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吸煙是會活不長的
白貓的藍色瞳孔閃著光,發出刺耳的叫。
褚向瀾朝方知遇側了下頭,帶著惡意的笑。
“吸煙是會活不長的。”
白色的醫生制服代表了新生、希望與救死扶傷,而在褚向瀾的身上如同是在圣潔羽翼下惡魔虛偽的皮囊。
“我想告訴方sir一下,今天晚上有雨,早點回家。”他指尖輕撫樓梯間的扶手。
“那真是謝謝褚大夫提醒了。”方知遇答到。
天邊的烏云密布,偌大的雨點落下,在街道上形成了大片的水泊。
褚向瀾打著黑傘,走在無人的小巷,他看著懷中的貓,雪白毛發上那幾塊結成硬塊的血珠,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八年前。
放學的鈴聲響起,一個瘦弱的少年正趴在自己的座位上,他面無表情,那雙死寂的眸子盯著一個個從他面前背著書包急著放學回家的“同學們”。
他身下的桌子上滿是被人用記號筆涂的亂七八糟的字。
褚向瀾看了眼旁邊寫好的筆記本,合上放到了自己的背包里。
教室里已經沒有了人,外面電閃雷鳴烏云密布。
褚向瀾松了口氣,看來是沒有人了,他背上書包拿起了掛在溝槽那里的唯一一把黑傘。
雨下的很大,他背后的校服襯衫被雨水淋的濕透。
空氣中潮濕煩悶,他今天故意改變了回家的路線,雨越下越大,內心中忐忑恐懼的感覺依舊是在心中揮之不去。
他希望他們不要出現。
身后傳來腳步聲,褚向瀾停下腳步,他臉色蒼白的看向身后,漆黑一片,什么都沒有。
他抓緊背包腳步不敢放慢,他身后的步子也跟著在加快。
為什么偏偏是他。
為什么不能放過自己呢?
他突然被一個黑影推倒在地上,重量重重的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喘不過氣。
黑傘掉落在地上,冰冷的雨點如同刀子一般落在他的心里。
方凈初看著身下褚向瀾滿是傷痕的臉,蒼白驚恐絕望滿是淚水的雙眼只讓他覺得刺激,他喜歡看他這樣的表情,喜歡看他的眼淚。
他用手背拍了拍褚向瀾的臉,語氣輕挑惡意。
“褚向瀾,我不是說了讓你晚上放學來找我嗎?結果你這只小老鼠自己倒逃跑了,你說,我該怎么懲罰這只不聽話的老鼠呢?”
褚向瀾反抗著,但是方凈初的力氣很大,直到在那片陰暗處又出現了幾個褚向瀾熟悉不過的五人,他這才絕望的停止了反抗。
方凈初看褚向瀾放棄掙扎的模樣,只覺得十分沒勁,他的心里十分燥熱又很是憤怒,他不喜歡褚向瀾這個死魚的模樣。
“看來小老鼠害怕了。”方凈初將褚向瀾禁錮在身下,居高臨下的看著褚向瀾的表情,有些不悅。
身下瑟瑟發抖的人雨水打濕了他的臉他的頭發,白色的襯衫粘連著他白皙的皮膚。
泛著晶瑩剔透的楚楚可憐。
他眼中沒有光彩如同提線木偶,方凈初又覺得一陣沒來由的口干舌燥。
“不如,今天我們來玩點兒新鮮的,怎么樣,過去的游戲玩多了很是無聊,想必你也是膩了吧?”手指捏住褚向瀾的下巴,玩世不恭的模樣,他好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特別好的主意邪笑著說道。
“聽你們班的說,你好像喜歡的是男人啊,怎么?要不要我來滿足你?”
褚向瀾聽見方凈初的話瞳孔一縮,他開始劇烈的掙扎,眼神驚恐空洞。
方凈初被他突如其來的模樣又來了興致,他轉過頭對旁邊不懷好意的少年說道“你們兩個給我把他的手腳壓住,別讓他跑了。”
說完,他開始伸出手想要褪下身下之人那礙眼的屏障,盡管他如何掙扎哭喊那代表他尊嚴的最后防線還是被方凈初無情的扯下,方凈初的目光緊盯住褚向瀾滿是淚水的表情,興奮到魄蕩魂搖。
褚向瀾嗚咽一聲,隨即緊咬住下唇。
環顧周圍,他只覺得他被無數獰笑和貪婪的目光淹沒,無論他怎么掙扎怎么哭喊都沒有一點用處。
最后那道阻礙脫離,就如同褚向瀾努力維系保護多年的心理防線,雨水順著方凈初的下顎滑下他的頸肩再流到褚向瀾蒼白的臉上滾落延伸。
暴露在陰雨中的炙熱被內心的絕望冰凍,水滴滾落在禁忌之地,他那雙被晃動的地動山搖的的眸子只能看到方凈初那滿是猩紅興奮快感的雙眸。
撕裂,疼痛,絕望。
方凈初沖破身上束縛欲望的枷鎖,喉嚨處溢出來一絲低吼,一瞬間天昏地暗。
方凈初的吻就像這場不節制的大雨落在他的身上,脖頸處傳來的痛楚處和他所從未被侵犯的領域所受到的屈辱。
方凈初痛呼一聲,銹味充斥口腔,紅色的液體染紅了褚向瀾的唇,他憤怒的揚起手掌重重的打了褚向瀾一個耳光。
吐出來一口血沫。
“真惡心。”褚向瀾開口。
那張蒼白的臉上痕跡累累,但是褚向瀾卻突然笑了起來,他看向他的眼神輕蔑厭惡。
方凈初赫然而怒,他掐住褚向瀾的脖子,“惡心?有你這個喜歡男人的怪物惡心?!”
聽見方凈初的話,褚向瀾笑的更甚,只覺得可笑至極。
他從來沒有去招惹對不起任何一個人,為什么他捧在手心里要細心呵護的東西要被別人奪走摔得粉碎。
方凈初無比的討厭褚向瀾這幅表情!
“我看讓他們也來一起體驗一下,看你還能不能笑的出來。”
他想讓褚向瀾下跪求饒想讓他對他搖尾乞憐對他臣服。
他從褚向瀾的身上起來,冷著眼對著在場的五人說道。
那五人臉上一喜,剛才看褚向瀾這幅模樣他們的某處早就心猿意馬了。
制住褚向瀾的兩個人猴急的就想擁上去。
但是下一秒,他的喉嚨就被一個尖銳的東西抵住,只要往前一厘米,就會被刺穿。
不知什么時候,褚向瀾摸到了在他旁邊掉落的雨傘。
那人被他嚇了一跳,他的眸子決絕冰冷。
其余人也都被驚住,有兩個人想從身后制止褚向瀾,但是沒等他們近身褚向瀾突然起身轉過頭,那把雨傘的尖銳沒有任何猶豫的刺進了他柔軟的肚皮。
向輝仿佛被抽走了力氣,痛苦的捂住小腹。
那幾個人從沒見過這種場面,平常都只是拳打腳踢點到即止,真的動手他們也害怕了。
褚向瀾沒有停手,他的眼神恐怖狠厲,有一個人躲得還算快,但是手臂卻被劃開一個巨大的口子。
鮮血順著手臂淌下,他們知道褚向瀾是在玩真的,他真的要把他們都殺了。
他們一個個拽著書包想要逃開這個巷口。
向輝雖然被刺了一下,但是較淺,他捂著肚子不顧疼痛,他只想離得褚向瀾遠遠的,他害怕褚向瀾瘋了真的會在他的喉嚨來上那么一下。
方凈初被褚向瀾突然性情大變的反抗也是很吃驚,褚向瀾在他面前在他的認知里都是一個懦弱的人,但是他卻并不想逃開,甚至永遠也不想。
他覺得此時的褚向瀾更加讓他覺得有興趣讓他更想要去碾碎。
他甚至都沒有反抗,任由褚向瀾的雨傘在他身上刺入。
溫熱的鮮血噴濺在他的眼鏡上臉上校服上,雨水和鮮血混成了一塊。
迷離中他看向褚向瀾的臉,那張臉陰郁瘋狂。
即使疼痛但是仍然扯著嘴角輕笑,用僅剩的力氣伸出手,但還是在半空中失去了力量倒了下去。
元澈的雨傘一下又一下的在倪城的身體里進進出出,每刺入一下他都發出一聲快意的吶喊。
他想要殺了他,很想。
元澈高高舉起雨傘的尖銳,只要刺向這個跳動的地方,他噩夢的源頭就不會這么痛苦。
正當他絕望的刺入的最后一刻,一只白皙但是溫暖的手抓住了他。
元澈詫異的抬頭,一個打著黑傘的男人出現在他的面前,元澈認識,是醫院的醫生,好像是叫褚向瀾。
他還是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臉上帶著溫柔儒雅的笑意,雨傘將他和自己頭頂上的陰雨隔開,變得不再那么冰冷。
“你是想要殺了他嗎?”他說。
他的聲音如湖水平靜。
元澈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他眼中帶著壓抑許久的憤恨。“我恨他們!我恨所有人!”
多么肯定的話語,亦如他當年一樣。
方凈初。
“你知道殺人意味著什么嗎?”
“就是結束一切不幸。”元澈握緊手中滴著暗紅色雨水的雨傘,語氣堅定。
“不,殺人你這輩子可就沒有希望了,不管任何理由,都是犯罪。”他笑著說,元澈看不懂他的眼神也聽不懂他的話。
“可是我現在已經看不到希望了。”元澈看著褚向瀾敵意的繼續說道“你要阻止我嗎?你要報警嗎?”
褚向瀾突然松開了手。
“沒有,你現在就可以殺了他,我不會阻止你,但是殺人是會上癮的,有一次就會有下一次,解決辦法可不是只有一種,你要想清楚。”
元澈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褚向瀾在病房送給他了一只貓,一只雪白色的貓,這只貓見證了元澈全部的脆弱和他所有的罪惡。
這只貓還有一個名字叫希望,只有他們兩個知道的秘密。
他在那一天選擇了保留他全部的希望,褚向瀾說,這只貓就像那晚選擇放手的他,雪白的絨毛沒有一點不干凈的污點,當他絕望的時候這只貓就可以給他答案。
在他殺了倪中寶的那一刻起,貓也變得無比的罪惡。
褚向瀾看見那只貓后,他明白元澈的意思。
元澈放棄了希望。
事后,藍衣偵查員去問過當晚參加同學會的的同學詢問情況,一個人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就會去殘忍殺人。
人就像是一張白紙,沒有天生作惡的人。
只是這次調查這個班級的同學卻每個都支支吾吾的說和元澈并不熟。
基本上,得到的信息就是元澈很內向,又有社交障礙,班級所有人都不喜歡他,在班里他又沒有存在感,沒人愿意和元澈做朋友。
但是隔壁班的一個人叫鄭落的男生卻和方知遇說了很多。
那天從醫院回來,方知遇就申請調到了偵查隊,張小禾高興很久,但是問方知遇為什么會突然轉性,方知遇沒告訴他原因。
鄭落是元澈唯一一個算得上是朋友的男生,鄭落和元澈年齡相仿,性格和元澈卻是完全不同,方知遇見到鄭落的第一印象就是瘦弱矮小且目光躲躲閃閃看起來很是逆來順受。
兩個人其實是在學校衛生間里面認識的,而且兩個人還是都被同樣兩個人關進了同一間衛生間,算是同病相憐。
他們兩個遭受校園暴力長達兩年半之久,倪城長得比這個年紀的孩子高大又在校外認識了社會的學生就在班級學校搞了小團體經常欺負同學。
鄭落和元澈兩個身材矮小性格又懦弱就成了倪城重點照顧的對象,其中,對有社交障礙的元澈的霸凌最為過分。
最開始在飯菜里吐口水,撕碎書本。后來演化到被關在廁所幾個小時,逼迫元澈喝尿液,只要倪城不順心最嚴重的時候還會在體育課叫到操場幾個班級認識倪城的人,他們都會上去對他拳打腳踢,人數最多的時候有三十人之多。
最開始班級的人有幾個看不下去,倪城就會連他們一起孤立,實在忍受不住一同的孤立,他們也就放棄了,有兩個人被欺負總比發生在他們自己身上來得好,慢慢的他們也就不去管這種閑事了。
元澈甚至曾經還想過極端,他幾次都有幾天沒來學校,也沒人真的去關心他。
再出現的時候手腕上都是有一圈厚重纏繞的紗布。
倪城的父親是班主任,和校長還是親戚,睜一只眼閉只眼,后來元澈診斷出得了非常嚴重的抑郁癥,他們就借口一旦對元澈做的過分了就會說是元澈的精神有問題,他們只是正當防衛。
倪老師同樣也非常不喜歡元澈,從來不會去管倪城的所作所為,甚至還會因為元澈和家長和別的老師說了這件事而對他故意找出一些有的沒的理由體罰警告他。
而方知遇在問元澈的父母的時候,鄭落則想了半天才模糊的告訴他,鄭落根本沒見過幾次元澈的父母來學校,好像是很忙,也不在乎元澈的樣子,而那些人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更加肆無忌憚。
元澈本就內向,基本就沒和鄭落說過自己的父母的事情。
而鄭鄭落就好過一點,他們對待他沒有元澈那么過分。
鄭落不是元澈班級的同學,所以當天發生什么他也不清楚。
后來元澈刺傷了倪城就被開除了,他們也就沒了聯系。
方知遇記得元澈自首的時候,元澈的父親明明是很關心元澈的。
他能想到元澈這兩年多是怎么過來的,就如同他當年是看著林鹿的一點一滴過來的一樣。
而林鹿,是他人生為數不多的遺憾。
因為他自己,曾經也是冷眼旁觀人的之一。
這件案子他有很多想不通。
元澈父親轉變的態度,為什么一直對元澈漠不關心這么多年突然間性情大變。
元澈為什么選擇在七點扔頭顱,還是扔進了虹橋公園的湖里,既然他把其余尸塊都明目張膽的扔在了垃圾箱,那就是不害怕被發現才對。
他為什么沒把裝有頭顱的背包一起扔掉。
而且元清華和李妍分居五年,元清華和元澈還會定期去醫院領安眠藥,顯然這都是有計劃性的。
他的父親是律師,那元澈肯定會清楚他這個年紀殺人該負的責任,當然元清華他自己就是律師,也會知道,可是這可是一個孩子的人生啊。
安眠藥和那些解刨的書,包括那只貓都和褚向瀾有關系,褚向瀾在里面又是什么角色呢,這是讓他最關心的問題。
方知遇關上錄音筆,鄭落知道的已經全部交代了。
他和鄭落走回學校的大門,把鄭落送到樓下。
“情況我了解了,回去上課吧!”
鄭落點了點頭,臉上欲言又止憂心忡忡。
他轉身剛準備走,這時候樓上突然一個閃著光的東西從鄭落的頭頂掉落下來。
方知遇飛快的扯過鄭落的衣領,但是那個閃著光的東西還是從他的臉頰上掉落。
臉頰上一片濕潤。
那個東西掉在地上立馬碎了一地,那是一塊極為鋒利的玻璃。
方知遇抬頭向樓上望去,什么人也沒有。
鄭落被嚇得臉色蒼白,一句話都說不利索。
“藍衣叔叔,你……流血了!”
方知遇皺著眉,伸出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跡。
不放心的他把鄭落安全的送到教室,那些學生看起來都面色如常。
霸凌永遠都不會結束。
方知遇開車,準備去醫院處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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