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疑有他，笑的勉強，“謝謝，我寧愿不記得！”

        我將手抽回來，他雖然叫做沈佳寧，卻不是我愛的那個沈佳寧，我的沈佳寧找不到了，和我的記憶一同消失不見了。

        “走吧，先回去，我想一想接下來怎么做！”我疲憊地靠在椅背上，再也支撐不住，昏睡過去。

        那張在沈佳寧的車子出現的胡夏的名片，那輛開往新立街108號的出租車，說要送我出國的染霜，我不知道誰在說謊，也知道，這謊言的背后到底有著什么。我只知道，我醒了，徹底醒了。

        夢里沒了黑暗，霧一般的蒼白。我什么也看不到，平靜的有些慌張。

        “一一，醒了，你睡很久了！”有人叫我，聲音溫柔低沉。

        我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沈佳寧淺笑著附下身來。我眼眶微微濕潤，鼻子也跟著酸澀起來，下意識的伸開雙臂環抱住他的脖子，“沈佳寧，你不要不要我！”

        我抱的很緊，鼻子聞到的卻是陌生的味道。我有些失望，訕訕地松開手道歉，“對不起，我可能，睡懵了！”

        “沒事，我并不介意！”沈佳寧依舊笑的溫柔，見我坐起便走到窗邊將窗簾全部拉開，陽光一下子照進來，刺眼的很。

        我似乎很久沒有這么站在陽光之下，有些不適應的瞇起眼睛。

        “你睡太久了，應該多曬曬太陽，這樣腦袋才會好起來！”沈佳寧話里有話，我聽著，點頭，翻身下床去衣柜里拿衣服，卻在拉開的那一瞬間怔住。

        我呆呆看著衣柜里滿滿的裙子，帶著大大的口袋，像極了一個一個灰色套子，人被裝在里面，無比安全。

        “第一次見你，你就穿著這樣的裙子，橫沖直撞地攔住了我的車，不管不顧地坐上來就讓我帶你走。如果當時，我真的帶你走了，結局會如何？”沈佳寧逆光而立，背影挺拔厚重，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覺得如山一般，讓人安定踏實。

        “沈佳寧，我要告他！”我揚起下巴，狠狠地抿住唇角。

        “告誰？蕭瑾冬？”沈佳寧問。

        “是，我要告蕭瑾冬，我要告他非法囚禁，我要告他謀殺，我要告他……強奸！”眼前一片模糊，我拼命吸著鼻子，眼淚卻還是不自知的留了下來。

        下一刻，我被人抱住，懷抱溫暖踏實。

        我聽見一個聲音說，“一一，你還有我！”

        我的整個身體瞬間僵住，就那樣任由他抱著。曾經有個人，在我醉酒的時候，夢魘的時候，胡鬧任性發瘋的時候，他就會這樣抱著我，一遍一遍的說，宋一，你還有我！

        那個人叫沈佳寧，而我把他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我冷靜的將人推開，“你不是他，沈佳寧，你不是他！”

        沈佳寧定定地看著我突然笑了起來，笑的輕蔑諷刺，“宋一，有時候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是醒著，還是睡著！”

        “我也很想知道，我究竟是醒著還是睡著，可能很快就會有結果了！”我抬手去解胸前的扣子，一顆兩顆，里面空空如也。

        沈佳寧盯著我，片刻后倉皇而逃。

        我笑的花枝亂顫，你看，他真的不是我的沈佳寧。如果是，他這個時候一定會抱著我，喊著我小妖精小寶貝，恨不得親吻我的小腳丫。

        我笑的停不下來，直到胃都跟著抽疼起來，才趴在床上，艱難地換好了裙子出門。

        沈佳寧已經恢復平靜，拉著我去找律師，我遇見了顧青，在這座城市最好的律師事務所里，他坐在高級辦公桌前，用俯視眾生的目光看著我。

        他說，“宋一，你真作！”

        在他們這些人眼里，蕭瑾冬就是神，能得到神的眷顧，無論是成為奴仆還是成為心頭朱砂，那都是幸運的，都要感激涕零的。

        “顧律師，你是不能接，還是不敢接，如果不能，那我換人，如果不敢，那就閉嘴！”我冷冷的反擊，身后站著沈佳寧，即便不是我的，也足以給我勇氣。

        “哼，我倒要看看，在這里，你能不能找到能接又敢接的人！”顧青笑的諷刺。

        我轉頭往外走，立在律師事務所旋轉樓梯的頂端，對著下面吼，“我要告蕭瑾冬利用違禁藥物強奸囚禁未成年少女！我要告蕭瑾冬利用違禁藥物強奸囚禁未成年少女！”

        我的聲音，闖過長長的階梯，一層一層，無人回應，卻久久不散。

        顧青出來狠狠拽了我一把，“宋一，你丫瘋夠了沒有？”

        “沒有！”我嘗試甩開他的禁錮，卻看到電梯門打開，一身黑色西裝，神色肅穆陰沉的蕭瑾冬走了出來。

        我愣住，有些慌，下意識的望向沈佳寧。沈佳寧在看到蕭瑾冬的時候已經快步走了過來，我順勢拉住了他的手，心里這才堅定起來。

        “顧青，松手！”蕭瑾冬皺眉看著顧青，語氣平淡。

        顧青恨恨地松開自覺走到了蕭瑾冬的身后，蕭瑾冬的目光從我的臉上挪到了沈佳寧的臉上，嘴角微勾，“沈佳寧，你果然回來了！”

        “蕭總，好久不見！”沈佳寧手握的死緊，我疼的有些抖，抬眼看他卻發現他的神色竟比我還要凌冽。

        “阿寧，我們走！”我不想面對蕭瑾冬，至少在法院開庭之前不要。

        “不見見故人嗎？”蕭瑾冬突然又道，我不解，身后卻響起清亮的笑聲，“瑾冬，你來了，律師看過了合同，沒什么問題，明天就可以召開收購國華的新聞發布會了！”

        我和沈佳寧同時回頭，霍水仙一襲黑色職業套裙，勾勒著完美的身段，自信優雅地走了過來。目光一一掠過我們，直接挽上了蕭瑾冬的胳膊，問道單純而又疏離。

        “瑾冬，他們是誰？”

        我怔住，呆呆地看著沈佳寧。霍水仙說，他們是誰。目光看著我，看著沈佳寧。

        原來不僅僅是我，別人也知道，這個沈佳寧，并不是我記憶中的沈佳寧，那么我的沈佳寧去了哪里？而我身邊的這個人究竟是誰。

        我有些頭疼，踉蹌著站不穩，被人一把抱進懷里，拖拽著往外走。我聽見有人的爭吵聲，男人的女人的，熟悉的，不熟悉的。

        我意識幾乎消失，只記得自己歇斯底里的喊著，“蕭瑾冬，我要告你，我要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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