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144綢繆
“按你的說法,她顯然別有所求,步步為營是盡所能防范或可的差池。”女特工的語速隨談話的節奏略有加快,“只是她所求為何?昔日的天才少女,久經波折反泯然眾人,分明才情仍在、智慧不減。她非是離開聚光燈無法茍活的脾性,卻也不該屈居人下。你說這是何故?”
查特韋格想便是她一鳴驚人后鮮以林賽或瓊恩名義活動的緣由,他都不能參悟,更遑論以萊納之微末潛行期年。只好滿口敷衍找個還著邊際的托辭,“大約是華尼托相中進組,個中歷練權當一時過場,叫好事者難能非議。”
倒是正中女特工和旁聽者下懷。自x教授揭開塵封的國立新科調往事,搜查沒有太多進展。
曼因斯夫婦導領下業已面目不詳的基因項目雛形,和經年后九頭蛇悄然重啟的科學尖端之間,多少重合已難求證。如同頃刻間將晝以繼夜的成果付之一炬的事故,數十前的真假、數十間的波折,真相隨時光斑駁,還殘留幾分?便是阿琳娜掌下的誠信辦在橫跨數十年的企圖中,扮演著怎樣角色,也只能寄希望于當事人點撥一二。
正巧查特韋格談到了華尼托,作為九頭蛇科研一脈之首又招羅萊納逐流基因工程方面人才,想來一度廢置、悄無聲息重啟的舊項目上面,那位博士至少有幾分話語權。若猜的不錯,此類大項目必是各方明爭暗斗的焦點,查特韋格不可能一無所知。
“已被重啟數十年前國立新科調曼因斯夫婦的機密項目,而掃清障礙么?”女特工盡力克制詞氣語調,話音里仍比尋常平鋪直敘多了好些情緒。她只覺全身血液在沸騰,她已很久沒有過熱血鼎沸的感覺。和反派總是也必須冷靜的陰冷算計不同,作正義的友人會給以漫畫書似的雀躍,因為你覺得你為了有需要的人做了些什么,哪怕微不足道、哪怕九死一生。聽起來很荒謬,從前的她也認為荒謬。可生命的真諦又豈非荒謬二字?
娜塔莎是故意拋出底牌。調查并不順利的查爾斯和萬磁王也不是了無收獲。看起來他們得到了所想要,至少一部分。更值得慶賀的是他們趕了回來。坐在查特韋格的對面,娜塔莎的底氣又足了幾分。
她、托尼還有觀察室里的所有人,都沒有錯過,提到“曼因斯夫婦”的瞬間,查特韋格的瞳孔怎樣猛然收緊、警惕外露。仿佛那是禁忌的代名詞,理該和歲月一道掩埋。
從震驚中回味的查特韋格似是而非道:“這個名字,倒有些似曾相識。”
沒有人知道那一瞬間給他的震撼,他幾乎要懷疑是否那人親口轉述。可他很快冷靜,明白是對方詐他的手腕。那人縱有千般不滿,也斷然不會冒失與神盾局傾訴,隱忍多年又豈甘一時沖動而功虧一簣何況他并不覺得那人會有不滿。他們之中,最漠然當她。旁人談起至多還有一刻驚艷,一時扼腕,獨她純粹就事論事。
雖是話說回來也難怪。若非這性子,又哪能有今日?
只是不知神盾局從何處誤打誤撞聽說了曼因斯和國立新科調?本該和塵灰封存的往事,終究不適宜翻新。
“年代久遠,記不清正常。”出乎查特韋格意料是神盾局沒有就此大做文章,至少暫時是。這個總是放蕩不羈的天才花花公子,又一次在關鍵也戲劇的時刻開口,用斯塔克式的漫不經心附和,“何況這對夫婦算不上知名人士,保密機構的領頭人想必篤行低調,尤其當年改寫一切的重大事故后,他們和整個項目也就這么銷聲匿跡。或許是更名易姓在別處有了新生活也未可知。數十年前的過往本難盡查,實驗檔案盡毀更是難上添難。縱然人資皆備,尚缺東風一席,盡可能復原。大海撈針的復檔,大概沒有比記載是是非非的誠信辦,更適合吧?”
誤打亂撞,確然當屬誠信辦此類雜亂文牘積了一地、不甚關緊的機構,興許在相干、不相干的報道摸出只言片語,可窺一斑呢?
原來兜兜轉轉,只是想挖阿琳娜和她的誠信辦。查特韋格才松了口氣復又警惕起來。直覺和理性又在告示他,這一出許不如表面看得直白明了。
塵封數十年曾于無聲處、知情者內掀起波瀾壯闊的企劃,虎頭蛇尾在震驚和疑問中終結,縱是檔案悉數毀于事故、為火舌吞沒,從未消亡是這些年此消彼長的揣摩聲。這樣的隱秘不可能不值得深究,哪怕阿琳娜和誠信辦牽扯其間,又何至于本末倒置?
“誠信辦的地位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卻備受尊崇,憑的不正是那點恪守中正、不失偏頗?你們如此猜忌,實是愧對它的清名。”查特韋格說得正義凜然,心下自嘲何來清名。
誠信辦左右逢源、獨辟一隅、完好無恙,其實并非無恙是幾易其主。正如斯塔克所言,誠信辦角色特殊,歷來為各方勢力爭搶對象。誠信辦又是大多數人心里那根拔不掉、不忍棄的尖刺,因近年來一直牢牢把控在華尼托手中。那個年輕女人也不曉何來的天大本事,竟是一樁一件從他們那群老狐貍手下偷來把持,偏偏動作迅猛、手段利落,等回過神,業已屈居下風。
阿琳娜智計平平,穩坐此位,得托華尼托信賴。不過……那個女人的信賴,從來值得玩味。想她阿琳娜恐還無意識,只傻傻獻著誠心。
托尼僅是掀了下眼皮,查特韋格的應對實屬意料之中。“所謂清名,說到底是人賦予。你說它是亂斗中一股清流,屹立而不倒,它便是清流;你說它是齷齪鬼蜮的具象化它便是骯臟。可沒有人會白費那許多精力捏造骯臟形態,舉目皆是,何必人造?倒是清名不得不仔細維護,好在亮麗旗幟下轉手些不方便轉手的。”
斯塔克當然不是在聊哲學。話說到這份上,好像也沒有再狡辯的必要。
查特韋格顯然也沒有再狡辯的心思。起初的狡辯也不盡為狡辯——至少看起來他嘗試過了。
說九頭蛇忠心其實是誤解,九頭蛇人一生一次的忠誠大概也限于被捕后無線逼臨死亡的那刻,且忠誠和所握的信息量成反比。哪有什么不問生死的信仰和奉獻,就算有也不會是在潮濕發霉的犄角旮旯。這個終年陰云不散,每時每秒在上演離間和反間的地方,人心俱是茍活、利益、地位、權柄而生。
何況供出了華尼托掌控的誠信辦,于他查特韋格有何損失?便是那兩位興許比華尼托更巴不得他死的老朋友,也不會計較這個問題。
“你既已猜到……”查特韋格雙手合十,“阿琳娜·埃里克森博士是名值得尊敬的成員,在這略嫌枯燥的崗位勤勤懇懇堅持多年,不爭不搶,一心一意為組織培育好苗子。”
他的神情面色和他的口吻一樣,官方至極,頗為無趣。查特韋格頓了頓,許是自己也忍受不了讀稿似的一唱三嘆,切回了正常模式,“你可以將她的職責理解為人才辦主任,或者時髦些的說法人事部經理。這個被你們成為誠信辦的機構,全名實際上叫‘學術卓越與誠信辦公室’,盡管這在高等學府里幾乎是查漏、查重、放抄襲、抓學風的行政分支之統稱,但你們應把關注點放在‘卓越’二字。除了這些程式化的學術端正問題,阿琳娜的部門是新人培養中不可或缺的一個環節。
“這應該不難理吧。作為名義上督察學風的機構,不論瑕瑜良莠的大小課題都要上報以供審查。理論上雖不應以權限為私用,但實際上不能否認的是這個機構掌握了所有課題。所以,凡是被看好的新人名錄都會提交到阿琳娜處,由她根據個人特長而劃分進課題組磨練。至于一些極為出類拔萃的苗子,按她的做法會先留用身邊親自帶教,短至數月長達數年后,再派遣到頂級項目中——這類項目因其精密度、保密性等等,幾乎不納新人,而冠以阿琳娜蓋章的年輕人,幾乎是對后起之秀的最佳保障。”
查特韋格沒有說的是,那僅限于一般人才的分配納用。對于各方勢力自幼栽培,或早早物色妥定的嫡系,并不會走廣開枝蔓的一套繁瑣。九頭蛇或許相信放養,但更相信恩威并施。畢竟誰也沒法保證,放還青天的飛鳥會有一日,不再思歸。作為一個嚴謹的組織,他們不希望也不容忍相中的爪牙跳脫出圈。
“人才。”娜塔莎咀嚼著這詞,仿佛是什么艱澀難懂的生僻詞匯,“想來我們的朋友萊納也是這備受關照的人才庫里一員。我有一點不明白,她似乎為華尼托早早看中,送去阿琳娜處栽培,這位華尼托博士就不擔心阿琳娜收了別人好處把他一心看中的苗子轉贈?”
“這不可能。”查特韋格笑道,“因為阿琳娜本就是華尼托的人。誰的墻角都能被挖,但不可能反過來挖華尼托的墻角。”話雖如此,阿琳娜在職多年,并沒有為誰挖過誰的墻角。她若是私受好處亂作主意的人,也不會在那位置坐到今天。
“又是華尼托。”女特工也笑了,“他處處壓你們一籌,你們就沒想過反抗么?”
“反抗的后果,你不是看見了——就在你面前。”查特韋格半作調笑回應。連他自己也說不好,他落到今天下場是技不如人咎由自取,還是網入某人早精心布謀的陷阱。有一點他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華尼托那個孩子,他從未有一天將她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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