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不會聽你的，蕭滿軍，蕭瑾冬給了你什么好處？”我止住笑，抬起頭看著蕭滿軍。

        蕭滿軍猛地一怔，臉上瞬間有懊惱閃過。惱羞成怒之后的強撐都有些心虛不已，“宋一，你特么不領情就算了，少特么給我扯別人！”

        我笑而不語，蕭滿軍先撐不住了，罵罵咧咧的往外走，“都特么是白眼狼，老子再也不做好事了！”

        “蕭滿軍！”我在他快要走出去的時候出口叫住他，我說，“謝謝！”

        蕭滿軍頓住，有些詫異的回頭看我。

        “蕭滿軍，謝謝，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也的原因跑去救我，至少，你考慮的出發點也有我的存在，我很感謝，真心的！”

        蕭滿軍怔愣片刻后，嘿嘿笑著往回走，“宋一，表示感謝可不能只嘴上說說！”

        “不送！”我在他快要靠近的時候陡然開口，蕭滿軍伸出的手就那樣僵在半空，片刻后狠狠地咒罵了一句，指著我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后卻真的轉身走了。

        我目送他離開，身體如沒了支撐的布偶，踉蹌倉皇的癱坐在地上，有仆人過來扶我，被我一把打開，我說，“滾，給我滾！”

        我不知道在罵誰，心里卻糟糕透了。恨不能將周圍所有能發出聲音，能引起我耳朵共鳴的生物全都趕走。

        那在會所之中，因為崔剛滿身的煙酒氣而生出的暴躁，如火山噴發一般，無論我如何拼盡全力卻壓制，都絲毫效果都沒有。

        我捂著腦袋對著空檔的客廳嘶吼，我起身，將我能看到的能搬動的所有東西都扔在了地上，瓷罐破碎的聲音不絕于耳，那種刺耳的，讓人絕望的聲響，反而平復了我內心無法釋放的狂躁。

        我不知道自己發瘋了多久，整個人累的虛脫一般，滿身汗水的往樓上走，腳步都是虛浮的。我推開門，將自己扒光，躺在了冰冷的浴缸里，水灑打開，冰冷的水從頭而下，冷入骨髓。我揚起頭，眼淚混合著水漬，一起落下，我的心，疼的幾乎揪在一起。

        應該習慣的不是嗎？應該認清那個人的不是嗎？第一次和顧導的見面，二人親切的會話，陌生卻又惺惺相惜的姿態。崔剛那種完全不符合顧導氣質的存在，我為什么會相信，拿下崔剛便可以和顧導掛上鉤，我為什么會相信，將我打扮的如此風塵誘人的王璇，會真的想著只是拿下崔剛那種庸俗之人。

        我咧開嘴大笑，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蕭瑾冬每一次下棋的時候，總喜歡在落子的那一瞬間，想好所有的退路前路，而我，王璇，所有所有人，都只不過是這前路退路中可行的那一步棋而已。

        認真個屁！

        我兀自罵著自己，心越悲涼越可憐，越可憐越委屈，越委屈越卑微。因為，所有發生的一切，不過是讓我更深更清楚的看到自己在蕭瑾冬身上的沉淪。

        經歷欺騙和算計，我想到最多的卻還是如何幫到蕭瑾冬，如何讓他的計劃順利進行。

        這太可笑了！

        一夜昏昏沉沉，我感覺到自己仿佛被身體里那些四處橫竄的情緒撕扯成碎片，頭疼欲裂，根本不想醒來。

        可惜，日升日落，生活繼續，當你真的想要覺醒的時候，你的身體，乃至靈魂，都在賭上全部，陪你一起覺醒。

        我睜開眼的時候，身邊坐著的是風塵仆仆的蕭瑾冬。

        濃重的黑眼圈顯示著他這幾日休息的并不好，微微消瘦的下巴和青灰色的臉色，以及眉心緊皺的疲倦，讓我抑制不住心疼。

        “你回來了？”我聲音嘶啞，昨夜發泄的后遺癥，無處隱藏。我想起樓下的狼藉，想要解釋，卻被蕭瑾冬一把抱住，他說，“一一，好累，你陪我睡一會！”

        他說著便翻身上床，雙手禁錮在我的腰上，我被他死死抱在懷里，呼吸都有些困難。

        “蕭瑾冬，你怎么了？”我推他，他卻紋絲不動。我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香味，還有疲倦之后隱隱的頹廢，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蕭瑾冬瘦了，他走了七日，我思念至深，在這一刻，難以松手。

        蕭瑾冬這一覺竟是誰了幾個小時，我睡不著，就那樣被他抱著，干瞪眼。我看著他的眉眼，他的唇角，看著他那張我熟悉至極的臉，看著他深深的疲憊，我很想問，蕭瑾冬，你為什么要把自己搞的那么累！

        可我知道，我得不到答案，蕭瑾冬的偏執，從來都比我更深。

        我有時候覺得染霜更應該給他看看，而不是我。

        傍晚時分，蕭瑾冬醒了，睜開眼看見我的一瞬間，眼中有淡淡的笑意閃過，他說，“真好！”

        我想問他好什么，他的吻便淺淺的落下，消除了我這幾日來的思念，消除了我昨日幾乎爆炸的憤怒。

        我將腦袋拱進他懷里，深深地連著吸了好幾口氣，這才抬頭重新看著他，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不確定他知道多少，或者計劃如何，我選擇坦誠。蕭瑾冬聽了之后，臉色并不好看，只伸手捏了捏我的臉便起身下床，我跟在他后面卻被他關在了浴室之外。

        我看著緊閉的門，轉身出門，去他的房間拿了新的衣服過來，經過樓梯口的時候，看到樓下已經整潔如初，讓我有些懷疑，自己昨夜的瘋狂只是一場夢而已。

        我抬起手看昨夜摔東西的時候劃破的掌心，疼痛還在，真實的提醒著我，那并不是一場夢。

        蕭瑾冬洗完澡換了衣服，便牽著我的手下樓吃飯。沒有問我后來如何，沒有問我樓下的狼藉源自什么，沒有回答崔剛會如何，也沒有回答，蕭滿軍會如何。

        我坐在他的對面，看著他優雅的進食，那姿態的高雅，那眉眼的俊朗，卻是讓我一點食欲都沒有。

        “蕭瑾冬，你就沒有什么要和我解釋的嗎？關于崔剛，關于顧導？”

        蕭瑾冬抬起眉眼看我，眸中冷厲淡漠，“解釋？宋一，生活中不是每一件事都有因果的。我沒什么好解釋的，不過既然你做的不錯，那這件事，你繼續便是！至于崔剛？”

        他頓了一下，卻是突然笑了笑，“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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