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從張家到巷口騎車五分鐘就到了。

　　此時巷口已經來了不少人，都是賣早餐的，賣油條的、煎餅的、拌面餛飩的。

　　張瑞麟他們來的時候，賣油條的大叔遞過來一袋油條：“張奶奶，您的油條！”

　　張奶奶是他們家的老主顧了，每天都要定幾十根油條，放飯團里搭配著賣，也因為這里有單賣油條的，很多人就不在她這里加油條，而是單獨去買。

　　小木桌、馬扎、木桶飯……張瑞麟還一樣一樣的往下搬，這是她以前都做熟了的，她小小年紀力氣就這么大，也跟她從小到大搬這些東西有關。

　　她在搬的時候，老太太就在準備其它的東西，一邊準備一邊說：“你快去上學吧，別遲到了。”

　　張瑞麟是一樣一樣的幫她擺整齊了，才開始跑著往學校去。

　　學校每天早上六點半上早讀，上到七點一刻吃早餐。

　　從這里跑去學校要五分鐘，這里雖然離學校有點路程，但除了住校生，走讀生基本上都要經過這條巷子。

　　住校生一般都在學校食堂吃，很少有到校門口買早餐的，即使有，生意也被校門口的幾家早餐店分了，反倒是這里來來往往人很多，不光有學生，還有成人。

　　她已經很多年沒來過學校了，都已經忘了自己的座位在哪兒，正站在講臺上想的時候，下面一個女生就已經朝她笑了。

　　張瑞麟頓時笑著去她旁邊坐下。

　　“作業做完了沒？”女生叫羅薇薇，是她少年時代的好友，見張瑞麟過來就小心地看了眼大門口，用書擋著臉問她。

　　“沒，你政治歷史做了嗎？”

　　“做了。”

　　“快給我抄一下。”

　　張瑞麟從書包里掏出政治歷史試卷，上面大半都寫了，后面幾個大題還沒寫。

　　“要我給你抄嗎？”

　　張瑞麟直接把試卷遞給她：“趕緊的。”

　　兩個女生趁著沒上早讀前趕緊抄作業。

　　羅薇薇的字和張瑞麟的字完全不一樣。

　　張瑞麟初中的時候，字就已經出具其神韻，十五年后的張瑞麟，更是字如其人，龍飛鳳舞瀟灑豪邁。

　　羅薇薇則是秀氣端正，一筆一劃都寫的很認真，一張試卷上兩種不同的字跡，一看就不是一個人寫的。

　　“琳琳，咱倆字不一樣，要緊嗎？”羅薇薇有些擔心。

　　張瑞麟確實不在意的：“沒事兒！”

　　羅薇薇就放心寫了。

　　羅薇薇抄作業的時候，不時的還要抬頭注意下大門口，生怕班主任來了。

　　不過班主任一般不會這么早，這么準時，他一般會遲個五到十分鐘，冬天太冷的話，有時候他還會遲到十五分鐘左右再進教室，這個時候一般都是班長管紀律的。

　　一直到早讀課下課，課代表收作業了，她都還沒抄完。

　　張瑞麟寫字速度非常快，就跟她性格使得風風火火的，寫完了直接把羅薇薇正在抄的歷史試卷拿過來，唰唰唰很快寫完。

　　羅薇薇看著上面明顯很不一樣的三種字跡，很是擔心張瑞麟。

　　張瑞麟看她還在等她，直接把錢給羅薇薇，“幫我帶份飯團。”

　　全班……不對，是全校的師生都知道，巷口賣飯團的老太太，就是張瑞麟的奶奶，也因著張瑞麟的關系，張奶奶這里的生意還很不錯，很多人都愿意到張奶奶這里來買飯團，不管是認識張瑞麟的，還是不認識張瑞麟的人，都聽說過她的名字，她在學校里可以稱得上是風云人物了。

　　雖然是名聲不那么好的那種（喜歡打架）。　

　　前世張瑞麟雖然初中就早早輟學，但后來也是把大學給讀完了，且是學的十分認真的那種。

　　她讀書時成績相當不錯，實驗中學雖然不是本縣最好的中學，但也是重點初中了，初中課程并不難，雖然很多知識點已經忘了，但此時老師上課再講解，加上她自己再翻翻書，居然很快就吸收了。

　　對于她來說，問題大的不是數理化英，而是語文、政治、歷史這些需要背誦的東西。

　　因為還有一個多月就中考了，她必須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把數理化英全部給復習了，還得把語文、政治、歷史這些需要背誦的重點全部給背完。

　　但此時對于她來說，最重要的卻不是中考，而是奶奶的病。

　　上午一放學，別的同學都在往食堂沖的時候，張瑞麟在往家里沖。

　　她要去監督奶奶吃藥。

　　張奶奶一個人在家吃的特別簡單，早上隔壁沒賣完的粥帶一碗回來，熱一下喝了就是一頓。

　　她身上疼的厲害，賣完飯團后，只想躺在床上，不想動了。

　　張瑞麟在院子里就聽到了奶奶疼的難耐的哼哼聲，一聲長過一聲。

　　她連忙跑上去，打開藥瓶，給張奶奶喂藥。

　　藥瓶是沒有任何包裝說明的白塑料瓶子裝的，張奶奶也不管里面是什么，反正她都是要死的，孫女讓她吃她就吃，就當是吃了讓孫女安心。

　　吃完她就忍著病痛，強撐著笑道：“我吃了藥好多了，你別管我，快回學校去。”

　　她怕她一會兒疼的忍不住的哼哼聲再度被孫女聽到。

　　“奶奶，您午飯吃了嗎？”

　　“吃了吃了，你放心，我在家弄點什么吃都簡單，不用你操心。”

　　張瑞麟下去就看到廚房的陶瓷缸里放著一份冷掉的白粥。

　　她連忙跑到巷口。

　　巷口此時都沒人了，賣菜的早已收攤回去吃飯了，只有賣肉的肉攤還掛著肉在那里賣。

　　肉攤是一整天都在這里，不收攤的。

　　她割了五塊錢肉回去，將肉剁的稀碎，在院子里摘了些小青菜，和這些碎肉一起做了個青菜肉丸湯給張奶奶端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吃了藥的張奶奶真的覺得身體舒服了一點，雖然還是疼。

　　見孫女做了飯上來，她撐起身體想要坐起來，“你別忙，快要中考了，趕緊回學校看書去，我都行，哪里就要你照顧了？”

　　張瑞麟把肉丸湯放在老太太觸手可及的床頭柜上冷著，叮囑她：“一定記得吃，我回來要檢查的。”

　　“知道知道。”老太太不耐的揮手，“快走快走。”

　　張瑞麟見家里確實沒什么事了，才又趕忙往學校跑，途中路過一座上坡的拱橋的時候，剛好前面有個背著奶娃娃騎車上坡的婦女，張瑞麟就順手推了一把。

　　婦女騎得也是和張奶奶平時騎得一樣的三輪車，里面裝了些青色白色的甜瓜。

　　她本在艱難的爬坡，車子突然一輕，很容易的騎了上去。

　　她連忙回頭笑著道謝，看到是張瑞麟，頓時一愣。

　　顯然是沒想到他們秋華街一霸會幫她推車，愣了一下，趕忙露了個笑臉一臉懵逼的騎車走了。

　　婦女是剛嫁過來不到兩年的新婦，家也是這個縣城的，不過是下面的鎮子上。

　　嫁到這里兩年，聽過這小姑娘很多傳言，這些婦女們平日里湊在一起沒事，就喜歡傳八卦，說的最多的就是她了。

　　她也親眼看到過她又兇又悍，把人打的爬不起來的一面。

　　不說別的，昨天她和幾個男的大家，把人家頭都打破了，還有一個走的時候都是痛苦的捂著褲~襠走的。

　　她當時要回家喂奶，恰好看到。

　　她平時遇到這些小混混們都是能避則避，繞路走的，看到這樣的事情當然不會多管閑事，對于張瑞麟，她和對那些小混混一樣，都是能避則避。

　　沒想到她會順手幫她推車，頓時就覺得，這小姑娘和她平日里聽到的不一樣。

　　回到家的時候還和丈夫談到這事呢：“剛剛我上橋，騎不動，然后有人幫我在身后推了一把，你猜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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