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莘相信牛郎沒說謊，但是這是神仙世界，就算真的說謊，也不容易發現，比如，篡改牛郎的記憶。

        所以現在到底有沒有老牛這個存在，應該是不確定的。

        “我們的仙衣有什么用嗎？”

        這點鐘莘真的不知道，故事里說沒有仙衣就不能回天，她表示懷疑，這得是多強大的仙器啊！

        “七妹你忘了嗎？仙衣是我們的伴生護體仙衣，相當于我們的仙骨外顯，因為有了它，我們才是我們呀！”

        綠衣不解鐘莘為什么要這么問。

        這句話也說的云里霧里，但鐘莘卻懂了。

        就像畫皮鬼一樣，那件仙衣是織女們的皮。

        所以沒了仙衣的自己，還是七仙女嗎？

        “七妹，我們剛才一直忘了問，你沒了仙衣，為什么還穿著衣服？你這衣服是哪里來的？”

        大姐紅衣總是給人很維和的感覺，現在這問題也是，聽著像是疑惑像是關心，但總覺得哪里奇怪。

        “這仙衣是月神送給我的。”

        鐘莘意有所指。

        月神？送？

        是月神也知道這事了的意思？

        “你什么時候認識的月神？她竟然還送你衣服，你們關系很好嗎？我們怎么不知道？”

        一連串的問題讓鐘莘多看了紅衣一眼，見她一副溫溫柔柔，關心妹妹的模樣，于是沖她笑了笑。

        “這些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我的仙衣啊，也不知道它一直丟失對我有沒有什么影響。”

        鐘莘狀似發愁地感嘆，惹來姐妹們一連串的安慰。

        “別擔心，沒有了仙衣你只是暫時變成凡人而已，現在你有了月神送的仙衣，就不影響什么了。”

        藍衣安慰妹妹。

        “對啊，我們有一整年的時間幫你找仙衣呢，也幸虧天上和人間的時間流速不一樣，我們有充足的時間找到它。”

        綠衣也安慰妹妹。

        其她女仙拼命點頭，讓妹妹不要太擔心。

        鐘莘不擔心，陰謀是對著她的，早晚還會來找她，就算老牛真消失了，她也只用等著就行了。

        牛郎被一群娘子軍包圍，只能瑟瑟發抖，老牛的突然消失，讓他手足無措。

        “以后這屋子就先借給我們姐妹了，我們在這等老牛出現。”

        鐘莘看著牛郎，這一副被欺負的小可憐形象，還真是不像七夕神話里的男主角，人家可是能自己挑著一雙兒女上天的，現在這個，怎么看也不像啊，剛剛他似乎是恐高？

        牛郎自然是不敢有半分意見，躺在自己床上，聽著隔壁女仙們的歡快聲音，翻來覆去也不敢睡覺，第二天一大早，就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起床了。

        織女們那么多人擠在一間屋子里，也并沒有休息好，不過好在作為仙女，她們不睡覺也沒有什么關系。

        本來她們都商量好了，要在人間玩一年，但現在七妹的仙衣丟了，所以她們只能先計劃幫鐘莘找仙衣。

        但屋里一點線索都沒有，老牛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么找？

        “不如我們去村里問問其他人有沒有見到老牛？”

        藍衣看著清冷，但因為年齡相近，和紫衣關系最好，也是最擔心仙衣的人之一。

        這個辦法很快得到了眾人的認可，于是一群人浩浩蕩蕩就往村里去了。

        牛郎在屋里探探頭，有心要提醒他們，最后還是閉嘴了。

        七個身著彩衣的姑娘一出門，就立刻傳遍了村子。

        昨天是因為太晚了，正是村民吃晚飯準備睡覺的時間，所以大家就沒發現仙女進村。

        今天可不就熱鬧了嗎？

        一大早上工的上工，出門的出門，結果就遇到了挨家挨戶打聽老牛的仙女們。

        是真仙女啊！

        看她們那艷麗的衣服，再看她們那猶如凝脂的肌膚，還有那飄若云煙的氣質，走起路來都像漂一樣。

        就是公主娘娘也不能長這樣啊！

        而且天衣無縫，她們的衣服竟然真的找不到一條縫隙，一根線頭啊！

        這是真的活神仙啊！

        村民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跪拜起來。

        “神仙娘娘，求神仙娘娘保佑我們家得一個大胖孫子。”

        “還有我，還有我，神仙娘娘也給我們家送個大胖小子。”

        “還有我，我要讓我們家那口子健健康康。”

        “我要我爹娘長命百歲。”

        “我要求我兒子能娶個媳婦。”

        “我要生一堆胖娃娃。”

        “男娃女娃都行，不是大胖小子也行。”

        “我想……”

        一時間祭拜求子之聲不絕，倒是驚呆了幾個織女。

        “別，你們別這樣，我們是織女，又不是送子娘娘，不會送子啊！”

        青衣說話都結巴了，實在是這群沒啥社會經驗的社畜仙女，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和人相處。

        “對啊，我們是織女，是負責織布的，天上的云霞都是我們負責。”

        “對啊對啊，不然你們求點彩云？想要什么顏色就給你撒什么顏色。”

        鐘莘差點笑出來，這個綠衣說話看似不過腦子，但有時候還是挺好笑的。

        村民們可不管她們說什么，就算她們說的是拒絕的話，可這不就更證明了她們是真神仙嗎？

        在老百姓看來，不管是什么神仙，只要是神仙，那都能送子保平安。

        就像當官的一樣，官名不一樣，但該干的活一樣啊！

        所以村民們是納頭就拜，更虔誠了。

        鐘莘開始還好笑，過后卻有些心酸。

        百姓們所求無非是吃飽穿暖，子孫綿延。

        他們都是沒有接受過教育的普通人，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求神拜佛也不過是求個心理安慰。

        實在是日子太苦了啊！

        “你們別拜了，我們不是送子娘娘，送子是不可能了，但讓你們無痛無災還是沒問題的。”

        即使穿越成了神仙，甚至還在不停地穿越成神仙，鐘莘骨子里依然感覺到自己留著華夏的血。

        華夏子孫，生來就應該驕傲，如此卑微，就算求的是她自己，心里也酸酸澀澀不是滋味。

        村民們不知道鐘莘所想，只聽到了她說的話。

        無痛無災啊！

        這是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啊？

        “謝謝女神仙！”

        “謝謝女神仙！”

        “大恩大德啊！”

        “我們一定要給女神仙立碑…”

        熱鬧了好一陣子，不管織女們說什么，他們都一副沒聽到的模樣。

        這些人與其說是求神，不如說是求個心理安慰，事實上，他們信仰的神靈眾多，也可能是根本就沒有什么神是真正的信仰，他們只信自己，只信對自己有利的神。

        “牛郎家的老牛成精了。”

        這句話一出，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包括六個織女都看向鐘莘。

        鐘莘滿意地看著他們安靜的場面，這才把事情娓娓道來。

        “那老牛成精了，但一個地方的靈氣是有限的，所以他消耗光了整個牛家村的靈氣。”

        這話讓驟然安靜下來的眾人都白了臉。

        那老牛把靈氣都消耗光了，他們這些人豈不是要多災多難了？

        “求仙子一定要救救我們村子啊，我就說那老牛看著有些邪門。”

        說話的是剛剛回村的牛大，他不僅是牛郎的哥哥，更是整個牛家村的村長。

        村長發話，村民們忍著害怕沒有多言，但全都眼巴巴地看著鐘莘，一定要救救牛家村啊！

        “那老牛有什么異常的地方嗎？”

        “我是牛郎的哥哥，這老牛是在牛郎剛出生那年進的我們家，當時他就是個成年牛了，這么多年不僅沒有老死，甚至連模樣都沒啥變化，我就覺得不對勁。”

        牛大似乎是終于找到了發泄口，說出來的話滿滿都是怨氣。

        “我爹是上一任的村長，本來正是壯年的時候，我娘生牛郎的時候也一切順利，可第二天這老牛進了我們家門，她就大出血去了，當時家里亂糟糟的，也沒人管這突然出現的牛，他就自己不知道在哪里找吃的，只晚上回我們家院子里睡覺。”

        眾人都被這陳年舊事給吸引了，鐘莘也認真聽著。

        牛大臉上的悲憤不像是假的。

        “我娘去了之后，我們也沒覺得是老牛的原因，只以為是啥嚴重的月子病，后來時間長了，我們也就放下了。就是可憐我爹，沒了娘作伴，只能每日去和老牛說話，那天晚上，我爹莫名其面死在了牛棚，身上沒有任何傷口。”

        “我當時已經成親了，就接任了父親的職位，繼續當村長。十幾年下來，村里沒有任何一個新生兒出生，包括我和我媳婦兒。”

        說到這里的時候，牛大真的是兩眼含淚啊，村里人也共情的厲害，這么多年不見新生命，他們求神拜佛，卻一點用都沒有啊！

        “因為沒有孩子，我們把牛郎這個弟弟當成自己的孩子養，養的從小就嬌氣，但他卻和我爹一樣，更愿意和老牛親近，老牛不喜我們夫妻，他就聽老牛的，鬧著要和我們分家。”

        “我早就知道那老牛成精了，他還會和牛郎說話，可我不知道，村里這么多年的災難都是他帶來的啊！”

        說到這里，牛大已經是滿面淚痕了。

        “我這個村長不稱職啊，不僅不能帶著鄉親們發家致富，還讓大伙跟我一起過著沒奔頭的日子，眼看再過幾十年，就沒有牛家村的存在了……”

        沒有了子嗣傳承，就要亡族了啊！

        這亡族滅種之恨，沒有人能忍得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老牛，因為老牛是個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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