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染霜和蕭瑾冬說了什么，自從那天我用安眠藥讓他昏睡自己跑出去鬧了一場之后，他竟是沒晚都回來和我一起吃飯睡覺，很是乖順。

        偶爾還會摸著我沒有突起的肚子，念念有詞。我笑他幼稚，和他交談的時候卻絕口不問外面的事情。

        有了染霜和顧青的幫忙，我不在兩耳不聞窗外事，在蕭瑾冬出去的時候染霜便會把消息帶給我，包括蕭家的和蕭瑾冬的。

        我以為，像顧導這樣的人，舊聞不會在這個風口浪尖上上映，但是很奇怪，他偏偏如此做了。

        舊聞是我寫的本子，講的是我的事情，雖然發生在民國時期，可是在我那場鬧劇一般的新聞發布會之后，舊聞便有了更深一層的意義。

        八卦民眾的代入感很強，更何況還是我演的。其實這還不算是最讓我驚喜的，最讓我的驚喜的是，不知道哪個知道內情的人，把劇本其實出自我手這件事透露給了記者，這下真的是炸開了鍋。

        舊聞播出的時間是蕭家和霍水仙這件鬧劇之前，如果說我未卜先知，倒是真的沒人信了。我講的那個故事，在這一連串的的巧合之后，已經在大眾眼里成了事實。

        舊聞的票房一路高升，顧導親自給我打電話過來問我的情況，接電話的時候蕭瑾冬也在，我簡單說了幾句也沒有深聊。

        掛了電話之后我問蕭瑾冬，“我寫劇本的這件事是不是你透漏出去的？”

        蕭瑾冬點點頭，“我讓老四透露的，你之前玩的那么大，我總不能讓你掀起的風浪無疾而終！”

        這是第一次，我和蕭瑾冬平心靜氣的討論外界的事情。這幾日，因為我變著法兒的跟保姆要吃的，蕭瑾冬被我喂的也胖了一些，至少不會消瘦的像一只行走的骷髏。

        “蕭滿意那邊，怎么樣了？”我猶豫著，還是開了口，蕭瑾冬正喝著雞湯，那是我剩下的，這幾天我一直逼著他喝，倒是有些養成了習慣。

        蕭瑾冬神色倒是平靜，淡淡回了句，“你們把蕭滿意想的太簡單了！”

        我有些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自己琢磨了一會兒才道，“你是說，那樣的新聞，他一點也不在意？”

        我有些難以置信，畢竟，那群吸血鬼一樣的記者是不可能放棄這么大的新聞的。

        “你這步棋走的的確很好，可惜，被人半路截胡了！”蕭瑾冬把湯一口喝完，我接過碗放在桌子上，靠過去問，“誰？”

        我想不出來，這個時候還有誰能救蕭滿意。蕭滿軍是不可能的，他巴不得把蕭滿意給拉下水，難道是李子信？

        我正胡思亂想著，蕭瑾冬攬著我道出答案，“是韓冰！”

        我有片刻的錯愕，很快卻又反應過來，心里不禁有些感嘆。蕭滿意當初利用拋棄了韓冰，如今救他的竟然還是她。不知道蕭滿意給了韓冰什么樣的承諾，而韓冰又是否真的肯再信。

        蕭瑾冬見我沒有說話，低頭看我，“怎么了？”

        我搖頭，“沒什么，只是覺得女人挺傻。當初我知道那件事的時候，就找過韓冰，我當時懷疑她是蕭滿意安插在我身邊的臥底，所以即便是她跟我講了她和蕭滿意的事情，我依舊沒辦法做到對她信任。后來，我出事，她被我連累，我想幫她從困境里走出來，卻被她拒絕，我曾經覺得，這個女人，不僅心死了，而且靈魂都麻木了，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幫蕭滿意。對了，她跟媒體說了什么？”

        “沒說什么，只是用事實證明，蕭滿意并不是你口中的不喜歡女人的男人。不過，她的作用并不算大，李子信和蕭滿意經常幽會的酒吧已經被人挖了出來，想隱瞞，太難。”

        蕭瑾冬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低著頭擺弄我的手指頭，嘴角的笑卻有些怪異。

        我低著頭看他，“你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蕭瑾冬頓了一下，側頭看我，“宋一，你會不會覺得，我無藥可救？”

        我下意識的搖頭，隨即又覺得自己反應的太快，果然，蕭瑾冬的眸子里閃過幾絲痛楚，卻并沒有挑明。

        他松開我的手，起身站了起來，瘦長的影子被燈光拉出很遠。我突然間有些害怕，想要對我剛剛的反應做一些補救，可是蕭瑾冬卻轉頭看我，在遙遠的燈光中，笑的那樣縹緲自嘲。

        “宋一，你知道了是嗎？”

        我慌亂的搖頭，起身想要靠近，他卻伸出手，做了制止的動作。我沒敢再動，身體又落回沙發上。

        “你覺不覺得，我特別的卑鄙可惡，連我自己的母親都不愿意相救？其實，我也這么認為，在很多無法安睡的夜里，我常常夢見她，她就躺在血泊之中，睜著眼看著我，她的眼神很溫柔，沾滿鮮血的手伸著，我知道，她想我過去握住她，她想在臨死的時候再抱抱我，她知道，我不喜歡她，可她并不恨我！一一，為什么不恨那？如果她恨我，我可能會好過一些！”

        蕭瑾冬站在燈光中，我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只覺得，他那樣的悲傷，那樣的無助，悲傷無助的讓人想要靠近，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撫。

        “因為她愛你，蕭瑾冬，因為愛，不要求原諒和不原諒。”我答，聲音哽咽。

        蕭瑾冬吃吃笑了起來，“愛我？哈哈哈哈，愛我？”

        他瘋狂的笑著走出了院子，我急急追出來，他卻已經上了門口的車，我只看到車尾燈極速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我扶著門框大聲的喊他，可是沒有人聽得見。染霜晚上是不在這邊的，這里除了兩個聽話的木偶一般的保姆便什么人也沒了。

        我被他們扶著回了屋子，半強制的推進了臥室里讓我睡覺，我沒辦法，只好給染霜打電話，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染霜才過來，有些氣喘吁吁的問我出了什么事情。

        我說不上來，只能將蕭瑾冬離開前的狀況跟她說了，她皺著眉頭，片刻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安心睡覺，她去找他。

        “我一起去！”我急急拉住她，卻被她躲開，她的語氣陡然間變得有些冷，“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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