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你家主人是慕御?
這邊蘇郁白帶著護從在街上散步,在府里的慕青寒同樣沒閑著,在家休息幾天后,宮里那位終于忍不住要招他覲見。
皇帝正在書房批奏折,里面沒有其他人,宮侍進去稟報,片刻后便退出來低著頭請慕青寒進去。
屋內燃著熏香,里面隱約還有一些藥味,香爐就擺在書桌上面。
皇帝的長相頗為清俊,眉眼溫和,看上去就是個中年人,只能從疲憊的神態看出一些老態。
早些年皇帝身體還好的時候,國家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
如今,他的精力大不如前,皇子們的爭斗幾乎到了白日化,誰又愿意去關注底層人的境遇呢?
慕青寒進來后不卑不亢的行過禮,眼神冷淡,任由對方上上下下的打量,并沒有要主動開口的意思。
皇帝長舒了一口氣,低聲嘆道:“看到你的腿沒事我就放心了,不然以后都沒臉和阿然見面。”
阿然是慕青寒生母長寧公主的閨名,順帶一提,若是論血緣關系,他應該叫皇帝一聲舅舅。
“老二的兵權我已經給他卸了,我那幾個兒子都不爭氣,他們要是針對你,跟我說便是,跑那么遠寫信給你都不回來咳咳……”
一下子說太多話,皇帝捂著嘴止不住的開始咳嗽,太監趕緊上去拍了拍他的背,緩了好久面色才恢復平靜。
他擦了擦嘴,帕子上隱約可見一絲血色,皇帝推開擔憂他的大太監,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你看,我也沒多少日子好活了,身邊也沒有能說話的人,阿然厭煩宮里,你又不搭理我,朕真要成孤家寡人了。”
慕青寒終于正眼看他,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陛下的身體調養一下就好,還能活很久,離開京城,我是有自己的事。”
皇帝沒把他前面那句話當真,輕松打趣道:“那你現在的事辦完了?”
慕青寒眸色頓了頓,聲音淡淡道:“還沒有。”
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是不愿多說,若是換成別人,皇帝必然會生氣,但他也算看著慕青寒長大,對這位晚輩自認為已經十分了解。
看著冷冷淡淡對什么都不感興趣,實際上性格霸道得很,只要是他自己的東西,別人碰都不準碰一下。
入朝為官之前,宗室子都在一個地方上學,皇子們沒一個能整得過他,哪次招惹慕青寒后不是哭著回來?
大約是這份畏懼刻進了骨子里,即便知道慕青寒的手腕厲害,也沒一個人愿意招攬他,甚至巴不得男人趕緊消失。
皇帝看得很開,慕青寒已經夠尊重他了,父母長輩差不多也只有這個待遇,那他還糾結什么?
關鍵是,糾結也沒用。
皇帝不再詢問他的行蹤,主動轉移話題,“既然已經回來了,青寒什么時候回來幫我?朝堂上沒你,朕不放心。”
慕青寒離開京城許久,朝堂上沒有他鎮壓幾乎亂成一鍋粥,皇帝看哪個大臣都不順眼,但又不能全砍了。
幾個皇子也是越長大越不跟他親近,背地里說不定都在等他死。
皇帝有時候也不希望自己太聰明,一眼就能看透臣子們在想什么。周圍的人個個極盡諂媚,到頭來反而是冷冷淡淡的慕青寒最讓他放心。
慕青寒暫時不想上班,毫不猶豫的拒絕道:“我身體還沒好,需要在家里再修養一段時間。”
皇帝:“……”
他看著站在書房中央長身玉立,面色紅潤的愛臣,干巴巴問道:“那你大概要休息多久?”
慕青寒當真沉思了一會兒,回答道:“等科舉結束之后吧。”
會試再加上殿試,全部結束后大概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皇帝覺得還能接受。
“禁衛軍不能沒有人管,你覺得讓誰做統領比較合適?”
既要有能力,又不能打破勢力的平衡。
二皇子母妃出自將門世家,那邊倒是有幾個資歷不錯的人選,就連二皇子本人也因為騎射功夫很好,掌管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禁衛軍。
皇帝有意要卸他的權,自然不能再讓二皇子的人接任。但如此一來,朝堂上也沒合適的人能用了。
他這相當于把好處喂到慕青寒的嘴邊,但凡對方有中意的人選,皇帝立馬就能冊封。
慕青寒卻神色倦怠的淡淡道:“那就先空著吧,等科舉結束之后再說。”
皇帝:“……我聽說你最近收了個學生,哪天帶到宮里給我瞧瞧?”
慕青寒:“他比較怕生,等科考之后再說。”
“……我準備給你封個爵位,你對稱號有什么想法嗎?”
“之后再說。”
皇帝:“……”
爵位可以世襲,雖然普通的爵位沒有實權,但是能領俸祿,家里幾代人吃喝都不愁。
許多人奮斗一生就為了封個爵位,慕青寒居然一點都不好奇自己準備給他封個什么?
皇帝揉了揉太陽穴,知道科舉結束之前怕是使喚不動他了,扶著額終于讓男人離開。
回到宮門前,隨從跟馬車都在這里候著。
慕青寒姿態從容的回到馬車里,半闔著眼低聲問道:“他們現在去哪了?”
幾分鐘前,跟著蘇郁白的那批人才報過行蹤,隨從哪里還能不知道主人現在最稀罕誰?
他反應很快道:“小公子買了一些東西,已經讓人送回府里了。不過墨大人說他們中午不回來,小公子要去畫舫上吃飯。”
“……”馬車內一片沉默。
感覺主人好像有點不高興,隨從弱弱道:“那……我們要不要去畫舫那邊?”
慕青寒:“……嗯。”
湖岸兩旁綠柳掩映,畫舫從行人如織的橋邊經過,水面上碧波蕩漾。
京中之人擅長享樂,有些老板為了招攬顧客就把食肆開在畫舫上,不僅能欣賞湖光水色還能品味美食,很受貴人喜歡。
有些畫舫不僅有好幾層,裝飾也十分華麗,船艙內傳來悠揚的絲竹之聲,兩側的燈籠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普通人怕是根本消費不起。
蘇郁白單獨包了一艘小的,飯菜由店家做好給他抬上來,坐在窗邊獨飲也別有一番滋味。
他單純只是喜歡清凈,至于這艘畫舫是不是太小,不夠富貴,反而不在蘇郁白的考慮之內。
墨白站在旁邊守著,為少年的決定感到慶幸。
外面那些畫舫一看就不正經,要是讓那位知道他帶著蘇郁白去看別人跳舞,慕府他以后是不用回了。
墨白情緒不顯,剛默默松了一口氣,畫舫忽然遭到一記猛烈的撞擊,整個船艙都在搖晃。
外面壓過來一道陰影,他猛然抬頭看向被撞壞的船頭,甲板上不見船夫的身影,多半是為了小命棄船跳到了水里。
“船艙好像進水了。”身旁傳來一道清淡的聲音。
飯菜撒了一地,蘇郁白干凈的衣服上看不見一滴湯汁,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他身后。
少年面色平靜,清雋漂亮的側臉上看不見一絲慌張,說完,還低頭喝了一口拿在手里的清茶。
墨白:“……”
船艙進水,意味著這艘船已經不能再行駛,馬上就要沉沒了。
為了兩個人都掉進水里,他拉著蘇郁白跑到翹起的甲班上。
撞到他們的是另外一艘更大的畫舫,足足有幾層樓那么高,站在下面幾乎看不到頂。
出了這樣的事,畫舫上的客人似乎也不怎么在意,嬉笑的聲音從上面傳來。
“這里離湖岸又不遠,直接游過去得了,打撈多不方便。”
“湖面這么大,到底會不會劃船啊,嘖,不會是來碰瓷的吧。”
“都少說兩句,口無遮攔像什么樣子?”
“……”
最后一個說話的人雖是訓斥,但明顯也對掉到水里的人渾不在意,都沒吩咐人打撈。
眼看著船艙里的水越來越多,墨白面色難看,瞇著眼看向上方調笑的幾人。
早春的湖水還是冰冷的,船夫瑟瑟發抖的泡在里面,他雖然會水,但沒有防備的被人撞上,猛的跳進水中已經四肢僵硬,光靠自己很難回到岸上。
畫舫周圍垂落著用作裝飾的紗幔絲帶,墨白小腿發力踩在船舷上一下子跳了兩米多高,抓住絲帶后又像攀巖運動員一樣,僅僅用了幾秒就翻進了最上面的圍欄里。
原來還在看戲的眾人嚇了一跳,怕是把他當成了刺客,紛紛退到護衛身后,“你是什么人?!”
墨白看都沒看他們一眼,拎起畫舫老板的衣領,把手上的牌子懟到眼前給他看。
“我家主人還在下面,他要是出了丁點閃失,畫舫所有人都逃不過問責。”
這畫舫上來往的都是貴族大戶,老板自然認識他手里的牌子,不僅認識,還知道這令牌上的標識專屬慕青寒。
公侯府他們惹不起,慕青寒他們更惹不起!
畫舫老板嚇得臉都白了,一改剛才慢悠悠的動作,火急火燎的放繩索讓船員下去撈人。
墨白剛想下去幫忙,忽然被身旁的護衛攔住。
那名被簇擁在人群中央的華服男子面色陰晴不定,盯著他問道:“你家主人是慕御?他什么時候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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