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朕只有顧湛了
火焰燃燒，隆慶帝蒼白病態(tài)的臉龐多了一分紅光。
他把顧湛的衣服翻來覆去對火烤著，爭取快點(diǎn)弄干，省得只裹著披風(fēng)的顧湛再著涼。
此時(shí)隆慶帝意外的平和，一點(diǎn)都沒有以前遭遇刺客襲擊的暴怒。
甚至他竟然沒有去想行宮的皇子們會怎樣，天下這樣，他還能不能繼續(xù)坐在皇位上。
“陛下……”陸錚對隆慶帝的反常頗是意外，一時(shí)鯁住，說不出一句話。
他腦子此時(shí)亂做一團(tuán)。
“你應(yīng)該帶了不少的藥丸，給你岳父塞幾顆退熱的。”
隆慶帝看向昏睡的顧湛時(shí)，目光特別柔和又無奈，“他就靠偶爾腦子靈光一閃保住性命同榮華富貴，燒壞了腦子，他哥，他娘，還有李氏就不會再那么寵著他了。”
陸錚倒出藥丸的手微一頓，輕聲說道：“四叔變成什么樣，哪怕真傻了，顧大人他們會更心疼他。”
“……呵呵。”
隆慶帝眸子深邃，“你還是不懂啊。”
他可不信李氏那群人會善待傻子顧湛。
“他還是機(jī)靈著吧。”隆慶帝喃喃說道，“你……錚兒，還是朕來喂他吃藥。”
陸錚呆愣愣把藥丸遞過去。
媳婦兒，不是他不想爭寵，而是他連昏睡的顧四爺都爭不過。
顧四爺功勞是很大，可背著隆慶帝從山上翻滾下來，抵擋刺客的人是他，是他陸錚！
以前皇上還說最更疼他的！
陸錚付出的心力遠(yuǎn)超顧四爺。
隆慶帝小心翼翼捏開顧湛的口，顧四爺皺眉，小聲哼哼唧唧，扭著脖子，無意識晃悠腦袋，就是不肯吃藥。
隆慶帝沒辦法，只能再次抱起顧湛，哄著：“吃了藥，朕什么都答應(yīng)你。”
陸錚目光飄忽不定，難怪瑤瑤不肯進(jìn)來，這畫面怎么看都挺唯美的……就是略帶一分的怪異。
隆慶帝哄了好幾聲，終于讓顧湛把藥丸吞進(jìn)去了，隆慶帝擔(dān)憂的目光轉(zhuǎn)為欣喜。
“陛下，四叔的衣服干了。”
“那過來，給他穿上。”
“……”
陸錚同隆慶帝齊心協(xié)力把給顧四爺穿戴好衣服。
讓皇上伺侯穿衣，顧四爺能吹一輩子的豐功偉績。
可是未必有人相信。
陸錚不是親眼見到，他也不相信！
就算親眼見到，陸錚都以為眼前的場景是幻覺，并不真實(shí)。
隆慶都安置好顧湛后，又喂了顧湛幾口清水，顧湛如同一只毛毛蟲把披風(fēng)裹在身上，蠕動磨蹭，仿佛在尋找舒適的睡覺位置一般。
隆慶帝笑了，按住他的身體，哄兒子一般拍了拍他，顧湛聽話不再動彈，沉沉睡去。
陸錚：“……”
隆慶帝壓低聲音，“朕身上的余毒未清，你那里還有藥嗎？”
“藥丸還有一些，可是臣不建議陛下再用，這些藥丸只能救急，太醫(yī)沒查清楚陛下中毒的種類前，用了過多的解毒藥丸會破壞陛下的身體元?dú)猓绊懕菹聣墼！?br />
“你認(rèn)為朕還能活多久？”
“……陛下自然是萬壽無疆。”
“扯淡。”
隆慶帝笑道：“經(jīng)歷這次危險(xiǎn)，還有那些尚未收拾的亂攤子，朕起碼折壽二十年。”
“陛下此言差矣，您富有天下，足以彌補(bǔ)折損的元?dú)猓螞r我爹可是靠著您的寵愛信任，他才能在外威風(fēng)八面呀，無論是誰，都不如您寵我爹。”
顧瑤提著烤好的野兔走進(jìn)山洞，帶著天邊的霞光，以及干凈純澈的暗香。
她俏麗絕俗的樣子不似逃難之后，反而更像是勛貴家小姐偷偷出門游玩。
隆慶帝微微瞇起眼眸，顧瑤臉上的笑容仿佛能照亮這個(gè)山洞，自信，明媚，不是過分張揚(yáng)尖銳，天生有一抹溫柔同沉靜。
“您嘗嘗我的手藝吧。”
顧瑤沒等隆慶帝答應(yīng)，把野兔撕開，用大葉子包著最鮮嫩的兔肉遞給隆慶帝。
“您有個(gè)好歹，我爹會哭得很傷心。”
“哈哈哈。”
隆慶帝大笑，不知是笑顧瑤的天真話語，還是想到顧湛因?yàn)樽约厚{崩而哭成了個(gè)淚人。
他笑過之后，眼見著顧瑤把兔肉分給陸錚，唇邊的笑紋更深。
“錚兒是不是很意外朕不怎么生氣？”
“嗯。”
陸錚埋頭吃兔肉，他對眼前這個(gè)披著隆慶帝皮做著寵溺四叔的事的人沒有任何經(jīng)驗(yàn)可循，因?yàn)橐酝慕?jīng)驗(yàn)都不好用了。
這不是個(gè)假的隆慶帝？
陸錚覺得自己還不如坦率一些。
該說陸錚的直覺很管用，也是他的直覺讓讓隆慶帝滿意。
“如今，除了昏睡的顧湛外，朕很難再相信任何人了。”
隆慶帝感慨，“方才顧瑤你說朕富有四海，坐擁天下，是億萬子民的主宰，操縱著滿朝文武的性命榮辱。”
顧瑤沉默，記得自己好像沒說這么奉承的話吧。
隆慶帝握緊拳頭，“可是朕不覺得擁有那么多，自然也不好再大發(fā)雷霆。”
“朕現(xiàn)在都得看錚兒的忠心了。”
“陛下。”
陸錚扔掉手中的兔肉，改坐為跪，“臣惶恐，臣萬萬不敢行不忠不孝之事。”
隆慶帝面上肌肉輕輕跳動，低垂下眼瞼，正好看到跪伏在地的陸錚。
“你很像朕，真的，在朕所有的兒子中，你是最像朕的一個(gè)，骨子里像朕！”
隆慶帝聲音很輕，黑瞳中透著追憶，“父皇曾經(jīng)指著朕的鼻子說，朕會有報(bào)應(yīng)的，朕不信，父皇說過，朕給兄弟同兒子做了壞榜樣，朕也不信。”
“今日，朕相信了，干掉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你就是下位帝王！”
隆慶帝自嘲輕笑，“朕一直看不上父皇，自詡朕登基這些年做得比父皇好，現(xiàn)實(shí)……朕這個(gè)皇帝做得并不好。”
“陛下……”
隆慶帝抬手阻止顧瑤，“現(xiàn)在行宮亂做一團(tuán)了，沒人去關(guān)注朕的生死，都在想著誰能坐在皇位上，可是朕當(dāng)**宮時(shí)，太子兄長明知道是死局，他依然趕過來救駕，當(dāng)時(shí)朕沒膽量見他，自有忠于朕的人處置了他。”
“朕能做的不過是事后給他報(bào)仇而已。”
隆慶帝嘆息，“錚兒，你方才說的話，同朕跪在先帝床前說的話，一模一樣，一絲不差。”
顫抖吧渣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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