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上登時一片沉默，外面服務生敲門進來傳菜，這才打破了這種尷尬，我的頭低的越發(fā)厲害，恨不能此刻將臉上的面皮都撕扯下來，讓這些人全都忘記曾經的宋一。

        “宋，宋一？”王璇的聲音都在發(fā)顫，話不成句。

        “是啊，我也記得，這個本子的作者是宋一。你們卻說這本子的所有權歸你們所有，我可不想在這個轉型的關鍵時刻，出了版權抄襲的丑聞！”凌沐將本子摔在了桌子上，我放在腿上的手死死的握緊，指甲幾乎掐進肉里，因為接連幾天的輸液，導致身體的虛弱此刻全都反應出來，薄薄的汗?jié)窳苏麄�后背。

        服務生面不改色，如空氣一般將飯菜上完便有低著頭出去了。門被輕輕關上，房間里卻再一次沉默起來。

        “那個，顧導，這件事我隨后跟您解釋，咱們先吃飯，先吃飯！”王璇笑著張羅，我身邊的顧導卻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

        我的身體一僵，本能的抬起頭看向他，他此刻也正看著我，目光中帶著失望和憤怒。

        “既然版權存在問題，那就等解決清楚之后再談合作吧！”顧導說完直接離席，而凌沐自然也跟著走了。王璇急急的追出去，在門口的時候我聽見她提了鄭方舟的名字。

        原來，這一次的飯局是鄭方舟牽得線，我心里不知道是放松還是失落，之后竟是涌起了些許勇氣，從座位上站起來朝著門口跑去。

        老四以為我要負氣離開，趕緊去攔我，我在門口看到王璇被顧導和凌沐甩在身后，正氣的跺腳撓頭發(fā)。

        “顧導清高，我就知道，這樣糊弄不過去的！”老四在我身邊嘟囔了一句，我搖頭，推開老四的手走向王璇。

        “他們說了什么？”

        王璇煩躁的回頭看了我一眼，“沒什么，我就不信我搞不定他！”

        我一把拉住準備暴走的王璇，又問道，“他們到底說了什么？”

        “說了什么你會在意嗎？我告訴你，老娘沒有辦不到的事情，你給我乖乖的坐在家里等著，我早晚會被這個合同拿下來！”王璇狠狠地甩開了我，我站不穩(wěn)，身體撞在了走廊的墻上，她沒有回頭，踩著高跟鞋健步如飛。

        “你聽璇姐的吧，公關這方面，我都自嘆不如！”老四走過來扶了我一把，“聽說你病了，王璇也不準我去探望，要不然這個本子，還是需要你去改的！你不知道，我自己悶頭熬了好幾個通宵，卻覺得每每下筆都是對這個本子的褻瀆！”

        我愣住，回頭看他，“你知道我生病了？”

        “是啊，璇姐告訴我的，她這幾天不是一直在照顧你嗎？”老四詫異的反問。我搖頭，之后又慌忙的點頭，“是，她在照顧我，我，我一時間忘了！”

        王璇去過醫(yī)院，可是我卻沒有見過她？為什么？是因為害怕知道什么，還是因為早就知道而不愿意當面和我對峙？

        我想起那個醫(yī)生說的話，心里越發(fā)堵的慌。

        “你臉色很難看，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老四擔心的看著我，我擺擺手，自己往包間方向走，老四跟在我身后想扶我，又有些不敢。我把凌沐摔下的劇本拿起來翻看了一下，這才抬起頭看向老四，“你把我那本劇本重新錄入修改了？”

        老四點點頭，一臉自嘲，“唉，顧導給的意見也很離奇，我要是不通篇讀一下根本不知道怎么改。這樣一邊錄入一邊思考你當初下筆時候的想法，也好刺激新的靈感。可是這畢竟不是我的專業(yè)，我還真的是被趕鴨子上架了！”

        “其實這個本子，最初的創(chuàng)作是胡夏！”

        “胡姐，她……”老四欲言又止。

        “她出國了，一時半會回不來。不過，這個本子和當初的春蕊不是同一個，的確存在版權問題。是我太過倉促了，讓你和王璇白忙一場！”我抱著劇本抬頭道歉，老四搖頭，我扯了個笑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他，“老四，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很不像宋一！”

        老四頓住，伸過來要扶我的手就僵在半空，我不等他回答又兀自說了句，“的確不像！”

        宋一不會這樣縮頭縮尾，也不會這樣瞻前顧后，更不會被人當面否決了還不敢反擊。

        我悶著頭往外走，酒店外面，王璇在路燈下抽著煙，腳邊是她的電話，已經被踩成碎片。我走過去她沒有察覺，我聽見她在碎碎念的罵，罵的是我不認識的人，罵的是我聽不懂的話。

        我咳嗽了兩聲打斷她，她猛地回頭，我這才注意到她的眼里全是淚水，因為猝不及防的大段而沒有來得及收回。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王璇哭，心猛地被什么擊打了一下，有些難受。

        “偷聽別人說話是不是應該道歉！”王璇胡亂的摸了一下臉吼我。

        “對不起！”

        王璇瞪著我有火發(fā)不出。

        “如果是因為我的事情讓你這么為難，我道歉。其實我現在挺好，你不用為了我的事業(yè)而把自己逼成現在這個樣子。春蕊不拍就不拍吧！”

        “你特么放屁！”王璇突然大吼，絲毫沒了耐性，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宋一，我告訴你，這棋已經下了，別人說退出我管不著，但是你不能！就算是死，你也給我死在你該死的地方！這樣的話再特么被我聽見一次，你信不信，我讓你在這個圈子里永遠也呆不下去！”

        “這樣也不錯！”我反駁。

        王璇突然冷笑，“哼，那我就讓蕭瑾冬，陪著你一起，在他那個圈子里永無翻身之地！”

        我怔住，看著王璇，覺得她一定是瘋了。

        而王璇卻并不覺得自己瘋了，她說的斬釘截鐵，笑的涼薄邪氣，“你心里一定覺得我在說大話是不是？我的確沒有那個本事，但是，魚死網破的后果是誰也不敢保證的！”

        “為什么？”我艱難的問道。

        “為了錢！”王璇回答的很干脆，我哪里肯信，急急反駁，“不可能，你不缺錢，我知道！蕭瑾冬他……”

        “你了解我多少！”王璇突然打斷我，看我的眼神帶著我難以理解的復雜。我愣住，再不敢反駁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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