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希西好奇地低頭，望向窗戶外的下方。

　　沒有看到黑暗。

　　下方是層巒疊嶂的白云。

　　隱約間似乎可以看到白云再往下，是山頭或是樓座的形狀。

　　她問斯爾澤：“這個房子是在天空上嗎？”

　　斯爾澤：“嗯。”

　　看來地心引力這種問題，對神明不管用。

　　言希西：“昨晚上的那些黑氣是人類的魂魄嗎？他們為什么沒有轉世投胎或是魂飛魄散？”

　　一個個活著的時候不好好努力奮斗就想著天上掉餡餅，死了也不反省，反而把自己不得志的事情都埋怨到了神明身上。

　　這種人就該魂飛魄散，省得轉世投胎浪費資源！

　　“不是魂魄。”斯爾澤的目光盯著外面的藍天白云。

　　“是人類的貪欲。”

　　人類的貪欲？

　　言希西驚訝地望著斯爾澤。

　　“這些人都還沒死？”

　　“嗯。”

　　雖然斯爾澤的聲音平靜無波，可言希西心頭卻很不是滋味。

　　她以為是魂魄所以才有這樣大的威力，可沒想到，竟然是人類的欲念。

　　這些欲念，殺傷力這么大嗎？

　　又想到那些欲念尖利的哭喊撕叫聲音，無比的極端。

　　是了，貪欲無上限，應當是比鬼魂還要可怕的存在。

　　“這些人類的貪欲為什么要這樣對你？有沒有什么方法可以把它們打死？”

　　“無法打死，除非人類沒有貪欲。”

　　言希西：……

　　雖然知道這只是婆娑界，可她想到昨晚那一幕，再聽到斯爾澤這話，頓時就有些心疼斯爾澤。

　　好家伙，明明是個高大上的神明，卻成了個行走的小可憐。

　　“蜚蟲呢？”言希西問：“蜚蟲不是以人類的貪欲為食嗎？它們怎么也不吃這些貪欲？”

　　“蜚蟲？”斯爾澤難得扭頭瞟了眼言希西：“蜚蟲是什么？”

　　言希西一聽他這么問，頓時有了優越感。

　　哎，連斯爾澤都不知道的問題，她竟然知道呢。

　　她一本正經地答：“蜚蟲以人類的貪念為食，平時掛在天上當星星以假亂真，等它們吃的貪念多了，太胖太重，在天上掛不住的時候就會掉地上，掉在那塊地上，那塊地就會有災禍出現。”

　　話落，言希西笑瞇瞇地問：“懂了吧，蜚蟲就喜歡吃貪欲，這叫一物降一物。”

　　斯爾澤：“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一句話堵的言希西啞口無言。

　　這婆娑界里，連個蜚蟲這種東西都沒有？

　　“沒有見過不代表沒有。”言希西安慰斯爾澤，也是在安慰自己：“多找找，說不定就找到了呢？”

　　斯爾澤沒有回應。

　　又扭頭，繼續對著藍天白云發呆。

　　言希西：“我肚子餓了。”

　　言希西：“我還挺渴的，想喝水。”

　　言希西：“好困，我想睡覺。”

　　“斯爾澤先生？”

　　斯爾澤終于回復：“左轉有門。”

　　言希西：……經過昨晚一晚上的男女搭配，她以為和斯爾澤也算是建立了革命友誼。

　　結果，就這？

　　“斯爾澤先生，我要跟著你，哪里都不去。”

　　斯爾澤瞟了她一眼。

　　言希西察覺到他的目光，抬頭挺胸一臉正義凜然。

　　敲門聲在這時響起。

　　敲門聲響起這一刻，言希西突然發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控制著，然后，被推到了沙發后面趴著。

　　“大人！”

　　外面的人叫了一聲后，推門聲隨即響起。

　　“大人，您醒了？”

　　這聲音雖然恭恭敬敬的，不過問話中難掩驚訝。

　　或許平日里，斯爾澤并沒有這么快速的醒過來。

　　斯爾澤的回應就很平淡了，依舊是他的口頭語：“嗯。”

　　“大人，今日人類為您舉行盛大無比的圣潔日，您要去現身嗎？”

　　“不去。”

　　“大人，您已經有百年不曾出現在世人眼前。”

　　也沒有降下過任何的神眷。

　　神明因為世人的信仰才能強大并永久長存。

　　這樣下去，屬于光明神的眷屬會漸漸流失，去信仰別的神明。

　　斯爾澤神情淡淡的瞟了眼對方。

　　對方渾身一抖，隨即跪在地上，認錯道：“大人！”

　　“下去。”

　　“是大人。”

　　“等等。”斯爾澤的目光掃了眼沙發處，“準備些食物。”

　　“嗯？”

　　他的這位下屬，從來沒見過自家的大人吃過食物。

　　所以短暫的懵逼后，下意識地問：“大人，是人類的食物，還是別的物種的食物？”

　　“人類。”

　　“好的大人，我馬上就送來。”

　　關門的聲音響起。

　　挾制言希西的那股子力道也在瞬間消失。

　　她起身把下巴擱在沙發靠背上，望著斯爾澤：“斯爾澤先生，謝謝你。”

　　斯爾澤站在窗戶前，背對著言希西，就像是沒有聽到言希西的聲音，沒有回應。

　　言希西走到他身側一米開外的位置，順著斯爾澤的方向，除了云彩就是藍天。

　　她好奇問：“斯爾澤先生，你在看什么？”

　　斯爾澤：“什么都沒有看。”

　　言希西笑了起來：“這里的確沒什么好看的，你不想去人類的世界玩玩嗎？”

　　斯爾澤的臉上，終于有了表情。

　　他厭惡道：“不去。”

　　言希西其實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任誰天天晚上被人類的貪欲折磨，也都不可能會喜歡人類。

　　能不黑化把人類都滅掉，已經是足夠仁慈良善。

　　她默了默，小聲問：“斯爾澤先生，今天晚上那些貪念還會出現嗎？”

　　斯爾澤沒有回應。

　　言希西又問：“它們每天晚上都會出現？”

　　斯爾澤的沉默，就像是一根刺扎進言希西的心頭。

　　每晚上都這樣啊，斯爾澤，他是怎么忍受下來的！

　　她忍不住地，再次望向他。

　　一身白袍的斯爾澤，他的身形筆直如玉樹蘭芝般俊美，一身白袍的他純凈而又圣潔。

　　令人看著他，只想滿心恭敬，不敢生出半分怠慢褻瀆的心思。

　　敲門聲在這時又響起。

　　“我自己可以躲。”言希西生怕斯爾澤再動用那種無形的力量，她討厭被人挾制，所以立刻快速地沖到沙發后面藏好。

　　送進來的飯菜非常多，雖然每一份都很少，但因為有很多份，看的言希西眼花繚亂。

　　她坐在侍人特意推進來的餐桌旁，朝窗戶處的斯爾澤打招呼：“斯爾澤先生，您也來吃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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