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借個火
閔書的腳用不了一整瓶紅花油,所以師景同的本意是拿半盒創(chuàng)可貼來交換,但……顧湛把紅花油放在他手上,把一整盒拿走了。
大概是因為他說的那句“用創(chuàng)可貼來和前輩換”有歧義,讓顧湛以為他是想換全部而不是部分。
師景同沒再多做解釋,把紅花油倒在搓熱的手心,按了上去。
“啊!!!”
閔書的叫聲堪稱震耳欲聾、撕心裂肺,突破她以往說話輕輕柔柔的靦腆小女生人設(shè),嗓門之大令師景同完全呆住,一只手拿著紅花油,一只手高高舉起,滿臉“我沒按很重啊”的懵逼。
扭傷腳踝被按住后產(chǎn)生的疼痛感令閔書條件反射地叫了出來,眼淚汪汪地看看傷處,再看到被她的叫聲嚇到的師景同,頓時意識到不對:人設(shè)崩了!
她面色微變,眼淚刷地下來,委屈地吐出一個字:“疼。”
見閔書疼到面色發(fā)白,師景同不由懷疑自己下手的力度是不是有點(diǎn)過于大了,他試探著重新把手放回去,“那我輕點(diǎn)?”
閔書咬著唇:“輕點(diǎn)。”
師景同盡量輕地揉了一下:“這樣行嗎?”
還是很疼,可這是在鏡頭前,表現(xiàn)得太過柔弱小白花會引起觀眾反感。
閔書強(qiáng)忍疼痛,眼眶紅紅鼻頭通紅地點(diǎn)了下頭。
師景同不敢多揉,倒了點(diǎn)紅花油,忙回礁石邊。閔書腳踝受傷不能做事,他再不找點(diǎn)吃的,晚上兩個人就得吃壓縮餅干了。
顧湛只在他們倆發(fā)出疑似不太和諧的“疼”“那我輕點(diǎn)”“這樣行嗎”等對話時看了他們一眼,其余時間很是老實地完成蘇千涼交代的內(nèi)容。
等他敲完海螺屁股,清洗干凈,又去叢林里撿了不少樹枝回來,蘇千涼總算回來了。
此時,太陽完全落入海平面以下,岸邊漆黑一片,唯有帳篷旁有五束手電筒照射出來的亮光區(qū)域。
一束光從背后打來,顧湛迎了過去,接過蘇千涼背后的生存包,手里一沉,他差點(diǎn)沒拿住:“里面是什么?”
“水和吃的。”找到水源解決飲用水和生活用水的問題,蘇千涼唇畔微揚(yáng),心情甚好,“走,做晚飯去。”
她先一步走到只有一束亮光的地方,那是顧湛怕她回來找不準(zhǔn)方向特意打開的。
另外四位嘉賓的手電筒打向他們所要看的方向,主要是借用光線做吃的,而顧湛的手電筒插在沙子堆里,朝天上打,那會使光束傳得更高更遠(yuǎn),照出一片白色/區(qū)域,為在叢林里行走可能迷失方向的蘇千涼指路。
蘇千涼回頭問他:“給我打的?”
承認(rèn)是不可能承認(rèn)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沒”字還沒出口,見到面上眼里俱是笑意的蘇千涼,顧湛一時發(fā)怔,回過神來就發(fā)現(xiàn)——他答應(yīng)了。
一個高冷的“嗯”,經(jīng)常被他用來對付狗仔和機(jī)場跟拍亂拍的記者,此時此刻在他無意識間被拎出來應(yīng)付了名義妻子。
……罰跪主板,還是榴蓮?
理智說:這是節(jié)目的錄制現(xiàn)場蘇千涼不會愿意曝光,他們倆不夠熟悉,她不會像他媽一樣對他爸。
情感說:剛剛高冷的自己十分欠揍,不狠艸一頓不甘心。
顧湛還想補(bǔ)救一波,抱著沉重的生存包追了過去,“蘇……”
叫蘇千涼,還是叫千涼?這又是一個問題。
他還在糾結(jié),蘇千涼頭也不抬地說:“前輩想怎么叫都可以。”
她的主要注意力在地上,鏡頭湊得很近,攝像大哥為了拍得更清楚些,還把自己身上帶著的手電筒給打開了。
地上是一團(tuán)鋪好的干草,干草上有一塊鑿了個洞的木頭,洞口插著一根削尖了頭的粗樹枝。
這是典型的鉆木取火工具!
看到最感興趣的部分,稱呼問題被徹底拋諸腦后。
顧湛睜大眼睛看著,只見蘇千涼兩手掌心不斷地搓著粗樹枝,搓啊搓,搓啊搓,還沒反應(yīng)。
“這個真的行嗎?”
“可以的。”蘇千涼的手很酸,但沒有停下來,“鉆木取火的原理是摩擦生熱,這是一個比較長久的過程,需要耐心。”
“你累了吧?我來。”
“現(xiàn)在換人,之前的工作就白做了,明天讓你試。”
顧湛不和她搶,死死地盯著那個不斷摩擦的洞口,漸漸的,看到了一點(diǎn)白煙。
“冒煙了,成功了!”他克制住了面上的欣喜,沒壓住上揚(yáng)的唇角與眼底的自豪。
攝像大哥把鏡頭拉得更近一點(diǎn),畫面可以清晰地倒映出蘇千涼用干草去引火的動作,她做得非常小心,干草燒起來后,再引到樹枝那邊。
不多久,燃起一個小火堆。
這在全靠手電筒燈光照明的沙灘邊,簡直是如同探照燈一般顯眼的存在,立即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仇導(dǎo)笑:第一期的看點(diǎn)來了。
三個嘉賓興沖沖地跑去湊熱鬧,閔書的腳扭了,去不了,墊著完好的那只腳遠(yuǎn)遠(yuǎn)地看。
胥永寧贊嘆:“居然真的鉆木生火,你們太厲害了!”
顧湛與有榮焉,“主要還是千涼厲害。”很順利地喊出名字,喊完了,還覺得挺好聽的,并不打算改。
師景同舔著臉湊過去:“千涼姐,我能借個火嗎?”
那一瞬間,顧湛懷疑師景同的屁股后面有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奸詐、狡猾,明明是狐貍卻要裝小白兔!
先是交換紅花油,再是借火,還要什么?
他們?nèi)M是競爭的關(guān)系而不是合作的搭檔,看來師景同沒搞清楚節(jié)目組的定位,顧湛打算好心地為后輩解釋一下,順便把師景同拉得開些,離蘇千涼太近了!
顧湛還沒動手,幾人順利地接收到來自蘇千涼的“拖后腿2號”眼神。
平平淡淡,沒有指責(zé),沒有嫌棄,但就是讓人臉上發(fā)燒。
師景同羞燥捂臉。
在游輪上尋找搭檔那會兒,他還覺得被全網(wǎng)黑的蘇千涼會拖他后腿選擇了閔書,但事實情況是他們先向蘇千涼請教削竹蓋的辦法,信誓旦旦地認(rèn)為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結(jié)果還要再問她借火。
拖后腿石錘了!
“借火可以。”蘇千涼道。
顧湛眉頭微皺,沒有急著阻止。
雖說他們倆是搭檔是整體榮辱與共,但在蘇千涼已經(jīng)答應(yīng)的情況下,他不可能當(dāng)著其他人的面反駁她。
有削竹蓋的前例在,他做好蘇千涼會免費(fèi)教其他嘉賓的心理準(zhǔn)備,還在想得找個機(jī)會告訴她《荒島一月》有淘汰制度,不能總不求回報地幫別人。
而后,就聽蘇千涼說:“拿食物來換。”
顧湛:“?”
三個嘉賓盡皆一愣,想想鉆木取火的辛苦,點(diǎn)點(diǎn)頭回去拿食物,成功地把火引走。
不一會兒,沙灘邊燃起另外兩個小火堆。
顧湛:“我還以為你會直接給他們。”
蘇千涼指著自己的臉問他:“我長得很像圣母瑪利亞?”
顧湛搖頭,她要長得像瑪利亞,他怎么可能和她扯證?
“這世界除了父母,沒有人會不計成本地幫助他人。火是我花費(fèi)時間精力生出來的,干草和樹枝是你辛辛苦苦撿回來的,我為什么要免費(fèi)幫他們?”
蘇千涼撥動樹枝,把洗干凈的海螺丟進(jìn)椰殼里,再倒入用竹節(jié)盛回來的清水,蓋上沒有丟掉的椰子蓋,放到燒熱的樹枝旁。
她的語氣很自然,自然地把顧湛和她歸于一個整體,把其他人歸于外人。
這個發(fā)現(xiàn)讓顧湛很是高興,問了個傻乎乎的問題:“放到火上去燒不是更快嗎?”
“椰子外殼又厚又大是為了防止椰殼里的水分蒸發(fā),吸水的程度可想而知。椰殼外面的水分燒干后會燒到纖維,容易產(chǎn)生異味,我不想吃煙火氣太重的海螺。”蘇千涼解釋給他聽,“竹子的燃點(diǎn)高,就是沒有這么大的竹子,當(dāng)然最好的還是一口鐵鍋。”
鐵鍋就不用想了。
節(jié)目組要流量就想看他們出糗讓粉絲心疼讓黑粉大笑,不可能讓他們簡簡單單在荒島上過一個月。
蘇千涼就是隨口那么一說,不抱希望,從嘉賓們交換過來的食物里挑出兩根玉米丟到火堆旁,再在旁邊挖個小坑,把兩個地瓜埋進(jìn)去。
顧湛看得眼熟,“這兩樣是不是和竹子一樣?”由節(jié)目組提前種在這邊。
蘇千涼點(diǎn)頭,如果是真正的荒島,不太可能有那么多能夠食用的常見農(nóng)作物供嘉賓們隨意采集。
顧湛:“所以你之前在他們的帳篷旁邊看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了,那你剛剛出去是?”
蘇千涼:“主要是找水源。現(xiàn)在是夏天,飲用水和生活用水的需求量很大,找不到水源,喝水要節(jié)省,不能洗頭洗澡洗衣服,你能受得了?”
顧湛想也不想就搖頭。
他是男人,卻是個精致的男人,做不到七月的大熱天里不洗頭不洗澡不洗衣服,整個人都要臭了好嗎?
“你還找到什么了?”
蘇千涼神秘地笑笑不回答,顧湛去看跟著她的攝像大哥,攝像大哥一臉高深,左臉“拒”,右臉“絕”,短短半天時間就被蘇千涼帶壞了。
顧湛:“……”
當(dāng)晚,在游輪的空調(diào)間里看一天錄制結(jié)果的仇導(dǎo)摸著下巴,笑意森森,撈起電話就撥了出去。
“老秦,你說我把《荒島一月》改成直播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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