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除了逃難,你還遇到了其他麻煩?
婦人在旁邊已經(jīng)等了有一會兒,見他們終于注意到自己,臉色蒼白的順勢就要跪下。
“對不起,這是我兒子,他年紀小不懂事,北非有意沖撞幾位貴人……”
蘇郁白在婦人跪下之前將人扶住,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說了一句所有人都沒有預想到的話,“我想跟你私下聊聊,可以嗎?”
剛剛那小孩被他臨時塞給了到慕青寒的懷里,顯而易見的,兩個人都不太愿意,正在大眼瞪小眼。
為表誠意,蘇郁白扯著慕青寒的袖子把他拉過來,讓婦人把小孩抱走。
小孩一點也不怕他們,在母親的懷里他還算乖巧,但眼睛一直在委屈巴巴的盯著蘇郁白瞧,目光十分不舍。
“……”
婦人緊緊抱住自己的孩子,并沒有因為蘇郁白長得好看就對他放松警惕,低著頭試探的小聲開口道:“我只是在馬場里做工的普通百姓,什么都不知道,可能幫不上幾位大人的忙……”
她把蘇郁白當成了想要在馬場買馬的人,可她又不是馬場里的管事,這里任何一匹馬的價值都比一百個工人的工資加起來都要貴得多,根本插手不了馬場的事。
婦人自認為身上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忐忑又心慌的站在原地,沒有幾人的允許,她也不敢隨意離開。
蘇郁白看著倒是面善,她莫名覺得有些親切,但來自其他人審視的目光就沒那么友好了。
慕千朝沉不住氣,桀驁的眼神變了幾變,邁開腳步跟過來,“阿七,你跟她又不認識,有什么話不能再這里說了,為什么要私下里聊啊?”
蘇郁白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比不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何不妥,語氣淡淡道:“聊著聊著不就熟了?”
“……”他又不能對蘇郁白說太過分的話,一時竟想不到該怎么反駁,想來想去,慕千朝最后瞪了慕青寒一眼。
這不是你的寶貝學生嗎?就這么讓他胡來,怎么不敢站出來問問?
慕青寒:“……”
剛才有人調(diào)侃小孩跟蘇郁白長得像,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正常情況下,男人必然不會再讓少年跟孩子母親有任何接觸。
慕青寒站在少年身側(cè)垂眸看過去,他比蘇郁白高了半個頭,從這個角度他能看清少年清雋干凈的面容,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陽光下彷佛籠罩著淡淡的光暈,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對面那小孩也是,大大的眼睛黑白透亮,幾乎與蘇郁白如出一轍……
慕青寒不動聲色的皺了下眉,態(tài)度緘默,視線從未在少年身上移開過,暫時默許了蘇郁白的一系列反常舉動。
最后那婦人還是同意了跟蘇郁白說話,主要她也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對方愿意詢問她的意見已經(jīng)好過太多頤指氣使的達官貴族。
蘇郁白不喜歡被人圍觀,魏呈進幾人都被他打發(fā)走了。
離開前,舔顏沒舔夠的魏呈進還十分哀怨的看著他,一步三回頭。被心情煩躁的慕千朝一瞪,拉著幾個同伴一溜煙,迅速跑了。
幸虧當初來畫舫接人的是慕青寒,哈,以慕統(tǒng)領這脾氣,說不定會直接動手打人!
婦人看了好幾眼人高馬大的慕千朝,眼底透露出擔心,慕青寒氣息內(nèi)斂,雖看上去更有文人風骨,但顏色淺淡的瞳孔似乎能看透人心,淡漠的姿態(tài)反而讓他比慕千朝還要危險。
從馬舍旁邊的一條小巷穿過去,后面不遠處就是工人們的住處,一排排的木質(zhì)小矮房,條件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
小孩撲閃著大眼睛,一被放下來就抱住蘇郁白的腿,對少年的態(tài)度一直黏黏糊糊的。
“……”婦人小心觀察著幾人的臉色,站在小屋門口低聲給他們介紹了一下這里的情況。
前不久朝廷又撥了一批賑災糧下來,陸陸續(xù)續(xù)從其他地方逃災過來,在城門口聚集的百姓也差不多被疏散了。
有些難民領了點盤纏,追著欽差的隊伍選擇回鄉(xiāng),但也有少部分人不想再長途跋涉的離開,反正家里也沒什么人了,要是能找到工作吃飽飯,在京城待著也挺好。
朝廷一開始選擇的以工代賑,好些難民都被安排到了郊外的馬場做些臨時的雜活。
婦人跟著逃荒的隊伍一起來到京城,因為力氣大,形象又比較體面,還獨自帶著一個孩子,負責人對她印象比較深。
可能是惻隱之心發(fā)作,破例讓她在這里做起了長工。
小木房的空間不大,但因為東西比較少,也不會顯得太逼仄,屋子被打理的井井有條,完全看得出來主人的用心。
婦人看著蘇郁白的臉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很有傾訴的欲望,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都是些生活里的瑣事。
與其他難民相比,她其實算是比較幸運的。
即便現(xiàn)在生活清苦,至少有個遮風擋雨得地方,也不用再讓自己和孩子受凍受餓。
蘇郁白扶著門框打量里面的布局,耐心聽完了婦人的話,抬眸時神色平靜的問道:“你是不是姓蘇?”
“……是。”聽到他這句話,對面的人臉上有一瞬間似乎很緊張,手指絞緊了布裙,聲音艱澀。
少年的臉上驀然綻開笑容,溫和的嗓音打破了他周身冷清的氣質(zhì),恍若攜著春風而來。
“我也姓蘇,在家里排行第七,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蘇襲語渾身僵硬,怔怔看著面色如玉的少年,腦中仿佛有一道悶雷炸開,嘴唇動了動,暫時說不出話。
她先是隨著相公匆匆搬離小鎮(zhèn),后來又經(jīng)歷了逃難,一路上顛沛流離。
京城離家鄉(xiāng)已經(jīng)很遠,蘇襲族怎么也沒想到,在千里之外還能遇到自己的親人。
蘇郁白低頭把外甥抱起來,十分自然的進了屋,一大一小坐在屋內(nèi)唯一的椅子上。
小朋友趴在少年懷里,開心到快要吐泡泡,剩下的另外三個大人卻顯得有些局促。
尤其是慕千朝,他當年就不太喜歡天天跟在蘇郁白后面跑的蘇繡生兄弟,好不容易等侄子長大,又來了一個更黏人的小外甥……
他捂著額角默默蹲下,過了一會兒,慕千朝才突然想起,現(xiàn)在真正該苦惱的另有其人。
蘇襲語在蘇郁白很小的時候就嫁去了鎮(zhèn)上,山路本來就不好走,沒人陪著她一個人也回不來。
沒兩年,父母又都去世了,蘇襲語徹底沒了回來的理由,兩人留給對方的印象都很模糊。
這個身體一直都是蘇郁白的,但等他真正清醒應該是在去書院上學后,因此對小時候的記憶也和其他孩子一樣模糊。
若非小外甥抱著他不放,蘇郁白也不會在大街上看到一個眼熟的人就跑過去問人家名字……
蘇襲語看向他的目光帶了些溫情,面色恍然道:“你都長這么大了。”
這時候的小孩都特別容易夭折,蘇郁白從小就比其他孩子瘦弱一點,可憐又可愛,家里人都很擔心他長不大。
轉(zhuǎn)眼間,弟弟不僅長大了,還考中進士,當上了大官。
少年身上似乎有著和常人不太一樣的氣質(zhì),站在一群富家子弟中間,出身貧寒的蘇郁白反而是最亮眼的那個。
蘇襲語激動之余,對這樣的親人又有些陌生,完全沒有兒子放得開。
慕青寒彎腰進了屋,淡淡看了一眼霸占著蘇郁白的孩子,清冷的聲音緩緩道:“除了逃難,你還遇到了其他麻煩?”
剛才蘇郁白問她名字時,蘇襲語的表情明顯不對,像是在警惕著什么人。
蘇襲語本來還有點怕他,聽到慕青寒主動問出這樣的話,忍不住抿唇苦笑。
“我在這里工作的事不是秘密,難民里肯定有人知道,我有點擔心是婆家那邊來搶我的孩子。”
“搶孩子?”蘇郁白眨了眨眼,低頭看向緊緊抱著自己撒嬌的小孩,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捏了一下。
小朋友撇撇嘴,即便有些不情愿,但還是乖乖讓他捏了。
蘇襲語長相清秀,若非如此,也不會在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外出中被人一眼看上。
鎮(zhèn)上的木工不多,四姐夫算是其中手藝不錯的那一個,家產(chǎn)比周圍大部分人都要豐厚,眼光也比一般人高。
他見蘇襲語長得好看,稍微上了點心,不僅送了禮,還專門請媒婆去家里求娶。
順理成章的,兩人成了親。
蘇襲語在婆家過得馬馬虎虎,家里人沒有對她特別好,也沒有特意刁難她,加上不用下田種地,生活其實松快了不少。
婆家人決定搬家時也沒事先和她商量,走的太匆忙,蘇襲語都沒來得及托人給家里送個信,就這么直接斷了聯(lián)系。
他們?nèi)チ肆硪蛔容^大的城鎮(zhèn)投奔親戚,丈夫自己有手藝,一家人很快在新家安定下來。
開始的時候,過得其實和以前也沒什么兩樣,直到有一天,蘇襲語出來回來,突然被告知丈夫不久后還要再娶一個小的!
那姑娘雖然住在城里,但家境不太好,家里有很多孩子。
因為長得漂亮,到了成婚的年齡,求親的人倒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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