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寧說，宋一，女人的武器除了腦袋還有身體。

        酒精滑過喉嚨滾入胃里，我感覺到熾熱的灼燒感，從胃部一直蔓延進血液，將整個身體全都燃燒起來。

        我起身，手指從脖頸滑過鎖骨。我望著鄭方舟，“我沒有比霍水仙更大的影響力，而且，我也沒有時間去等。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一定給！”

        鄭方舟的目光瞬間沉了下來，目光盯著我的手指，我顫抖著畫下，落在胸口。整個身體幾乎站不住。

        “宋小姐果然是天生尤物，如果沒有蕭瑾冬，我一定收了你！”鄭方舟的話讓我的動作頓住，我突然覺得羞恥，羞恥的仿佛小時候被那個名義上的父親逼進廁所里洗澡一般。

        我做不到不在意，卻又逼著自己去做。心里恨得幾乎要將那些人凌遲處死。我抱著雙臂跌坐在沙發上，突然顫抖著說了句，“對不起！”

        鄭方舟久久沒有說話，我聽見他又去倒了酒，只不過我面前的酒杯一直空著。

        “聽說，你現在有一個小劇組！”

        我抬頭，再一次覺得自己的渺小。“你想做什么？”

        “我不會撤資，但是可以投資！”鄭方舟笑的溫和，完全不像鄭苗苗那般的尖銳可恨。

        “投資？你要投資我的劇組？”我詫異。“這不可能，鄭苗苗會瘋的！”

        “我說過，我是一個商人！”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剛剛在主席臺上的秘書拿著一份文件進來，鄭方舟示意對方放在我的面前。我低頭看，是春蕊的加追投資的合同。

        “剛剛蕭瑾冬來找我，就是為了春蕊的投資。我一直在考慮，畢竟，如果我資金，我更愿意碰我的女兒，至少那樣的受益是雙份的。不過如今我倒是對春蕊很感興趣。”

        “為什么？”

        “因為你！”鄭方舟那干瘦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讓我難以理解的遐想，“因為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一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這樣的人，不成功，很難！”

        我連微笑都做不了，他這話似乎是在夸我，卻讓我感覺到剛剛的羞恥更夸大了幾分。

        “我也認識一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他的確成功了，很成功！”我喃喃自語，鄭方舟笑，“或許我們認識的是同一個人！”

        我的心猛地抽了抽，“鄭總，我能再來一杯紅酒嗎？”

        “慶祝我們合作愉快？”

        “當然！”

        拿著那份合同，我踉蹌著下樓，被鄭苗苗堵在了樓梯口。

        “你個瘋女人，在劇組鬧還不算，竟然敢鬧到我們正業集團的酒宴上，我看你活的不耐煩了！”鄭苗苗指著我的鼻子罵。

        我將手里的合同艱難地塞進自己抹胸的禮服里，當著所有人的面，“鄭苗苗，是你爸爸讓我離開的，他都沒有對我如何，你敢攔我嗎？”

        鄭苗苗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特別是我剛剛的動作，已經引起了她身后八卦女人們的好奇心。

        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以如此驚世駭俗的出場方式引起別人的注意，那么會做什么，能做什么，似乎不言而喻。

        “你個被千人騎萬人枕的婊子，賤人！”鄭苗苗抓狂，撲上來就要打我，卻被劉江跑過來一把拽住，“你瘋了，外面一群記者你還鬧！”

        鄭苗苗不甘心，高跟鞋都踢掉了。

        劉江對著我吼，“你還不走，非要鬧大了對你有什么好處，你不嫌丟臉，蕭瑾冬也不嫌嗎？”

        “的確挺丟臉的！”蕭瑾冬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我回頭，就看到他和鄭方舟款步走下來，銀灰色的西裝，趁著臉色越發的蒼白，只是那氣場卻絲毫未減。

        “瑾冬老弟，你這是在說我那，還是在說你那？”鄭方舟呵呵笑著，目光望過來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鄭苗苗抖了一下。

        “自然是在說完，誰不知道宋一是我蕭瑾冬的女人！”蕭瑾冬這話說完我就聽見了一片抽氣聲。

        我皺眉望向蕭瑾冬，想反駁的話卻在看到他的臉色后再也說不出來。

        “走吧，又胡鬧！連鞋子都不穿感冒了怎么辦？”蕭瑾冬的大手揉了揉我的腦袋，突然彎腰將我抱了起來。

        我驚呼出聲，趕緊摟住了他的脖子，低聲急道，“你瘋了，快放我下來！”

        “別動，我快撐不住了！”蕭瑾冬貼近我的耳朵，氣息微微顫抖。我嚇得再不敢動彈，任由他抱著上了車，等車子開動之后，他整個人虛弱的大汗淋漓。

        “你沒事吧？”我嚇壞了，手忙腳亂的找紙巾給他擦汗，本能地喊了一聲，“染霜，怎么辦？”

        我喊完才愣住，仿佛這樣的場景已經發生過無數次。

        “她回去了！”蕭瑾冬道，我轉頭看他一手摁著胃部，似乎疼的臉都皺起來了。

        “藥那？”我氣惱自己的不忍心，卻還是伸手去翻，卻被蕭瑾冬一把抓住了手腕，拉進了懷里。“宋一，你乖，讓我抱一會！”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鬧，現在就去醫院，你要死就死的遠遠的，不要死在我面前！”我的鼻子發酸，眼淚竟然留了下來。

        蕭瑾冬不說話，手死死的抱著我，仿佛怕我跑了一半。

        我掙扎不開，最終心軟，抬頭望向司機道，“直接去醫院吧！”

        “不行，先生說了，今晚的酒局必須去！”

        “去個屁，人都廢了還喝什么喝！”我氣的吼，蕭瑾冬卻被我吼的醒過來，“宋一，別吵！”

        我氣呼呼的抹了一下臉，手腳并用的從蕭瑾冬的懷里爬出來，倔強地不肯再靠近他。“你想死，我不攔著，停車，我要下車！”

        蕭瑾冬縮在那里不說話，我氣的抬腳狠狠地踢在前座椅背上，“你個混蛋你沒聽清楚嗎？我說我要下車，我說我再也不要和你一起了，我們沒關系了，你死了我為什么要難受，去死吧，去死吧！”

        我學著蕭瑾冬的樣子縮起來，雙手死死的捂著臉，哭的不能自抑。

        我不記得是幾年前，那個時候蕭瑾冬為了證明自己可以，胃出血住進醫院里的時候，我哭著喊著罵他，他躺在病床上，蒼白著臉笑著看我，他說，“宋一，我強大了，才能為所欲為。”

        因為不夠強大所以任人欺凌，如我這般，羞恥的用盡一切辦法。突然間，我似乎懂了很多，心卻疼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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