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的頭低垂著，她根本不敢對上言希西的眼睛，哪怕言希西此刻威嚴(yán)盡收，看起來就是平常人般親和。

　　小八依舊不敢有半絲懈怠。

　　“大人。”她輕聲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

　　言希西目露失望：“算了，你不說，我也不勉強(qiáng)，就當(dāng)你另有苦衷。”

　　小八在原地呆愣，沒想到言希西竟然就這樣放過了她。

　　她見言希西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分明真不想再拷問她。

　　緊咬著唇的她，下一刻追出去。

　　“大人。”她說：“您別找答案了，這樣對您對他都好。”

　　言希西扭頭，望向她平靜道：“別人眼里所謂的好并非是我自己想要的好。”

　　見小八又不愿繼續(xù)說下去，言希西便不再停留，繼續(xù)朝外走去。

　　“大人。”小八再次喊住了她。

　　“他現(xiàn)在就在你身邊，一直陪伴著你，這樣你也不能開心嗎？如果真相會讓你失去他，你還是要執(zhí)著去找真相？”

　　言希西腳步微頓，但這次她并沒有轉(zhuǎn)身，腳步飛快的離開了這里。

　　連恩克索都看不到她身邊的黑暗神，可小八卻一言戳破。

　　小八是知道真相的。

　　真相就在眼前，可言希西心頭卻莫名發(fā)慌。

　　下意識地，望向身邊的黑暗神。

　　黑暗神朝她微笑：“怎么了？為什么不開心？”

　　言希西去扯他衣袖，可他再次避開。

　　言希西：“為什么不愿意牽著我的手？”

　　黑暗神：“不習(xí)慣。”

　　他的回答無懈可擊：“我還是更喜歡自己走路。”

　　言希西：“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那些你認(rèn)識的人，現(xiàn)在都不提你，他們都把我當(dāng)了你。”

　　“因為神格轉(zhuǎn)移到了你身上，所以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黑暗神的回答和從前一樣：“別擔(dān)心，這樣持續(xù)不了多久？”

　　言希西打斷他：“我不要這樣的敷衍，你知道真相嗎？告訴我真相，我不想從別人口中聽到真相，我想從你這里聽到。”

　　黑暗神眸光溫柔而又寵溺的注視著言希西。

　　他說：“再過一段時間吧，過段時間我就告訴你。”

　　他這樣說，言希西不僅沒能平靜，反而眼眶微紅。

　　她瞪著黑暗神：“今天如果不是恩克索的出現(xiàn)，我甚至發(fā)覺不了這些異常，我會同菁菁他們一樣，無知無覺的就會接受了你變成這樣的事情，或許再過段時間，我連你也記不起。”

　　她惡狠狠盯著黑暗神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告訴我！我不會再聽你的花言巧語，我要真相。”

　　黑暗神伸手，摸了摸言希西的腦袋，無奈道：“今晚上圣城有煙花秀，煙花秀后告訴你好不好。”

　　他的手冰冷冷的，搭在言希西的腦袋上，就如同一個冰塊敷在言希西的腦殼子上，令言希西凍的想要哆嗦。

　　她看著滿眼寵溺又無奈的黑暗神，心頭那一瞬間，像是注入了咸咸澀澀的眼淚，柔軟的一塌糊涂，卻也咸澀的難受。

　　“好。”她去拉黑暗神的手：“今晚我們開開心心的看煙花秀。”

　　黑暗神這次沒有躲開她的手。

　　言希西擁有神格，她的身體已非凡人，尋常的冷熱完全不會讓她有任何的感受。

　　可是黑暗神的手，冰冷冷的，就像是能刺入骨肉的含渣子。

　　碰觸那一刻，就令她愣的想打顫。

　　察覺到黑暗神想要抽回手，言希西立刻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指。

　　離晚上還有些時間。

　　言希西和黑暗神去了鐘樓。

　　一層層的臺階蜿蜒旋轉(zhuǎn)看不到盡頭。

　　言希西走著走著，扭頭望向身邊的黑暗神。

　　“你是在冥荒長大的嗎？”

　　“嗯。”

　　到了鐘樓最高處的平臺上，兩個人坐在邊緣處，吹著風(fēng)聊天。

　　大部分時候，都是言希西在問，黑暗神回答。

　　“菁菁懷孕了，小八也懷孕了，我們呢，我們以后會不會也有孩子？”

　　她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你覺得，我們的孩子會是什么樣？”

　　黑暗神：“會保護(hù)他的麻麻，是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凶訚h。”

　　“你怎么還重男輕女呀。”言希西瞪他：“我更喜歡女孩子，我想要一個小棉襖，這樣我就可以和她說悄悄話啦。”

　　黑暗神想了想：“如果像你，會更好。”

　　言希西在空中晃悠著自己的腿：“你也很好啊，你長得這么好看，生個男寶寶就像你，生個女寶寶就像我。”

　　話落，歪頭問黑暗神：“我現(xiàn)在能懷得上孩子嗎？”

　　黑暗神望向言希西的肚腹。

　　他誠實的說：“應(yīng)該不能。”

　　言希西抿唇，不理會他了。

　　不過，片刻后，她又問：“那以后呢？”

　　她問話的聲音很低很低，聲音一出現(xiàn)就像是被風(fēng)吹了走。

　　黑暗神似乎并沒聽到，他沒有回答。

　　兩個人在鐘樓頂一直呆到了晚上。

　　圣城里的煙花秀儀式，言希西露了個臉后，就和黑暗神一起去逛街了。

　　不知不覺，走到了上次的那家賣餛飩的老爺爺攤位前。

　　言希西這才想起，她自上次來過后，就沒再來吃餛飩。

　　竟然把這事情忘的一干二凈。

　　街道上的人來人往，可老爺爺這里，依舊沒有一個客人。

　　言希西拉著黑暗神入座，對老爺爺?shù)溃骸皟赏腽Q飩，一碗大份一碗小份。”

　　一直捏餛飩的老爺爺點點頭：“好咧。”

　　很快，兩碗熱騰騰的餛飩就被端上桌。

　　言希西吃的快，很快吃完，又和老爺爺叨嗑。

　　“老爺爺，這么好吃的餛飩，為什么沒人來光顧啊？”

　　“大概是沒緣分。”老爺爺慢悠悠的包著自己的餛飩。

　　他說：“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下次再吃，就得等明年。”

　　言希西有點遺憾：“嗯，那就只能明年再來了。”

　　老爺爺瞟了眼黑暗神的方向，又說：“晚上有煙花秀，玩的開心點。”

　　說完，就去黑暗神的桌子上去收拾言希西的碗筷。

　　他背對著言希西，輕聲對黑暗神道：“你得盡快離開她。”

　　黑暗神垂著頭，一勺一勺地，緩緩吃著餛飩。

　　老爺爺嘆了口氣，又說：“我只等你到今晚。”

　　黑暗神捏緊了手里的勺子：“她還沒有忘掉。”

　　“過幾日就會全部忘掉了。”老爺爺?shù)溃骸白笥也贿^幾日。”

　　黑暗神：“我若消失，她會難過。”

　　就算難過幾日，他也舍不得令她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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