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傲看著地面上碎裂的白玉碎片，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下巴微揚，緩緩道：

　　“這不都是張總您的功勞嘛，我讓你跟江北國資合作，他們的收容團隊很成熟，你不干，你想吃獨食。”

　　“徐從良得到市特委的委任，你不愿人指手畫腳，你把他趕了出去。”

　　“民間特職者忌憚你這盛海張家，結果你還真是一個人都不請。”

　　“這可是市級異常啊，一不小心就會泛濫成災的大事，在張總您的心中，怕就跟一片亟待改造的違建房差不多吧。”

　　張有澤忍著怒氣，有些屈辱道：“高警，我希望你能出手，我出一個億，只要找出市級異常源頭的具體位置。”

　　“還要加上一件收容物，我知道你還有私貨的，張有澤。”

　　話說完，高傲也不理對方難看的臉色，扶著槍，眼前墻壁忽然一分為二，露出極恐怖、極詭異，難以想象的畫面，張有澤駭的倒退幾步，仿佛看到了心底深處的陰暗，身上墨綠光芒應激亮起，擋住這強大的吸力。

　　高傲消失不見后，辦公室里的地毯、書桌、木雕、名畫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酸臭味仿佛讓人來到塵封幾十年的老屋。

　　張有澤整理了下西服，肩膀上多余的兩根手掌爬入西服里，他沉默了好一會兒，臉上的暴怒漸漸消失，突然道：“你說，他會不會有所發現？”

　　“發現什么，發現張總你是靠走私封印物發家，發現張總你就是通緝犯麻三子的上線，張總啊，其實何止是他，懷疑你的人可是一直不少呢，市政府、特委會、甚至還有總局在各地的監察機關。”

　　“發家不足十年的地產商，一只腳踏入特職者圈子，居然沒被人趕出來，還越做越成功，總是會令人懷疑的吧。”

　　大門之后，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推了進來，這老人模樣很詭異，上半身如腐朽老木，臉上黑斑皺紋，惡臭不斷，動彈不得的下半身卻如嬰兒般白皙純潔，甚至散發著一種古怪的香氣。

　　“所以才要做事，事情做的越大越好，越成功越好，哪一個頂級的收容公司在初創時是絕對干凈的？但現在還不是享受各地政府的補貼扶持，為什么，因為它們有用，我們也要有用，把眼前這件事做好，有些首尾自然會有人替我們收拾干凈，所以張總啊，不要舍本逐末。”

　　“俞爺，你是我的老前輩，您有什么好意見？”

　　似是看出了張有澤的想法，這位‘俞爺’冷哼一聲，喝斥道：“別指望著你那些生意場上的好兄弟、好伙伴，他們的確有權，也有能力，但做成了，這件事也就不再是你張總的功勞了，也別想著退回去，退一步，你這一輩子也就是個拆遷頭子，上不了桌面的小菜！”

　　“我怎么可能退！”張有澤惡氣填胸，“誰不知道我姓張的向來死進不退！！”

　　“那就好，不枉我這個半廢之人選上你，”俞爺緩了語氣，“我這個老廢物，也就指望你把事業做大，才能把我這個被四級標記物毀掉的身子修復，不過我也是想當然了，以為現在還像以前呢，這個國家的經濟是越來越好，收容物的規則也越來越復雜，草臺班子到底上不了臺面。”

　　“我出手吧，我這個C級的老東西好歹也是頂點用的。”

　　張有澤張嘴，卻欲言又止，最后沉默下來，他知道，這位俞爺的身子撐不了多久了。

　　“還有，單憑我一個也不行，你得去跟人談，跟那些名氣廣大的個體戶去談，什么條件都可以開，畢竟活著的人才能兌現條件，別在乎對方的名聲，越是名聲惡劣又沒有被抓的家伙，就越懂事兒。”

　　“還有，高傲這小子的話只說了一半，我雖然不懂高科技，但這些年的收容搞下來，也琢磨出一些道理，現實中異常的反應越激烈，這說明網絡上它受到的攻擊就越強烈。”

　　“那么反過來也是這樣，現實中收到的刺激越激烈，在網絡層面，它就越容易露出破綻，別再想著溫吞水做下去了，按我們當年的做法，直接將人送進異常去，讓他們掙扎、試探、亡命，然后讓真正的特職者去找出收容規律。”

　　俞爺搓了搓牙花，臉頰干癟，像只瘦骨嶙峋的老狼，咧嘴道：“現在的做事環境是太不正常了，什么叫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弱者為蠱，強者養蠱，異常環境就是蠱盒，這才對嘛！”

　　張有澤被對方殺氣騰騰的語氣一驚，做為白手起家的房地產老板，他不是沒干過黑活兒，但像眼前這般，一句話里，可能就有上百條人命送葬，他還真沒想過。

　　“特委會、特警大隊、國資收容集團、地方實力派，你能得罪哪個？當然是找最好欺負的那個下手了，那些個新人們，有幾個是有背景的？弄他們是最沒副作用的，你要明白，到了這個關頭，你不想死，你就得吃人肉，沒有上等手段，你就得做殺人勾當，拿命填進去。”

　　“我算是看明白了，狼吃羊，羊吃草，這規矩，別說開放三十年，三百年都不會變！”

　　……

　　“上頭發話，讓我們即刻動身，去協助特職者處理代號為‘死亡放映機’的異常現象，”秤砣呆板道。

　　“等等，我記得處理這件異常的特職者不是死了嗎？”猴子連忙道。

　　“所以說，在新的特職者沒趕到之前，我們必須穩住局勢，控制異常的范圍。”

　　“就憑我們這幾個普通人？”

　　“還有他們。”

　　秤砣看向寧如斯、蕭芳芳、徐笙，以及從其它地方調來的三個特職者預備役，兩個生產者、一個看門人。

　　猴子還想說什么，被計算器狠狠拉了一把，眼神示意，只見不遠處，市特委的監察人員正陰冷的盯著他們。

　　“檢查彈藥，五分鐘后出發，”秤砣頓了頓，“在我們之前，還有一支特戰小隊隨特職者出動，上頭希望我們碰上了，盡量搭救。”

　　“上頭怎么不希望我們順便把這次市級異常也處理了？”猴子不滿嘀咕，惡狠狠的拉了一下槍栓。

　　“大概覺的我們太忙了吧，”野狼沙啞道。

　　寧如斯發現情況變了，自打少校被爆頭，一陣兵荒馬亂后，來自總部的命令是一次比一次強硬，這一次更好，連異常現象的等級都沒查出，就直接派人去處理，這不是送人頭嘛。

　　最簡單的證明，任務剛下，特警大隊就強行將高元征調走，如果不是怕任務過難，自家種子選手還沒發育好就掛掉，何必這樣做呢。

　　寧如斯看著揣揣不安的預備役們，這一次，他真是有些底氣不足了。

　　“寧小斯，我們會沒事的吧？”

　　徐笙可憐巴巴的拉著寧如斯衣角，旁邊的蕭芳芳也都眼巴巴的盯著自己。

　　寧如斯沉吟了下，“我盡量保護你們。”

　　“放心，美女，還有我們呢，”另一個看門人笑嘻嘻道，似乎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在沒有交通擁擠的情況下，穿過小半個秦水區其實用不了二十分鐘，商業圈、寫字樓、學校、擁擠在逼仄角落的老門店、烏門墨瓦的老建筑，寧如斯范圍感知全開，同時注意力全部集中，少校能爆頭，那任何人都有被狙的可能。

　　“看到什么嗎？”心思最縝密的計算器低聲道。

　　“很難，當初我們營地里可是有特職者的。”

　　計算器心頭一沉，對方的意思很簡單，正式特職者都查不到什么，那么他這個特職者預備役幾乎很難有所發現。

　　“街道變了！”

　　開車的秤砣突然道，街道漸漸變寬，兩側建筑也漸漸開始虛化，更詭異的是，街道兩側長出了陰郁的、糾纏的樹林，陰影交雜著藤蔓，里面似有蠕動的黑氣。

　　“我感受到大量的異常波動，要小心，別——”

　　寧如斯話音一落，低頭拔槍的野狼忽然身子一震，兩眼睜大，腦袋上那銅錢大的血洞上，血水流出，干脆利落的翻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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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亮！”

　　小明家中，一個小學生舞了一下手臂，激動道：“一槍爆頭！”

　　“真好啊，開局就抽到大狙，”一個小伙伴羨慕道。

　　“等等，你被怪發現了，你拉仇恨了，快走！”

　　只見屏幕畫面上，一個身穿防彈背心，手持手槍的‘超能學徒’正飛速向他靠近。

　　“狙他！狙他！”其它小伙伴催促道。

　　“等等，這方向怎么調來著？”

　　小學生連忙按了幾個鍵，這才切換到狙擊模式，然而望遠鏡下，對面那人的身影卻突然模糊起來，看上去就像是一團馬賽克。

　　“這小怪放技能了！”小明道。

　　槍聲接連響起，可惜屢射不中。

　　“你這也太偏了吧。”

　　不超五秒鐘，雙方距離四十米，‘小怪’突然蹲身放槍，‘砰’的一聲，一槍爆頭。

　　“靠，我裝備掉了！”

　　“你這水平還不如人小怪小手槍呢，白瞎了你這口大狙。”

　　“廢話，人家這是AI，我能跟人比？”

　　而現實中，寧如斯沖到對方的身前，眼看著對方化作光點消散，嘴里還在嘀咕著什么——

　　“AI是掛逼，”“不是槍術不行，人家有掛！”“等我換裝備再來干！”

　　這是什么鬼？

　　腦子出現異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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