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用你自己來換
暮色四合,等大臣們的車輦抵達圍場時,早兩天趕過來的人已經將氈包搭建好。
模仿了草原人的房屋,外表看上去平平無奇,實則里面十分寬敞,可以用屏風劃分出好幾個隔間。
四周有一群護衛守著,理論上不會存在任何安全問題,但實際上就說不定了。
一路舟車勞頓,圍獵明天才正式開始,夜里燃起了篝火,年輕的小輩們精力旺盛的聚在一起,其他人則是找地方修整去了。
蘇郁白住在最中間最寬敞的那一間,南陽王和幾個大臣住在他周圍,相互之間隔開一段距離,休息時不用擔心會聽到別人氈包里發出的聲音。
幾個使臣的位置也比較靠近里面,其他人則是按照官員品級和家族勢力向外劃分,呈包圍之勢擠在外圍。
一掀開簾子就能看見門邊放著一座繡工精細的立式屏風,在生活品質上,大越國的貴族從來不會落后旁人。
更加精美絕倫的移動仙府蘇郁白也住過,對屋子里各種奢侈的布置沒太大感覺,淡然的走了進去。
他不太喜歡身邊圍著太多人,讓宮人送來洗漱的熱水,揮手讓他們都下去。
古代的馬車坐起來累人,季長青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蘇郁白自顧自的回到床上抱著被子睡得迷迷糊糊。
夜里,感覺到細密的吻落在臉上,蘇郁白被半跪在床邊的男人不小心親醒。
氈包里沒有掌燈,蘇郁白慢吞吞的睜開眼,只能看見男人一個模糊的輪廓,靜謐的環境下連呼吸聲也清晰可聞。
季長青見他清醒了,捧起蘇郁白的臉想要吻得更深,他掙扎著將季長青推開,想要翻身坐起來,被男人撈著大腿跌坐了對方身上。
氣息不勻的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蘇郁白推搡著男人的胸,不高興的小聲道:“你身上有味道,不準離我這么近。”
季長青不知去了哪里,身上還穿著夜行衣,隱隱能聞到一絲血氣,氣味已經被夜風吹得很淡了,但離得近了還是可以聞到。
本來因為他的掙扎眼中浮現戾氣的男人動作一頓,將他放開,轉身去了屏風后面用已經涼掉的水簡單沖了個澡,又換上一身干凈的衣服,這才重新回到床邊。
蘇郁白慢慢蹭過去,被季長青一把抱進懷里。
他親了親蘇郁白的耳垂,聲音有些沙啞,“我的寶貝陛下,現在還覺得難聞嗎?”
小皇帝墨發的長發披散在腰間,氈包外透進來的朦朧火光在他的眼中搖曳,夜晚的小皇帝比白天還要迷人許多。
季長青眸色漸深,鐵臂在他腰上箍緊了一些,蘇郁白被他抱習慣了,對此毫無所覺。
他自動忽略了對方親密的呼喚,低聲問道:“你之前去了哪里?季師南為難你了?”
季長青的嘴唇還貼在他的后頸上,專心致志的將那塊皮膚親吻到發燙。
“最近我們的小動作多了一些,他大概是已經察覺到不對勁。季師南有心為難,可惜他的動作不夠快,皇城之外也不是他的主要勢力范圍。這荒郊野嶺的,死幾個人他又能拿我們怎么辦?”
他出去的時候發現身后跟著幾個人,繞了點路,把那些人都解決掉才一個人趕回來,多費了一些工夫,這才回來的晚了一些。
“你想對其他人做什么我不攔著你,但是季師南你不要動他。”蘇郁白聲音淡淡道。
房間里燃燒著味道極淡的熏香,連帶著小皇帝的身上都是香味。
他連朕也不說了,看上去又乖又軟,似乎完全可以對他予取予求。
在被男人低頭撫摸側臉時,主動往他的手心蹭了蹭。
季長青沒有被眼前的美色迷惑,臉色冷峻的掐住他的臉,沉聲問道:“陛下不讓我動,莫非你還對南陽王有感覺嗎?”
他敢以下犯上,敢半夜翻小皇帝的窗戶,本身便不是什么忠君愛國的君子。
季師南和他流著同樣的血,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其子必有其父。
季師南這么多年和小皇帝形同路人,在京城如何謀算的不得而知,但現在肯定也有幾分心思。
只是他太有耐心,也太自負,被不講規矩的季長青半路插進來,早在他的眼皮底下把小皇帝從頭到腳親了個遍。
可蘇郁白在為那個人求情開脫?
季長青繃著臉,盡力掩藏住自己的失態,不等蘇郁白回答,聲音沙啞的發出一連串質問。
“陛下難道忘了季師南這些年是怎么圈禁打壓你的?他那樣冷血的人,暫且不提當初死去的一眾皇子,陛下當真以為你的父皇病重和他沒有關系?”
季長青神色微冷,他從來不會無的放矢,這擺明了是查出了點什么。
蘇郁白捂住對捏痛的臉,蹙著眉瞪他,漂亮的鳳眸顫了顫。
“你放開!季長青,不管他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我再不喜歡這個人,他再濫殺無辜也不該由你來動手。”
蘇郁白自認并非大度之人,倘若季師南真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能力出眾且為國為民也就罷了。
可事實上,出身世家貴族的季師南并怎么在乎百姓的生死。
他連政見不統一的貴族都是想滅門就滅門,沒有根基的普通平民又算得了什么?
云宮羽到大理寺不足月余的時間,就已經發現了許多沉疴舊疾,暗中和蘇郁白多有接觸,很多案子的背后拐彎抹角的和南陽王都有點關系。
這些東西不仔細想或許注意不到,但在已經有目標的情況下往那邊查也能發現很多東西。
沒有一個皇帝會喜歡權傾朝野的攝政大臣,更何況季師南還不干人事,蘇郁白是躺也躺不平,被迫只能選擇對他出手。
季長青敏感的抓住關鍵詞,“為什么不讓我來動手。”
古代人最注重孝道,蘇郁白停頓兩秒,疑惑的反問道:“那不是你爹嗎?我的暗衛營里那么多人,借刀殺人你不會?”
季長青:“……”
意識到到蘇郁白在為他著想,季長青頓了頓,一身的火氣雷聲大雨點小。
他埋在小皇帝的脖頸間蹭了蹭,哼哼唧唧的像只黏人的大狗,生硬的轉移話題。
“寶貝,你肚子餓不餓?”
傍晚沒吃飯就上床睡覺了,蘇郁白摸了摸肚子,感覺是有點餓。
半夜三更外面已經沒有多少人,兩人穿戴整齊,一起去了已經安靜下來的篝火旁。
繞過兩個喝到醉醺醺迷迷糊糊抱在一起睡覺的世家子弟,季長青找了塊干凈的位置拉著蘇郁白坐下。
旁邊還有宮人候著,發現蘇郁白和南陽王世子,立刻就有人送上已經切好的熏肉和美酒。
酒水季長青沒讓他喝,怕夜里涼了胃,讓宮人重新送碗熱湯過來。
常年在宮里生活的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流程,貴人夜里想吃夜宵也是常有的事,灶上的火基本一直都不會滅,還有人在旁邊看著。
沒一會兒,季長青要的湯就被送了上來,味道還很新鮮。
蘇郁白低頭吃東西時側臉看上去安靜無害,濃密的睫毛垂在臉上,在火光下被勾勒出好看的影子。
這樣的他無疑顯得平易近人,無形中拉近了和普通人之間的關系。
蹲在旁邊喝到微醺的世家子一時腦袋發懵,當著季長青的面就不怕死的湊了過來。
年輕人眼神害羞又癡迷的小聲問道:“明日大家就要進山打獵了,陛下喜歡狐裘嗎?我要是獵到了白毛狐貍,可不可進獻給您做圍脖?”
年輕人的心思總是赤誠又可愛的,蘇郁白沒想為難他們,長袖下拉住季長青的手指,抬眼笑了笑,“等你們獵到了再說吧。”
幾個人被三眼兩語打發走了,季長青心里吃醋,貼在他耳邊咬牙切齒道:“你還想收別人的東西?!”
他想了下,發現小皇帝這樣的身份,自己很難攔住別人送禮,但還是忍不住心底的想要獨占的醋意,冷哼道:“就算他們送了你也不準用!”
蘇郁白無所謂的應下了,因為點頭太快,有點敷衍的嫌疑。
季長青面露狐疑,反過來抓住他的手腕,“你是不是在應付我?”
蘇郁白瞪了他一眼,“都有人形暖爐了,別人的東西送過來也沒用。”
季長青愣了愣,他反應過來蘇郁白在說什么,耳根不受控制的開始泛紅,聲音有些自滿又中氣不足的道:“陛下知道就好。”
他趁著四下無人注意這邊,迅速低頭碰了一下蘇郁白的側臉,眼神滾燙熱烈。
季長青壓低的語氣讓人聽不出來喜怒,像是在警告他又像是在祈求天子的垂憐。
“陛下可不要忘了,你已經是我的了。除我以外,身邊不可以再有其他人。”
這是他們一早就談好的條件。
“天下我可以為您奪回來,但陛下……必須用自己來換。”
夜色中,季長青的聲音低沉喑啞,高大的身影佇立在身旁,像是夜間行走的怪物,徘徊在他心儀的祭品身邊。
蘇郁白的眼睫顫了顫,抿唇踩了他一腳,竟也沒有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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