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真相的揭露與坦白猝不及防,裴星洲猛地咳了起來,方才帶給他舒適涼意的水此時倒成了一根根小針在戳扎著他的肺部。
似乎是沒有料到他會有這么大的反應,褚津渡下意識地朝著他的方向走了兩步,卻又不知在想到什么后忽然頓住。
除了斷斷續(xù)續(xù)的咳聲,空氣中逐漸彌漫起了沉重的氣氛。
只是與褚津渡想的驚慌不同的是,此時裴星洲心里卻十分坦然,甚至有一種“終于來了”的感覺。算算時間,隨著主角受被相認的那天越來越近,在運動會過后,“假少爺”這個身份是該逐漸被揭露了。
而對于褚津渡的知情,他也不奇怪,畢竟兩家一向很要好,更何況還涉及聯姻,這么重大的事情,裴家根本瞞不住褚家。
——只是面子工程還是要做的。等到終于平靜了下來后,他抬頭看向面前的主角攻,緩緩開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褚津渡看著眼前的人眼眶微紅,烏黑眸中晶瑩的淚欲落不落,就連說出口的話都帶著幾分顫抖與沙啞,心中忽然又有些不是滋味了。
“昨天……我爸突然把我叫回家——”
“夠了!”裴星洲忽然開口打斷了對方的話,不顧男生有些驚訝的眼神,閉了閉眼,情緒忽然有些崩潰了起來:“是他們告訴你們的吧?呵——我就知道,說什么我永遠還是他們的孩子,實際上根本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認回他們的親生兒子!”
“……親生兒子?”褚津渡敏銳地抓住了其中的關鍵詞,有些疑惑地重復道。
……嗯?主角攻不知道真少爺是誰嗎?原本神情激動的裴星洲臉色短暫地滯了一下,他看著表情不似作假的男生,試探性地問道:“他們沒有告訴你其他的嗎?”
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在原著當中,裴家可是將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褚家,而身為褚家獨子的褚津渡自然也知道了主角受的身份。
——怎么到了他這里,劇情就變了呢?
此時的裴星洲看著若有所思的褚津渡,忽然對于原本應該接下去的演戲產生了懷疑。
褚津渡眉頭微蹙,還不等他想清楚,微顫的聲音便在房間中響起,他抬眼看去:
“我……我不是故意要兇你的,我——”黑發(fā)少年有些惴惴不安地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了幾步,垂在身側的手有些不安地蜷縮著,步履凌亂,皺著眉的模樣看起來無措極了。
他看著短短的時間內情緒大起大落的少年,神色微動,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就在這時,似是察覺了男生想要開口的意圖,原本還在幾步開外的裴星洲忽然便撲了上來,白皙柔軟的手掌一下子捂住了褚津渡半開的嘴,有些懇求意味地努力湊到他的耳邊,哽咽地小聲說道:“求、求求你了,別再說了。”
你再說些其他不合原著的話,我還怎么演啊!
主角攻忽然便沉默了下來,只是覆在臉頰上的手卻依舊未移開。
就在兩人陷入了一種僵持的狀態(tài)時,裴星洲假裝抽噎了一下,說道:“這件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別人?”
在說出這句請求的時候,少年甚至不敢抬頭去看對方的臉,似乎在那雙黑眸的注視下,自己所有不可見人的小心思都被完全剖開剝露在他的面前。
此時的“假少爺”頹然地松開了原本覆在男生面上的手,低頭暗地嘲弄自己:他怎么會答應呢?任誰站在這里,現在都會只想揭穿自己虛假的偽裝。
“……好。”當聽到對方的回答時,少年看起來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原本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伸出,緊緊攥住了未婚夫的衣擺,有些語無倫次地開口:
“我、我真的很害怕,阿渡,你要相信我,我不想被拋下——”尾音甚至帶上了幾分輕顫的哭腔。可是緊接著,他的手便被從男生衣服上拽了下來。
裴星洲怔怔地看著面前的人,眨了眨眼,臉上的表情甚至出現了一瞬的空白。正當他不知所措的時候,頭頂忽然傳來了輕輕的按壓,男生的動作很僵硬,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開口道:“你不會被拋下的。”
他聽著耳邊主角攻有些緊張的承諾,抿了抿唇,半晌,才在心中那個[避免悲慘結局]的進度條上前進了一步。
從眼下的情形看來,他似乎正在一步步逐漸脫離原著中惹得眾人厭棄的悲慘結局。
當送走主角攻后,裴星洲站在宿舍的窗邊,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想到即將要發(fā)生的事情,忽然勾唇笑了一下,頰邊的小渦若隱若現。
“現在才是正式開始。”
……
從黃和在喻止青面上幾乎脫口的話語,到褚津渡選擇來找自己,只是短短兩天的時間,但裴星洲卻意識到,有什么東西已經開始悄然變化了。
當他第一次去食堂吃飯,被“不小心”撞到肩膀,到體育課回來后,看著自己的桌子上的試卷被扔在地上甚至踩了一腳……披著一層薄紗的真相正逐漸流傳于豪門子弟階層。
裴星洲看著那張邊緣破損的試卷,想要彎腰拾起來,卻在低下頭的一瞬間,被什么東西狠狠砸了一下后背。當他悶哼一聲直起腰來的時候,才意識到剛才擊中了自己的,是講臺上的黑板擦。
他眉頭微蹙,忍著疼痛將板擦拾起,再次抬起眼的時候,看著此時站在講臺上的兩個男生,眸色冰冷,緩緩開口道:“理由?”
出乎意料的詢問使得那兩個以為會被立刻反擊的男生壯大了膽,其中一個剃著寸頭的男生從身前拿起了一根粉筆,邊上下拋著邊打量著身型單薄的裴星洲,忽然嗤笑了一聲:“你以為你還是裴家的小少爺嗎?成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分明是個山雞,卻偏要披上鳳凰的皮!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裴星洲意識到,對方就是純粹來找茬的。他冷笑了一聲,白皙修長的手攥緊了手中的黑板擦,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是不是裴家的人,需要你來置喙?你算哪根蔥?”
似乎越平靜地反駁對方,越能使蓄意挑釁的人感到憤怒,寸頭男生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剛準備說什么,便看到了此時陸陸續(xù)續(xù)從體育課上回來的同學,他下意識地選擇了閉嘴。
只是他不開口,另外一個帶著眼鏡的男生卻好似從人越來越多的情形中莫名增加了底氣,他說話有些磕巴,卻故意拔高了聲音:
“你就是一個冒牌貨!平日里你仗著裴家小少爺的身份,在班里想干什么干什么,我就是看不慣你不守規(guī)矩,聽說你還……你還欺負同學,你以為失去了裴家的庇護,還能像之前那樣威風嗎?!”
這么一番慷慨激昂的“譴責”自然被陸續(xù)回到班中的同學聽到了,一瞬間,同學們神色各異,他們紛紛看向了被瘋狂輸出的對象。
如果不是因為場合不對,裴星洲簡直要笑出聲來了,如果囂張也能算是一種罪,那警察局都要忙不過來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身邊仍空著的主角受的位置,想著褚津渡早在體育課前就去校外參加比賽了,估計兩人一時半會應該還回不來,便放下了心來。他可不想自己多日來營造的傻白小少爺的形象被破壞。
裴星洲將還握在手中的卷子放下,然后便一步一步走上了講臺,邊開口道:
“我在班里想干什么干什么?我不守規(guī)矩?我還欺負同學?”每說一句話,少年便向前走一步,看著講臺上緩緩往后退的兩人,忽然笑了一下,然后在離講臺還有幾步遠的時候,揚起了手中的黑板擦,作勢要扔。
一瞬間,那兩人的表情瞬間慌亂了起來,甚至在下講臺的時候,因為太過急切,互相絆倒了對方。
“嘭——”的一聲,兩人紛紛臉朝下狠狠摔在了地上。裴星洲收回了手中的板擦,在預備鈴打響的時候,快步走到了講臺前,將其重新放了上去。就在這時,從余光中他瞥見了從后門走進來的喻止青,對方臉上的神情還帶著幾分罕見的焦急之色,他剛想轉身朝對方說些什么,便看見了男生從座位上拿起了自己的書包,目不斜視地走了出去。
裴星洲抬起的手一下便僵在了半空中。
因為體育課是下午倒數第二節(jié)課,所以最后一節(jié)課,他看著身邊空蕩蕩的座位,下意識地想到:到底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喻止青才會這么匆忙,甚至要提前一節(jié)課離開?
只是這個答案還沒想明白,他便在放學后,被老師叫到了辦公室。——而同樣站在辦公室里的,還有那兩個下午因為摔倒流了鼻血而被送到校醫(yī)室的男生,和另外兩個中年男女。
“這就是今天欺負我們家兒子的人嗎?”一臉心疼地看著眼鏡男的卷發(fā)女人聲音有些尖利:“看把我們家兒子的臉搞成什么樣子了?這樣的學生簡直太惡劣了!”
班主任抬手示意了對方安靜后,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在心里嘆了口氣,面上溫和地說道:“星洲啊,老師問你,今天下午你是不是和兩個同學起矛盾了?”
裴星洲的視線劃過那兩個臉上顫著紗布的男生,看著他們兩個人現在狼狽的樣子,在心里罵了一句活該。只是面上卻還要順著老師的話,乖乖地點了點頭,當看向那兩個家長的時候,面上劃過一絲不安,卻還是在班主任溫和的目光中輕聲說道:
“老師,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只是想歸還黑板擦,沒想到把講臺上的同學嚇到了。”
只是聽到他這句話,班主任卻皺起了眉頭,她的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說道:“是這樣嗎?可是老師聽他們說,是你故意恐嚇他們,所以他們才會受傷的。”
裴星洲錯愕地抬起了頭,有些驚訝地看向了那兩個眼神躲閃的男生,立刻反駁道:“明明是他們……”
這時,寸頭男生的父親開口了,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裴星洲的身邊,臉上揚起了和藹的笑容,像是在看著自己的小輩一樣,溫聲說道:“叔叔知道你們還都是小孩子,鬧著玩的,我也不會放到心里去。”
話音剛落,站在他身后的寸頭男生瞬間睜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大聲叫到:“爸爸——!”
只是男人仍舊不為所動,他只是看著孤身一人的裴星洲,輕咳了一聲,繼續(xù)說道:“但是吧,小洲啊,你看——這件事也不只是牽扯到了我們家孩子,對吧。”
眼鏡男的媽媽狠狠地點了點頭,有些心疼地捧著她的寶貝兒子的臉蛋,長吁短嘆地哀叫著。
裴星洲心里冷眼看著,表面上卻乖巧地點了點頭,附和道:“你說的對,叔叔,他們兩個都太不小心了,下一次可不能再這樣了,你看,他們摔得該有多疼啊。”
中年男人的表情似乎凝固了一瞬,一瞬間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下意識地轉頭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似乎也在隱隱責備他的愚笨。
只是在重新轉過頭來的時候,他又調整好了表情,開口說道:“叔叔知道你小,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在班主任的面前,你給受傷的兩個同學道個歉,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之后你們還是好朋友。”
說完,男人伸出手來,似乎想要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卻被早就心懷警惕的裴星洲不著痕跡地避了過去,只留下那只微胖的手落在了半空中。
寸頭男生的爸爸看起來有些尷尬,卻還是勉強維持住了臉上的笑容,似乎明擺著在等待裴星洲的道歉。
班主任看著面前的這一幕,因為是家長,也不好插話,但是在聽到男人要讓少年道歉的時候,她的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女人皺了皺眉,有些不贊同地說道:“這位家長,你先別著急,現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沒必要——”
她的話一下子就被尖利的女聲打斷了,眼鏡男的媽媽情緒激動地說道:“還不清楚嘛!現在的局面已經非常清楚了,就是這個同學故意恐嚇我們家孩子,才讓他從講臺上摔了下來,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說著說著,女人便要沖到裴星洲的面前,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了。
——而班主任剩下的話也在這時才得以說完:“沒必要在裴同學的家長來之前,就早早蓋棺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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