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趴在地上，艱難地抬起頭。

他在「螻蟻」撕扯著天虎身軀的聲音中，看向賠錢虎的方向。

“喂……”

他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可賠錢虎并未應答。

“喂……媽的……”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沖這個傻子說話，居然會得不到任何回應。

“喂！！”黑羊幾乎帶著哭腔喊道，“我還沒殺你……你他媽怎么敢死的……？！”

巨大的聲音回蕩在屋內，在黑羊的一聲聲帶著哭腔的痛罵當中，那吱哇亂叫的天虎也沒了動靜。

他被無數雙手伸進體內，內臟全都被擠壓變形。

不多久的功夫，賠錢虎傳出了一聲微不可見的咳嗽：

“咳……”

“哎？！”黑羊瞬間大喜過望，“賠錢虎……”

“老黑……你叭叭喊啥啊……”

“你……你他媽……！”

“嘿嘿……”賠錢虎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虛弱地笑道，“真是讓人笑話……說什么家人不家人的……都是大老爺們兒……你要不要臉？”

“啊啊啊啊啊他媽的！！！”黑羊終于放下心來，一臉笑容地仰躺在地上，懸了很久的心終于能夠在此時放下了，“太好了……！太好了……！我他媽早晚殺了你……！！啊……氣死我了……”

“還殺了我呢……你個狗賊……”賠錢虎干笑幾聲，“老子和你說「不著急」……你他媽的真的不著急……你怎么不等吃到我腳趾頭的時候再來呢……你怎么不直接帶點紙錢直接來燒呢……”

“還嘴硬，我他媽根本就不該來。”黑羊躺在地上說道，“故意拖了這么久的時間，沒想到你還是沒死，太他媽可惜了。一個小屁孩都能把你打成這樣，要你有什么用……打地龍那本事呢？”

地虎無奈地咳嗽一聲：“老黑……那你要這么嘮的話，我先聲明，「道」可沒還清……畢竟那是羊哥幫我放的貸……連本帶利……你一共還欠我……”

“你記著吧。”黑羊冷哼一聲說道，“等你死的那天我他媽都燒給你。”

“嗨……怎么生這么大的氣……不就是給孩子吃點兒胳膊嗎……嘿嘿……”賠錢虎再次咳嗽了幾聲，“孩子愿意吃就讓他吃……我這體格……哪那么容易死……”

二人正在說話間，一只地猴緩緩來到了門口，他看了看屋內的景象，嘆了口氣之后走了進來。

他發現這屋內全都是徘徊的「螻蟻」，感覺心煩意亂，隨后從口袋當中掏出一顆「道」，那些「螻蟻」也在此時抬起了頭，仿佛察覺到了什么，可是誰都沒有動彈。

地猴打開房門，將「道」丟了出去，眾多「螻蟻」感受到「道」無了主，也跟著紛紛去往走廊搶奪。

隨后地猴將房門關閉，還了室內一個清凈。

“我去……”賠錢虎艱難地扭過頭，看到了此人之后大驚失色，“老黑……快起來……咱倆好不容易搞定天虎，交代在這猴子身上可太虧了……”

黑羊聽后抬眼看了看地猴，躺在地上一臉不耐煩地說道：“我起不來了，你去死吧。”

“哎……我操……你怎么又冷血無情了……咳咳……”賠錢虎挪動了幾下身子，想要爬起來，可確實由于失血過多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老黑……要不我拖住他……你先走……”

“我也不走了，我準備看你死。”

“啊？！別啊……”

地猴看到這二人一唱一和，不知道他們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只能來到房間中央，將自己的西裝脫了下來，隨后撕成了長條。

“呵……”賠錢虎怒斥一聲，“想勒死我是吧……我天不怕地不怕……有種你就弄死我……老子肯定會在你身上留下幾個窟窿……”

地猴看了看賠錢虎，沖他翻了個白眼，隨后將撕開的西裝丟到了他臉上：“不用了，你朋友在我身上留下的窟窿夠多了，自己給自己勒上吧，你那肩膀正在噴血。”

“哎？”賠錢虎伸手接過了布條，他沒想到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地猴居然也是自己人，“你小子是跟誰的啊……”

“我也不知道我是跟誰的。”地猴搖搖頭，接著將另外一半丟給了黑羊，“你們倆真算命大，這都不死……”

黑羊接過布條，艱難地坐起來，隨后倚靠到墻上，開始在自己身上纏繞，可他和天牛對戰時受得大部分都是內傷，皮外的包扎起不到什么效果。

他深呼吸了幾次，開口問地猴：“都搞定了嗎？那些「人級」……”

“「人級」有什么搞不定的……”地猴從地上扶起一把椅子，坐下之后也開始處理自己身上的傷口，“所以我糊里糊涂入了局，沒人給我介紹介紹嗎？你們到底準備干什么？”

黑羊沒有回話，他簡單地纏繞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些潦草的傷口，扶著墻面站了起來，隨后來到賠錢虎的身邊，幫他包扎著肩膀上的斷臂。

地猴看著這二人的樣子，感覺自己好像被無視了：“不是……黑羊，你不打算相信我嗎？我要是想害你們現在就可以動手了。”

說完之后他看了看眼前的地羊和地虎的表情，發現二人都有點迷惘。

黑羊嘆氣道：“不是我們不相信你……而是我們也不知道計劃。”

“哎……？”地猴一愣，“不是吧……「天級」開始死人了，「原住民」上車了，「參與者」上車了，現在連「螻蟻」也在走廊上四處亂竄……你們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

“對。”黑羊點頭道，“殺死「天級」的人不知道要做什么，上車的人不知道要做什么，甚至連「螻蟻」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這就是我們現在的處境。”

“你們瘋了……”地猴緩緩站起身，“鬧得這么大，卻對接下來的情況一無所知……”

“這是好事。”黑羊說道，“我們每個人都只知道自己的部分，所以這個計劃才能隱瞞至今。”

“那我呢？！”地猴一臉不解地說道，“我從此時開始加入這個計劃……豈不是完全不知道該做什么了？”

“據我所知道的情報來看……該做的都做完了。”黑羊抬眼看向地猴，“接下來要做的恐怕只有等。”

“就這樣……一直等？”地猴問。

“是的，等其最終的成功到來……”黑羊頓了頓，“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我可等不了了……”賠錢虎齜牙咧嘴地伸手抓住自己身上的繃帶，“估計有很多哥們兒現在都受了重傷……一會兒出去找找吧……能救一個是一個……”

“你連走路都費勁，別逞強了。”黑羊說道，“對戰「天級」受到傷不可能一時半會治好，就連你和我也一樣，現在我們雖然活著，可很快就會陷入藥品不足和傷口感染的窘境中，如果這場叛亂贏不了，我們無論如何都是死。”

地猴剛要說話，卻忽然注意到了墻壁上的裂縫，他緩緩走過去，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墻壁外的那無盡星空。

“這是……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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