現(xiàn)張博明早已斃命的尸體,發(fā)出尖叫引來了極大注意。得到這一消息的我立刻闖進你病房,當(dāng)時是六點二十六。”

        “法醫(yī)最終把張博明的死亡時間確定到十分鐘以內(nèi),即六點到六點十分,也就是說你有16到26分鐘的時間清理現(xiàn)場回到病房偽裝出什么都沒法生過的樣子——對一般人來說這點時間左支右絀,但對你來說根本不是問題,畫師。”林炡浮起冷笑:“像你這樣的殺人老手,可能連六分鐘都不需要。”

        吳雩沙啞道:“我根本沒有看到那張紙條,更不知道六點要上天臺找張博明的事,有動機謀害他的人是你!”

        “你有辦法證明你沒看到那張紙條嗎?”

        “你……”

        “我有,”林炡淡淡道。

        他一手持槍毫不放松,另一手探進大衣胸前內(nèi)袋,在吳雩和張志興兩人錯愕的目光中抽出了半張紙,嘩啦一亮。

        “張博明塞進你病房門縫里的紙條我還留著,做個筆跡鑒定就能辨明真?zhèn)巍!彼鄣赘‖F(xiàn)出嘲弄般的神情:“——沒想到吧?”

        “!!”張志興瞳孔急速放大顫栗,直勾勾盯著那半張紙。

        吳雩卻感覺荒謬地笑了聲,盡管因為傷痛而格外短促:“這張紙要是真能被調(diào)查組采信,一年前你就該拿出來了。當(dāng)時你之所以不敢拿,就是因為你心里最清楚我根本沒看過這張紙,甚至不知道紙上的原字原句,只要拿出來我必然激烈反駁爭辯,反而會徒增你的嫌疑,而你才是真正不敢跟調(diào)查組對質(zhì)的那個人!”

        林炡一哂:“當(dāng)年我確實扳不倒你,但現(xiàn)在情況已經(jīng)不同了。步重華販毒殺人越獄證據(jù)確鑿,你跟步重華是什么關(guān)系稍微調(diào)查一下就能水落石出。如果我現(xiàn)在把這張紙作為證據(jù)呈上公安部,你覺得他們還信不信你絲毫不知情?”

        張志興驀然回頭看向吳雩,一句“你跟步重華是什么關(guān)系?!”幾乎要沖口而出。

        吳雩搖著頭,向后退了半步,脊背靠在水泥柱上。他甚至連保持站立都已經(jīng)很困難了,但神情沒有任何被揭發(fā)的狼狽惶恐,望著林炡的目光甚至有點憐憫:“你是不是以為你車輪里的泥土樣本是我提取的?”

        “什么?”林炡一愣。

        “不是,是江停。”

        張志興尚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林炡卻醍醐灌頂,臉色劇變!

        “對,你猜得沒錯。江停一直待在津海市公安局沒走,也就是說技術(shù)總隊對泥土樣本的對比鑒定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指使綁匪駕車撞翻我和步重華并把我們和彭宛一起綁架關(guān)進密室的人正是你。”吳雩望著他搖了搖頭,有點嘲諷的遺憾:“你還想繼續(xù)在這里跟我爭論調(diào)查組能不能采信這張紙條嗎?現(xiàn)在調(diào)查組估計已經(jīng)開進你家了吧。”

        這簡直是一招絕殺,連張志興都萬萬沒想到,林炡脫口怒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我根本沒有任何——”

        “沒有動機?不,你有。”

        吳雩嗆咳起來,邊嗆咳邊笑,那笑聲比哭還讓人難受:“十年前張博明貪功冒進,沒理睬我的求救信號,導(dǎo)致我差點遭遇暴露的危險。可是我為什么會遭遇暴露的危險?誰向塞耶他們透出消息說毒幫里混進了臥底的?”

        林炡說:“我怎么可能……”

        “十年后我跟步重華在工業(yè)區(qū)廢棄高速上被撞車綁架,綁匪留下了一具燒焦的尸體,指紋dna與十年前大興縣運毒案中一名逃犯吻合,那名逃犯曾經(jīng)受雇于‘茶馬古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會認(rèn)為那是巧合?”

        “你!”

        “那不是巧合,”吳雩再次毫不留情打斷了林炡,說:“我也是到現(xiàn)在才想明白其中的關(guān)竅。”

        “十年前我發(fā)現(xiàn)大興縣運毒案牽扯到網(wǎng)絡(luò)販毒,順藤摸瓜查到了‘茶馬古道’,并把這個網(wǎng)站的存在匯報給了特情組,那也是茶馬古道第一次出現(xiàn)在公安部的視野里。你得知這件事后,立刻火速空降特情組,僅僅三個月后我就在抓捕亞瑟·霍奇森的行動中遭遇到了暴露的危機。”

        “——所有一切都不是巧合,是被精心設(shè)計好的滅口,真正的兇手是你。”吳雩緊盯著林炡青白交錯的面孔:“在十多年前國內(nèi)連互聯(lián)網(wǎng)都不太發(fā)達(dá)的情況下辦起一個暗網(wǎng)運毒網(wǎng)站,還具備強大的反網(wǎng)警偵察能力,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唯有你,林炡。”

        “你是茶馬古道真正的運營人。”

        仿佛無形的炸彈在虛空中爆開,林炡臉色一瞬間難以形容,緊接著失態(tài)地怒斥:“胡說八道!我跟蹤你們是為了調(diào)查步重華!彭宛那個案子的疑點,彭宛跟步家的血仇——”

        他槍口因激動而下意識一歪,就在這時吳雩閃電般縱身上前,砰一聲槍口走火,子彈打得墻灰飛濺!

        張志興立刻抱頭退到水泥柱后,下一顆子彈呼嘯而至,石灰碎塊應(yīng)聲爆起。林炡被吳雩摁倒在地,扭打中還想扣動扳機,但吳雩咬牙死死抓著他的手猛摜,腕骨觸地劇震,槍柄脫手而出,打著旋哐當(dāng)撞上了墻角!

        “艸!”林炡只來得及從牙縫里迸出一個字,翻身要去抓槍,吳雩卻搶先一步,人還在地上手肘便重?fù)粝蛄譃谙潯呛喼笔莻鬼魅般不可思議的角度和速度,林炡當(dāng)場一軟跪倒在地,向吳雩重踹數(shù)腳,掙扎混亂中就像兩頭困獸抵死搏斗在一起!

        張志興錯愕驚疑,躲在掩體后探頭一望,黑暗中根本看不清兩人的動作,只見吳雩飛起一腳把林炡踹退數(shù)步,扶著大樓落地窗框邊的墻面踉蹌起身,哇地猛然躬身嗆咳——

        他已經(jīng)到強弩之末了。

        就在這一刻,打紅了眼的林炡沖上去,眼見就要把吳雩撞下樓!

        張志興指甲死死扣進墻面,瞪大的眼珠里映出下一幕:

        電光石火間,吳雩用盡全身力量抓住迎面沖來的林炡,也許他想把對方狠狠推向側(cè)面,但在無比混亂和慣性的作用下,只聽滿地碎石稀里嘩啦,林炡整個人滑下了窗臺——

        “!!”

        仿佛電影突然被按下停止鍵,瞬間張志興驚呆了,吳雩也驚呆了,所有畫面戛然凝固。

        嘭!一聲悶響,人體摔到地面的重響從樓下傳來,清晰得如同悶雷。

        “……”

        周遭一片漫長的死寂,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半點聲音,就好像所有空氣都在瞬間被盡數(shù)抽成真空。

        不知過了多久,遠(yuǎn)處大街上的喧嘩才終于一絲一絲從真空中滲透出來,仿佛漲潮般洶涌而入,變得格外清晰。

        張志興簡直不相信這一切那么輕易就結(jié)束了。他一步步走出柱子,夢游般穿過滿地碎石的大廳,站在樓層水泥臺邊緣向下望去,只見廢棄工地上伸手不見五指,黑暗中只能隱約望見地面橫陳著一道扭曲的人形。

        那是林炡。

        他死了。

        “呼……呼……”

        身后傳來吳雩粗重的喘息聲,他踉蹌退后,從地上撿起了什么東西——張志興觸電般一回頭,發(fā)現(xiàn)是林炡在搏斗中丟下來的那半張紙!

        張志興臉色微變,剛要伸手去拿,吳雩卻把紙條一折收進胸前內(nèi)袋,精疲力盡道:“待會拿給宋局他們做筆跡鑒定,應(yīng)該能算是張博明墜樓一案的重要證據(jù),雖然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意義了。”

        他竟然要拿去做筆跡鑒定?!

        張志興緊盯著吳雩那張慘白失血的面孔,腦子里的念頭飛快轉(zhuǎn)動,勉強擠出聲音:“依我看,要不還是把這張紙撕了吧。”

        吳雩一怔:“什么?”

        “是這樣的,你看。”張志興在吳雩疑惑的視線中定了定神,口氣變得從容下來:“現(xiàn)在活著的除了我們兩個,已經(jīng)沒人知道這張紙的存在了,而林炡的所作所為自然有其他證據(jù)作支撐。這張紙對你來說很不利,我不想到時候橫生枝節(jié),所以為了保護你……”

        吳雩松了口氣,不以為意:“沒有什么利不利的,人又不是我殺的。”

        “你不怕他們懷疑跟張博明一起登上天臺的人是你?!”張志興皺眉問。

        誰知吳雩卻搖了搖頭:“林炡之所以要把張博明滅口,根本原因不是所謂的集體榮譽,而是他害怕調(diào)查組開進特情,暴露出他利用特情網(wǎng)絡(luò)資源運營茶馬古道的事實。這張紙條是案情的重大突破口,一旦確認(rèn)張博明死亡有蹊蹺,調(diào)查組就可以開進林炡家查他的電腦,只要發(fā)現(xiàn)他登陸茶馬古道網(wǎng)站后臺的證據(jù),張博明墜樓彭宛被害我和步重華被綁架到密室這一系列案件都有了解答,真兇釘死了就是他。”

        張志興怔愣地站在那里。

        “我想不通的只是為什么他要費那么大周章對彭宛下手,又是密室又是綁架,如果真想殺她完全可以制造意外,干凈利落直接解決。”吳雩走到窗臺邊,一手扶著墻,探身向樓下望去:“不過我猜這個答案可能跟秦川有關(guān)系,現(xiàn)在林炡已經(jīng)死了,只能等抓到秦川再慢慢審問了。”

        “……解行。”

        “嗯?”

        張志興站在他身后問:“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報警吧。”吳雩低頭捂住自己的傷口,沙啞地嗆咳數(shù)聲,然后摸索著掏出手機:“我的傷撐不住了,必須立刻打120,待會警察趕到時麻煩您——”

        話音未落,一股大力從身后傳來,吳雩猝不及防向前一撲!

        這變故來得太猝不及防,吳雩本來面前就無遮無擋,原本扶著窗框的那只手又已經(jīng)收回來捂在了傷口上,這一推讓他直接摔出落地窗臺外,腳下一空——

        嘩啦!

        千鈞一發(fā)之際,吳雩條件反射向后抓,閃電般抓住腳手架,因為鋼筋在巨大沖力下“砰!哐!”兩聲重重撞擊,瞬間把他吊在了半空!

        吳雩僅靠一只手死死抓著鋼管,驚險懸掛在大樓外,難以置信地仰頭望去。

        樓層窗臺內(nèi),張志興毫無表情地俯視著他,陰影中一雙老眼森然閃爍,剛才的慌亂驚愕和六神無主都如面具般,轉(zhuǎn)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什么……”

        張志興半蹲在地上,居高臨下看著吳雩震驚的臉,緩緩問:“我明明已經(jīng)讓你把這張紙撕了,為什么不聽呢?”

        “……”

        “我本來真的不想殺你,也完全沒必要,如果不是你堅持要把那張紙條拿去做筆跡鑒定的話。”

        寒風(fēng)卷過半空,吳雩用力閉上眼睛,似是要竭力理清這匪夷所思的因果,再睜開時他眼底充滿了絕望和驚怒:“……是你。”

        張志興微微一笑。

        “那張紙根本不是張博明,而是你寫的。你從張博明病房出來后,上樓把紙條塞進了我病房門縫,林炡拿著紙條下去質(zhì)問張博明時,他一看紙條筆跡就認(rèn)出了你這個父親,但出于替你打掩護的心理,他當(dāng)場承認(rèn)了紙條是自己所留,因此他死后我和林炡都完全沒有往你身上懷疑。”

        “那天下午六點登上天臺的也只有張博明一個人,他是上去見你的。”吳雩眼眶中漸漸浮上血絲,一字字從牙縫里道:“但他萬萬沒想到,你為了掩蓋自己的所作所為……竟然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推下了樓……”

        “不是我!”張志興沉定的表情突然被打破了,怒吼沖口而出:“他是因為你才死的!”

        吳雩咬緊牙關(guān)瞪著他,只見張志興抓著窗框的手因暴怒而青筋突起:“我那天本來想解決的人是你,沒想到上樓的人卻是他!他說考慮清楚了,決定要去特情組告發(fā)我,為此前途盡毀甚至付出任何代價都無所謂!爭執(zhí)中他從天臺邊緣摔了下去,我想去救他!但已經(jīng)晚了,晚了!!”

        “……”吳雩喃喃地重復(fù):“他說他要去特情組告發(fā)你。”

        荒唐諷刺悲涼和無可奈何同時涌上咽喉,讓吳雩的嗓子劇痛到痙攣,“怪不得張博明對林炡說自己虛偽無能,原來他當(dāng)時就意識到了,他已經(jīng)知道了幕后黑手就是你——”

        他知道了為什么十年前自己沒有看見吳雩發(fā)出的求救信號,也知道了父親為什么要慌著置畫師于死地。

        但他當(dāng)時不敢告訴吳雩。

        他跪在地上痛哭失聲,是哭那無辜犧牲的英魂,也是哭自己不敢揭發(fā)父親的懦弱與卑鄙。

        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知道那兩個小時里張博明到底想了什么,親情大義道德譴責(zé)和良心質(zhì)問在他激烈的心理掙扎中都占據(jù)了多少成分。不過兩個小時后,當(dāng)他看到林炡手里那張紙條時,所有掙扎都不重要了——他意識到如果自己選擇去當(dāng)沉默的幫兇,父親便會對吳雩下手滅口。吳雩知不知道實情不重要,只要他活著,他本身就是張志興所有罪行的證據(jù)!

        因此張博明不顧一切做出了決定,他在紙條上約定的六點到來時獨自一人登上天臺,是為了告訴張志興他已經(jīng)知道了所有真相,要拼盡所有代價揭發(fā)這個親生父親!

        “……隱藏求救信號的人是你,”吳雩含著滾燙的血氣輕輕道,“茶馬古道的幕后創(chuàng)辦者是你。”

        張志興眼眶通紅,但依舊死死盯著吳雩,絲毫不為所動:“你也許不知道,我兒子直到最后一刻都在想盡辦法掩護你。不過那已經(jīng)無所謂了。”

        他站起身,走到另一端墻角撿起之前林炡被打落的槍,回到落地窗臺邊指著懸掛在半空的吳雩,然后槍口略微移動,瞄準(zhǔn)了被吳雩緊緊抓住的那根鋼管:

        “如果你剛才把紙條撕毀,現(xiàn)在一切都不會發(fā)生,你本來是沒必要死的。”

        吳雩張大的瞳孔中映出槍口,只見張志興食指扣向扳機:

        “永別了,畫師。”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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