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上午，顧青過來，和他一起的還有霍如。我看著他們公式化的親切，突然覺得自己昨天跟顧青說的話全都白說了。

        “你們好好聊聊，我先出去辦手續！”顧青將霍如帶到我面前就走了，我被警察從關押的牢里請到了會客廳，我坐在那里，看著笑意焉焉的霍如，猜測著她和顧青達成了什么樣的協議。

        “昨晚睡得好嗎？”霍如笑問。

        “你不要貓哭耗子，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知道，人不是我殺的！”我壓低聲音吼，霍如卻抿著嘴咯咯笑了起來，“宋一，你那么激動做什么。有些話一定要想好了再說，要不然顧律師辛苦了一晚上的成果豈不是要白費了！”

        “你這話什么意思？”我皺眉看著霍如，她眼里的得意，讓我厭惡至極。

        “你確定要我在這里說嗎？”霍如挑眉，我看了看四周，門口還站著警察，我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這才乖嗎？”霍如咯咯又笑，“如果你一開始就這么聽話，也不需要鬧出這么多的事情來，也不用凄凄慘慘的在這看守所里待一夜！”

        “霍如，人在做天在看，你總會得到你應有的報應的！”我冷聲打斷她，這一次我被霍如算計，后果我沒辦法估計，但是，顧青來了，并且和霍如一起來的，那么一定是達成了某種協議，而這種協議，一定是霍如想要得到的。

        “報應？”霍如冷哼一聲，面色陡然間帶上了幾分悲涼，“宋一，你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天道輪回，有因果循環？”

        “為什么不信？”

        “你還真是幼稚！”霍如起身，將我撇下自己走了，我看著她的背影，想要叫住她問清楚到底蕭瑾冬答應了她什么，可是我知道，這里并不是說話的地方。

        所幸顧青并沒有耽誤太久的時間，我坐在椅子上等了一會，顧青就過來領我了，他立在會客廳的門口，眉眼帶著輕蔑，“還不走，準備住這兒嗎？”

        我站起來，低著頭跟著顧青身后往外走。門口很安靜，沒有任何記者聞風而來，好像這個殺人事件并沒有人知道一般。

        我抬起頭看向顧青，顧青一邊來開車門一邊解釋，“這么丟人的事情，你還希望人盡皆知？”

        的確是丟人，明擺著是被算計了，卻又無能為力。對于顧青的諷刺，我沒有任何可以反駁的，拉開車門坐上去，一轉頭就看到霍如從警察局里走了出來，直接上了另外一輛車。

        “她今天過來不會只是為了諷刺我一頓吧？”我問顧青，顧青發動車子，在轟鳴聲中冷冷地丟了一句，“她來提供你自衛殺人的證據！”

        “自衛殺人？”我愣了愣，總算明白為什么警察局會放人。這么一個燙手山芋他們巴不得趕緊的扔出去，霍如提供了證據，本來應該是要經過法院審判才能說是無罪釋放，我不知道蕭瑾冬和顧青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事情，竟是將這件事壓了下來。

        我本應該是感激的，可是心里卻壓著一股氣，太難受。

        “人不是我殺的！”我好想是自言自語，說話的聲音卻又很大。顧青的車里沒有放音樂，安靜的環境里被我這一聲吼震得粉碎，場面有些尷尬。

        顧青從后視鏡里看我，眉宇之間帶著濃濃的嘲笑，“不是你殺的？證據那？”

        “人是霍如殺的，我親眼看到的！”我直直的看著他，“我親眼看到她拿著半截玻璃瓶子插進了那個男人的胸口，她殺了人，是她殺了人！”我死死握著拳頭，整個身體都是緊繃的。

        “宋一，事情不是你想當然的認為如何事實就是如何的，我還是那句話，證據那？你如果有證據，我現在就可以調頭。”

        “我沒有證據，證據不應該是你們這些執法者去找嗎？我說的是事實，顧青，這是事實！”我瘋狂的叫囂著，煩躁的去扯自己的頭發。

        顧青沒有再說話，車子卻加快了速度。

        “你為什么不相信我，為什么不相信我！”我氣的去錘前面的座椅，眼淚卻嘩嘩地流了下來。我不知道為什么要哭，可是心里卻壓抑的難受，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宣泄出口，仿佛只有哭才能緩解一二。

        車子很快駛入蕭家老宅，顧青下車就疾奔而去，片刻后蕭瑾冬出來，拉開車門將我抱起來。我委屈至極，卻也憤怒至極。蕭瑾冬眉宇之間全是疲憊，努力扯了個笑出來，“宋一，沒事了，一切有我在！”

        “蕭瑾冬，人不是我殺的，你信不信我，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我抓著蕭瑾冬的脖子，眼淚模糊了視線，我看不真切，耳邊卻聽到蕭瑾冬近乎寵溺的安撫，“乖，我知道了，我相信你！聽話，不要再想了！”

        我被蕭瑾冬抱去了他的臥室，他將我小心的放在了床上，如對待一個易碎的娃娃。我不明白蕭瑾冬的小心，只不過心里的委屈和壓抑讓我沒有時間去想這背后的含義。

        染霜很快過來，被顧青拽著推開了門。顧青氣喘吁吁，而染霜還穿著白大褂，顯然是匆忙被拽來的。

        “人帶來了！”顧青道，將染霜往前推了一下，自己靠在門上大口的喘氣。

        蕭瑾冬起身讓開了床邊的位置，染霜面色緊張的注視著我，冰冷的手觸碰到我的眼皮，我扭頭避開，煩躁的說道，“染霜，我沒有犯病！”

        我吼完就看向蕭瑾冬，滿臉的失望，“你還是不相信我是不是？你以為我瘋了臆想出來別人殺了人是不是？”

        “宋一，你先別激動！”染霜伸手摁住我的胳膊，我氣的用另外一只胳膊去打，顧青卻很快跑過來同樣摁住了我，動作熟練直接，配合的簡直可以說是親密無間。

        我突然間明白了什么，心仿佛被人用刀子狠狠地削去了一塊。

        “蕭瑾冬，你又想故伎重施是不是？你又想把我囚禁起來是不是？你不是答應過我，讓我自己醒過來嗎？你不是說過，也希望我醒著嗎？你這個騙子，騙子！”我急的眼淚都要下來了，那些我能想起來的記憶，那些混雜在虛幻里的過去，一下子全都沖進了我的腦袋里。

        我不想再回去，不想再做染霜故事里的木偶。我是宋一，不是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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